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釉姑娘的釉色爱情 作者:又朵 文案 它是一个有点小虐小温暖小甜蜜的小故事,它是一个女追男有点难的轻松文。 女主执着,深情,可爱,略小白,对男主一见钟情。 男主早熟,冷情,优异,极貌美,对她人情有独钟。 他们由一场试吃比赛相识,因女孩动心下的一时唐突而开始的一段感情。她脸皮厚的一点点地渗透他的生活,她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充满欣喜、爱恋,她对未来没有奢望只想拥有他在身边的每一时刻。 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强求,强求过头泡沫破碎,她自食其果,负伤归家。再见依旧伤神动心,再见不如不见,不见却更加怀念… 顾璟于她是毫无防备地刺进她心房的利剑。拔掉,一定血流不止,痛不欲生。留下,就要付出所有,甚至生命。 展非于她是朋友间的喜欢,喜欢他的好,喜欢他的优秀,喜欢他包容的一切。如果不曾触碰爱情,那么多的喜欢也许渐渐会变成爱。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田小釉,顾璟 ┃ 配角:展非,乔月 ┃ 其它:宋秀伊 ================== ☆、楔子   楔子   第一次见到顾璟的时候田小釉正在参加试吃比赛,嘴里塞满了糕点,来不及咀嚼下咽便看见离她几步之遥的他。顿时,身体僵硬得停止了所有动作。不知道是不是脸颊太过鼓起的原因,田小釉觉得整个人闷热紧绷,直到他与同伴间的互动惊醒了恍惚中的她。迅速将口里的食物囫囵吞下,满杯的茶水缓和了口腔里的腻味,胃里却鼓胀得更加厉害,放下茶杯时,胜利的哨声响起,她这才惊醒自己赢得了比赛。   随负责人去领奖品,田小釉混乱的脑袋里全是刚才惊鸿一瞥的容颜。   白色盒子的正中印着小象标志,那是最新款的平板电脑,签名,道谢,转身时她又看见了他。   “怎样?”长相十分俊秀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田小釉。   “愿赌服输。”他说。   平缓微沉的嗓音涟漪般一圈圈回荡在耳边,周围的嘈杂声似是遥远的钟响。   “小姑娘真厉害。”俊秀男子依旧扬着笑。   田小釉这才慌忙移开视线。   林政语没想到眼前的可爱女生会赢得比赛,见她局促,她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林政语。"   面前的女孩容颜清丽,眉眼中有种沉静温和的力量,心弦一松,田小釉扬颜一笑,"我叫田小釉"。   明朗的容颜另人心生好感,“木由柚吗?”   “采由釉。”   “晶莹剔透的名字。”林政语贴近半步,“我暂时负责这间茶吧,小釉留个电话吧!"   两人互存号码的时候,林数理在旁说道:“小釉是今年的擂主,我估计也是唯一的擂主。”   田小釉不明所以的看向林数理。   “新店开张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这是林政语开的第三家店,第一家开了半年,第二家不到九个月,用林数理的话讲,林政语开店就好比古时皇帝的龙种,总是不足月子便夭折了。   逗趣了两句,林数理向抿嘴微笑的田小釉介绍自己:“我是林数理,小釉妹妹怎么称呼我都行。“   随后转向由始自终沉默的那位:“他叫顾璟,名字跟他表情很搭,跟口古井似的。”   顾璟瞥了眼林数里,然后将平静如初的眸子转向田小釉。   眼神对视的刹那,田小釉又开始脑袋犯晕,脸颊发麻发烫,心跳强烈如擂鼓,她觉得那 “咚咚”地剧烈响声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   其实他们相视的时间非常短暂,当她刻意去避开他的双眼时,他已淡然地移开了视线。   林政语看向林数理,后者了然地回望。   “小釉,我送你一个心愿吧!”林数理眼神微闪,表情认真。   “心愿?”她疑惑地睁大眼睛。   林政语解释,“你们比赛之前,他和顾璟打赌比赛结果,赢方可以要求输方做任何一件事,只要这件事不违法不扰民。”比赛到最后只有两女六男,田小釉在其中看着是最弱的,没想到竟被林数理压中。现在,他将这个可以任意要求的行使权交给了田小釉。   顾璟的眉间轻微拧起遂又淡去。   田小釉怔了几秒,语出惊人道:“我想做顾璟的女朋友可以吗?”   林家兄妹呆愣半秒后眼神骤亮,特别是林政语,一脸的赞赏同意,而林数理看了眼某人毫无波澜的表情后对田小釉说:“小釉,女朋友不能做一辈子。”   一辈子的确不可能,“一个月呢?”她问。 ☆、1章   周末的湖口街人流量比较大,公交车站就成了各路年轻男女们的短暂聚集地。以往其它线路的公交车走了几趟,而自己等的那趟迟迟不来时,田小釉多少会有些浮燥,而刚刚,她却恍惚地错过了一趟。   嘈杂的车声人声淹没在她如潮的思绪里,摇晃的车厢,短短的路途,她无数次地回想刚才那一幕情景,我想做顾璟的女朋友——自己竟说出那样直白的话!不禁捂脸,又恼又羞,而顾璟那声淡漠的“好”字在田小釉今后的日子里不断地重复忆起,不曾忘却。   陈礼歆回来的时候,田小釉已合上日记本。   “孟洁和晶晶没来吗?”陈礼歆将新买的黄色仙人球摆上了电脑桌。   “没有。”   见插座上正充电的轻薄平板,便问:“新款的?”   “嗯。”田小釉点头。   拿在手上随意瞅了瞅,陈礼歆问她有没有吃晚饭。见她摆首,便说:“湖口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特色茶店,宣传页上的点心看着不错,不然等孟洁她们来了我们一起去?”   陈礼歆性子略有些好强,寝室里的话语权基本上都在她和孟洁手里,外表看着孤傲的她对朋友还是义气大方的,以往的这些决定田小釉无事的时候都会随波逐流,然后AA或被谁的朋友请客已是常事。今天的她,已经吃了整整五大盘糕点的她已经没有半分想去的欲望。   “呐,就是这家,学生价七折。”陈礼歆捣腾了她的大包包半天,终于翻出了那张随意折起的宣传单。   相隔不到三个小时,田小釉再次坐进微嗏。大家兴致很高,她不想扫兴,何况她最不善的便是拒绝。   出门时,田小釉将之前的马尾披散下来,并换了一身衣服。陈礼歆倒没觉得什么,因为田小釉平时的衣物简单得毫无特色可言,换哪件效果看起来都一样。   点过单后,晶晶察觉出田小釉的不对劲。她们四个中,小釉最好吃,也吃得最多,今天的她却只要了一杯酸饮。   “怎么了今天?”   “减肥。”她随口一说。   “你又不肥。”孟洁和晶晶几乎异口同声。   “礼歆说我肥。”陈礼歆几天前说过。   “幺六六的身高配幺幺六的体重也不算肥,但她身上肉多,窈窕都排不上,可塑空间非常之大!毕竟现在是个能把颜值当饭吃的社会,谁不喜欢脸尖臂俏腿瘦胸有肉。”田小釉的模样虽看着不胖不瘦的刚刚好,可是随手往这丫身上一搁就能捏出一坨坨肉来。   “也对,搞不好小釉的苹果脸还能瘦成瓜子脸。”   “你才苹果脸。”田小釉是寝室的体重之最,但减肥只是她随意扯的借口,见大家真拿她开刷,她可不干了。   玻璃杯快见底的时候,田小釉起身上厕所。经过结帐台时,她竟看到了他,尽管只是一个背影和耳迹旁利落的发线,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几个小时前答应做自己“男朋友”的人。脚步微缓,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   挣扎了几秒,田小釉决定还是不打扰为好,正要挪开脚步时却听到他说:“怎么了?”   她回头。   在厕所间里蹲了很久,直到孟洁打电话催促,田小釉才从无边的思绪中清醒。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顾璟刚才的那通电话里,对方是个女孩,是他喜爱的人,因为那道清浅平缓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柔情和讨好。她听的没错,真的是讨好。那样孤傲冷漠的人啊!竟会讨好。   田小釉只觉胸口闷闷的,有种压抑的难受。为什么?老天在给了她那么大的一个惊喜后,却突然被告知这一切只是一场玩笑?颓然地松下肩头,忍不住嘲笑起自己:本来就是一场玩笑!你却那么认真地认了真。   翌日上课,天空明朗,一切如常。   平静的校园生活持续了几天后,田小釉接到了林政语的电话。   那天是周四,田小釉记得很清楚,她从洗澡间出来的时候孟洁告诉她有电话。寝室里属她的电话最少,她想着八成是高中死党或是家里打来的,当看到是林政语的未接时,田小釉的第一反应就是退回屏幕桌面,然后再重新翻开电话记录。没错,是她的电话,通话时间就在几分钟前。   回拨的时候,田小釉心起忐忑,会不会是她打错了?她应该问孟洁电话响了多久的。   当听到林政语约她周六去滑冰时,田小釉更加意外了。意外她约了自己,意外这个曾经风靡她整个初中时代的运动在大学时又玩上了。   周五下午没课,田小釉特意去了学校附近的溜冰城。好几年没穿轮滑鞋的她不过几圈便找到了快感。她不会复杂的动作,姿势亦不算优美漂亮,但举止间的随意从容能看出还是有些功底的,特别是避闪和转弯时不曾缓下的速度。偶做停顿时,旁边总有小男生过来搭讪或请喝饮料。   从小到大,田小釉的行情还从没这么盛过,回去和晶晶说起时,晶晶瞥了她略为紧身的恤衫道:“肉多。”   于是两人嬉闹起来。   孟洁和陈礼歆都是本城人,每周五回去,周日晚上过来。晶晶和她的老家都在几百公里外的小城市,两人性格相投,又因老家是邻市关系,日常里,她们最为亲密。   晶晶前些时候和一个外系的男生走得很近,这两天好像是定下来了,估计从今往后的周末,田小釉要落单了。   因为林政语的邀约,太过兴奋的田小釉把宿舍彻底清扫了一遍,干净程度绝对是迄今之最。   “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又是滑冰又是拖地的。”晶晶问她。   “有啊!”田小釉嘴角弯弯,“不过还不能告诉你。”   睡觉前,田小釉已经把第二天要穿的衣鞋和发型都想好了。小马尾,红白条的休闲衫,小脚牛仔裤,蓝面白底的平板鞋,然后就是一个小巧轻便的帆布包。陈礼歆常说她青春有余,靓丽不足,这装扮搁在高中倒不错,大学还缺点元素。   约定的地点田小釉没去过,怕堵车,所以提早出门,这一早便早了大半个钟头。   时间刚好时,夺人眼球的那几位正迎门而入,一路上心态平和的田小釉在看到顾璟的身影时乱了心跳慌了神。她调整呼吸,尽量放松自己,可效果其微,起身同他们一起进内场时,小腿止不住地颤抖。   紧捏着包绳,田小釉试图平复这乱哄哄的一切。   到了内场,田小釉领着磁卡才看清今天玩的是真冰。她会滑直排,可真冰还是头一次接触。   认真仔细地系好鞋带,林政语同她一起进了冰场,才稳住身子便看到林数理如风般自如地停在她的面前。   “滑两圈?”   “我不会。”她如实道。   “政语不是说你会吗?”   “我以为是旱冰。”早知道她昨天就该练冰刀的。   林数理一看她站姿就知道是练过的,于是摆摆手说:“随时叫我。”他起步很快,转眼便到了场子的另一头。   随着林数理滑动的身影,田小釉这才看到顾璟,他正在场地的另一端教一名初中生模样的男孩练班迪球。他教得认真仔细,一个内弯极转他示范多次,流云的姿势让她驻足许久。   “他叫小星,性子安静有些孤僻,只有顾璟与他亲近些。”顺着她的目光,林政语解释。   田小釉点点头,这才继续脚下的步子。   慢走试滑过几圈后,田小釉逐渐迈开步子。冰面很滑,她不敢像滑旱冰那样勇往直前,直到林数理带她时快时慢地溜了几圈后才渐渐有了感觉。   同林政语去茶水区喝水休息,略高的休息区能看到冰场的全貌,对角的视线里,顾璟正垂着头和小星说着什么。其实田小釉的位置离他们很有些远,但是闲下来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依附跟随着那道身影,而顾璟从头到尾一直教着小星,没有真正滑过一圈。   田小釉能想象那一身浅咖色上衣飞扬起来的潇洒身姿。   休息区的后方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专业鞋服,林政语他们都有自己的专用设备,公用的鞋子肯定及不上他们的美观好用。进冰场时,林政语让林数理给她置办的是临时卡,连鞋子护具都是他帮忙拿取的,妥帖的细节和自然的态度让田小釉觉得自己真的是他们的朋友。   回到冰场,田小釉才发觉顾璟和小星已经离开,还未多想,林数理就那么突然地停至眼前。   “再滑几圈。”他向她伸出手。   “好。”她微笑。   从冰场出来,西边的太阳映得云团透亮。田小釉随他们坐进了小路上的一家餐厅,滑冰的钱才刚问出口,林政语就打笑说:“分得那么清做什么?”林政语指了指正在排队点餐的林数理,“有帅哥保驾护航,我们安心享受就好。”   田小釉牵着嘴角不知道怎么回话。   “小釉,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没事找事地逗你玩?虽说你和顾璟的关系只是建立在一个口头的约定上,但他是个绝对履行承诺说一不二的人。他都承认你们的关系了,你这个女朋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像今天这种情况,你就应该当面问他,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比如说‘那个男孩是谁?’‘你教我滑冰吧!’‘我想喝饮料。’这些你都可以问可以说啊!”   见田小釉埋着头,林政语转了语气,“小釉,把你那天的勇气拿出来。他若有女朋友,便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你既然喜欢他,就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把握。以后约他出来就要你自己主动了,有什么事你还是可以找我。”   “对不起。”田小釉抹干眼角的湿润后抬起头。   其实在今天之前她的确没有过多的想法,可是在看到顾璟根本没瞧她一眼时,田小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到底是自己期待了。再加上上次不小心听到的那通亲密电话,田小釉直觉着他有女朋友。虽然林政语他们不似那种爱耍弄的人,可在田小釉的心里,隐隐觉得他们都持着看戏的心态。   现在听林政语这样说,田小釉很是愧疚。   “怎么把小姑娘弄哭了?”林数理放下热腾腾的食物,询问地看向林政语。   “还不是因为顾璟。”言语中有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林数理坐了下来,“小釉,问你一个问题。”模样严肃认真,“是我帅还是顾璟帅?”   田小釉看了他半会儿,“你帅,他好看。”   林政语“扑哧”一笑。   这个答案对林数理来说还是很心悦的,“那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我不知道。”小脸微皱,苦恼,“一见他我整个人就乱了套。“他的眼睛像个强力吸石,让人渴望靠近却又害怕被吞噬,如果说生病了还有药,那魔怔了呢?从初中到现在,那样敏感慌乱的年华里,她不是没有过同桌情或篮球劫什么的,可是这样突如其来来势汹汹凶多吉少的情绪彻底搅乱了她。他是旋涡是海啸是地震是她的世界末日。   林数理看着眼前深陷情丝的女孩,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她沦陷得那样快而深,表情和语言透着一抹希翼,他竟不敢打碎她的梦。 ☆、2章   2.短暂的梦境在他的声音中破碎,这偷来的注定是不安生。   隔了二十一个小时后,田小釉再次见到了顾璟,当然只有他们俩。   “不合胃口?”对座的人埋首半晌,菜单却不见翻动。   “没有。”声如蚊响,翻过一页的手又不安地缩了回去。   从他走进她视野的那一刻起,她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了。之前为了平复紧张的心情,田小釉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茶,这会儿居然想上厕所。   顾璟也不客气,快速地点过几道菜后便静候一旁。   已经忍不住的田小釉说了句抱歉后便急步去了洗手间。隔间里,她懊恼地用手心捶着自己的额头:怎么一见到他,啥都不协调了呢?鄙视,焦躁,叹气。   回到座位,菜色已上齐,顾璟眼神看向窗外正听着电话。他神情寡淡,声音深沉如海,“嗯”了两声后便挂了电话。   “我一会有事,这是小赵的电话,他会送你回去。”田小釉听着他公事公办的声音,心中无半分不快。她喜欢他说话时偶尔的抬眸,喜欢他拿筷子的手指骨节分明,喜欢他因咀嚼而微动的唇角,喜欢他就坐在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的地方。   十多分钟后,顾璟说了句“我先走了”便结帐离开。田小釉看着自己几乎没动过的米饭,咧嘴一笑,这才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顾璟的车在经过刚才自己坐过的玻璃窗时稍稍放缓了速度,见她正吃着,于是踩重了油门。   田小釉连着几天的好心情在遇到小星后得到了升华。   像往常一样,大部分晚餐后的时间,田小釉都会去图书室看下书查下资料什么的。她有个不算毛病的毛病,比如说只要是自己当下不在意的东西,放在手边也会被她自动忽略掉,直到真正想用时,却怎么都记不得放哪了,等没头没脑地找了一圈后才发现它一直在自己触手可得的地方。   看到小星也是一样,小星戴着一顶深色线帽坐在过道边,按理说她一进图书室就能看到他。可是等她来回的找书找座位后,她依然不曾注意,直到她收书离开才发现正起身的小星。   “小星?”   小星转身,礼貌地道了声“你好”。   从图书室出来后,田小釉赶上十数米外的小星。听林政语说小星孤僻,田小釉倒不觉得,他只是不爱说话不够活泼。   小星姓乔,在她就读大学的附属中学念高一。X大附中紧邻X大,仅一水一桥一门之隔。每到下学时间,门开,桥上,水面,人影来回,因此X大的图书馆也能见到附中的学生。   虽说与小星只聊数句,可是田小釉已经很开心了,毕竟令顾璟如此费心爱护的人愿意同她并肩走在一起,也是一种鼓励和肯定不是吗?   一路轻快地回到宿舍后,孟洁坐在电脑前问她吃晚饭了没。   这样的开场白田小釉早已习惯,“你想吃什么?”   “馄饨。你呢?”孟洁问向一天照N次镜子的陈礼歆。   “三鲜煲吧。”   田小釉接过孟洁递过的纸币。   在宿舍楼楼下碰到正回寝室的晶晶。   “又让你买夜宵。”陈述句。   “嗯。”   “我正好想吃煎包,一起去。”   十数分钟的路程有人陪伴自然是愉快的,晶晶曾无数次的说田小釉是个烂好人,这次打击得更是厉害了,“我看毕业后你也就是个端茶小妹的命。”   “想那么远做什么?”她看着远处球场上一深一浅的草坪道:“晚上出来散散步不也挺好。”   往回走的时候,田小釉问晶晶:“你约会时会做些什么?”   “逛街,吃饭,看电影、去展览博物馆什么的。”她想了想,“还有森林公园,动物园,游乐场,电玩城,嗯…有时候会和他朋友打打桌球唱唱歌。其实出去得很少,一般就是在学校门口吃饭,然后就是压马路逛夜市。你问这个做什么?”晶晶的话总是很全面,语速也快。   “我喜欢上一个人。”田小釉说。   晶晶愣了半会儿才吐了个“啊(梅音)”字。   “到手了没?”   田小釉想了想:“在保险柜里,我没拿到钥匙。”   “这么珍品你是怎么窥到的?”   “不小心。”   “怎么那么不小心。”   “是啊!就这样不小心把心给弄丢了。”   □□裸的单恋啊!   “你觉着,有戏吗?”晶晶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一声轻叹,语气焉焉,“没有。”   “那还费尽的想着?”   田小釉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它想着我也没办法。”   “没办法就是最直接的办法,勇往直前坚持到底,遍体鳞伤姐带你回家。”   “好,到时候我也就醒了。”   “我们家的开心果什么时候这么悲观了!”晶晶一手提着打包盒,一手轻拥着她,“你看你长相可爱,脾气好人又善良,爱情小说里大多女主角就是你这个类型,一般男主角都是后知后觉。”   田小釉歪头一笑:“不够聪明个性,只能形容可爱善良了。”   “瞎感叹什么呢你,我轻易不夸人。”晶晶睥睨道。   “下次我直接问他要不要我这个可爱善良的人好了。”   “要就打包,不要拉倒。”   “对。”   隔日,田小釉心理建设了半晌,终于鼓足勇气拨了通电话。顾璟说有事,将见面时间推后了一天。   在知道对方即将挂电话时,田小釉忍不住说:“我想看电影。”   不过几分之一秒的时间,顾璟便以“好”字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田小釉换上运动鞋去了宿舍区的操场,于是操场上多了只欢快的兔子。不爱运动的兔子没多久便缓了步子,等缓过劲后又开始提速,直到筋疲力尽她才慢慢走回宿舍。   田小釉是太开心了,怕睡不着才把自己弄得这么疲累,虽然一夜安好,可是第二天起床时,大小腿酸麻得厉害。   在食堂吃早饭时,田小釉发现自己平时吃的量今天完全不够。怪不得天天跑步的孟洁体重一直在一零几的数位上下不来,这才是真相啊!她根本就是把跑出去的都吃回来了,得不偿失。   田小釉在公交车站等车时接到顾璟的电话,他说会晚四十分钟左右。算了算时间,她若走路过去就刚好。   电影院大厅,顾璟踩着四十分钟的时间赶来,之前选好的国际大片已经放映了半个小时,让赵京买的电子票算是作废。   赵京是顾莫严的司机,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征得当事人同意后她便直呼他的名字。她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田小姐”,于是也让赵京喊自己的名字。   顾璟稍晚还有饭局,他看都没看电子海报一眼,也没征询她的意见便买了最近的一场电影。不一会儿就见田小釉与顾璟一后一前地隔着半步距离走进了内场。   熄灯时,田小釉听到邻座的女生声音怯怯地说害怕,旁边的男生安抚着:“没事,这是泰国片,没日本片来得恐怖。”   最怕看恐怖片的田小釉不自觉地抖了抖手,她看向顾璟,只见他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荧幕,整个人很放松地靠坐在座位上。   田小釉张了张嘴,若她现在说不看了,他应该觉得是种解脱吧!一咬牙,她将自己融入椅背,双腿紧闭,两手保护似地环于胸前。   她很害怕,顾璟稍稍一眼就看得出来。在踏进影院的那一刻起,他想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这段时间乔月的事让他很烦闷,所以才会逃避似的做了很多反常的决定,就像现在,他明明还有很多事,却依然抽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坐在这里。   电影放了一小部分情感纠纷后,恐怖感才渐渐浮现。阴森的画面,悚然的配乐,田小釉想闭眼,却更害怕闭眼,她直觉着薄衫外的颈子冰凉,垂落的小腿似是有阴风阵阵袭过。   一幕突然的画面吓得不少女子尖叫,田小釉只觉心跳骤停,然后又猛烈跳动,她完全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只能死死地咬住唇角。   她怕,怕极了,隔着手扶,田小釉将微颤的手伸向顾璟。她本是想告诉他不看了的,可是在碰到他手臂的一刹那,耳边又传来尖叫声和吸气声。眼神反射性地转向荧幕,那样血腥惊恐得让人反胃的画面让她死死地抓住了顾璟的手臂。   温暖的手掌和紧实的怀抱让田小釉渐渐恢复意识,那个对她几乎是无视的人此刻正无比怜惜地拥着她。两人隔着手扶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顾璟一手裹着田小釉蜷缩的手掌,一手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后背。   “别怕,那些都是假的。”声音低沉,却不失温柔安抚。   原本已经被吓傻了的田小釉忍不住湿了眼眶,就像黑色高三的那段日子,因为学习压力,她每次来月事的时候总会阵痛得让她头晕乏力,再怎么难受她都只会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或缩成一团,可妈妈一出现,她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迅速滚落。妈妈总是用温厚的手掌擦拭她的脸颊,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娇气呢!”   悄悄地闭上眼睛,田小釉享受着这天赐的一刻,心里漾出的花从脚底漫延包围彼此,电影里的凄厉嘶喊都变成了美妙的乐章,后背安抚的手掌如跳跃的音符踩着五线谱轻拂过枝藤花瓣落在她的心房,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随着他手里的节拍正跳着欢快的舞蹈。   短暂的梦境在他的声音中破碎,这偷来的注定是不安生,只听他清浅的说:“让你别看,又怕了吧!”   又?他以为她是谁?推开吗?她只会偎得更紧。   就在她以为他会松开的时候,田小釉突觉脸颊一暖,然后那清冽的唇带着炙热的气息压向了她……   柔软。湿润。   已经完全丧失思考能力的她不知道他半途中惊醒时的犹疑和眼底那抹复杂的伤痛。   这一次,也是第一次,顾璟送她回学校。 ☆、3章   3.她将被子盖到眼睛以下的地方,着了魔似的嘴角一直弯进她的梦里。   田小釉在离校区不远的一家连锁超市旁下了车。这家超市顾璟很熟悉,因为乔星他来过几次。   顾璟忆起唯一一次和乔月看电影时选的就是猛鬼片,乔月当时不知道,等她发现时四周已漆黑一片。那天发生的情形跟今天一样,乔月害怕得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他拥她入怀,终于吻了她。   乔月和田小釉一点也不像,但今天他却把她当成了乔月,触上柔软时他才惊醒。瞬间的迟疑后他加深了这个吻。   他燃起烟,抽了几口后又将它遗弃,这个习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戒烟是因为乔月,她是教师,咽喉不好。当他知道她不会属于自己的时候,他又开始抽,只是每次抽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她咳嗽着跑去开窗的模样,于是他养成了这个习惯,抽几口再掐掉。   晚上的饭局顾璟丢给了助理。通完电话,他决定把这个毫无意义的赌约结束,可当他把车开到影院出口时却不见女孩身影。除了那双晶亮的眼睛和齐眉流海,他竟模糊了她的五官,也根本忆不起她今天的衣着装扮。   按开手机,流畅地拨出一串号码,听筒里是一阵等待的声音。从小对数字极为敏锐的他最喜欢玩数字类游戏,爱不释手且越玩越深。从用手机到现在,他的通讯簿里一直是一片空白。顾玮曾说,谁能在他的手机里留下名字,这个人他定奉为偶像。   电话被掐断,顾璟神情寡淡,欲擒故纵?一个吻?正当他松开手刹时,半降的窗外有道奔跑的身影。   “对不起,我以为你在那边出口。”她站在车窗外解释,声线因喘息而颤抖着。   “上车。”   田小釉绕过车尾坐上副驾座。   “系上安全带。”   她立刻动作,执行力像个被启动开关的机器人。   车子滑入主干道后,顾璟问她去哪儿,她说的位置是学校附近的商业圈。   窗外车水马龙,车内安静异常,到了目的地,两人亦未开口。下车时,田小釉极小声的说了句“谢谢”,顾璟看着她,到底没把结束关系的话说出口。因为她焦急的步伐还是认真的解释?算了,时间一到,他们的关系自然会结束。   田小釉回寝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裤子,果然右腿膝盖青了一块。电影散场时,顾璟说去取车,她在影院的正门口看着面前不断停了又走走了又停的车子有些傻眼,因为她不认识他的车。正犹疑着要不要给他打电话时,田小釉问了身旁同样等待的女孩:“你好,我想问一下停车场在哪里,这家电影院还有别的出口吗?”   那个女孩告诉她停车场在C门,于是田小釉又折进了电影院。此时某个放映厅刚散场,人流中,逆向行驶的她不得不缓下脚步,等人群稀疏后,她才加快速度。   刚至拐角,田小釉不小心和一对情侣相撞,躲避不及的她硬生生地撞到那个男生的肩膀后摔倒在地,男生很是和气,欲将她扶起,“没事吧!”   田小釉快速起身,“没事没事。“   “你怎么走路的?”旁边的女生拽着男生的胳膊,精细的小脸一副吃醋霸道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田小釉连声道歉后笔直往C门跑去。   手酸脚疼,她顾不了其它。   C门外,一辆黑得深沉的车子停在了不远处,正要靠近时手机铃声响起,挂下电话,她像只充满能量的小鸟飞奔而去。   晚上躺在床上,田小釉细细地回想着今天的一切,特别是某些片段,毫不厌倦的在她的脑海里反复了无数次。她将被子盖到眼睛以下的地方,着了魔似的唇角一直弯进她的梦里。   栀子花开的季节,满院飘香。一入寝室,那香味比外面还要浓上几分,陈礼歆原本空荡的小鱼缸里此时铺了水,上头插满了亮白亮白的栀子花。   田小釉记得自家门前就栽过栀子树,小时候妈妈常在这个季节将栀子花戴在胸前的衣服上,有时还会插在绑头发的皮筋里。花季旺盛的时候,家里会把花朵采摘下来浸在水盆里,这样就能多保持它几天的娇嫩和香味。   “谁送的花?”   “你猜。”孟洁说。   “小袁同学。”一直追求陈礼歆的同班同学。   “你怎么知道?”孟洁惊讶了,他们班追陈礼歆的人不下五位。   田小釉手指一掐,“我看到他在校门口买的。”   “切。”孟洁随手扔来一包纸巾。   陈礼歆笑过之后说道:“栀子花到处都是,还用买吗?”   孟洁说:“城南那边有很多,我们这边挺少的。你还想着人家小袁同学大老远给你摘过来?就坐车的功夫,这花就不是这个色了。”   “十一中就有,而且比这个要漂亮许多。”   “十一中有吗?”孟洁去过几次,对栀子花却无半分印象。   “有啊!在教师楼旁边的花园里,不对外开放的。要不要去看看?”   十一中与X大附中都是本市顶尖的重点高中,十一中以综合性为主,X大附中则以重本率为优。   两所学校离得不远,一趟公交车的距离。她们到的时候,校园里正热闹一片。此时应该是晚饭时间,有人提着快餐匆匆而过,有人边走边说边笑边打闹。哇唔…居然还有人在校内滑滑板。   综合性的学校果真不一样,校风也不像X大附中那样严谨。   十一中是陈礼歆的母校,田小釉随她走遍了学校的各个大小角落,她偶尔的走神让人不难想像,谁都有敏感而又难忘的三年。快晚自习的时候,三人坐进了十一中的食堂。田小釉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学生用餐,若换做她以前的学校,这时候的食堂应该开始关门清扫了。   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头顶已是繁星点点,浅浅的月牙儿很弯,与不远处的两颗星星凑在一起恰好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教学楼里,整齐排列的窗子亮成一片,隐隐还能看见晃动的人影。陈礼歆带着她们来到了子墨园的一角,确切的说,是园外的一角。   子墨园面积不大,种植的花草甚是茂密,其中以栀子花和墨兰为主,子墨园也因此得名。   园子一面连着教师楼,一面是功能厅的高耸墙围,还有两面是温室和栏杆。进园子有三种方法,一种是栏杆处的拱门,一种是从教师楼一楼的办公厅里穿过,还有一种就是翻围栏。而陈礼歆选择夜行,就是准备用第三种方法。   拱门两旁的围栏高两米左右,并设有红外线,而她们动作的地点是在教师楼里的一处占地不足两米的小围栏处。教师楼的长廊直走到底,正前方是紧闭的木门,左边是这方小围栏,能看到园子茂密的一角,右侧是通往二楼的宽长楼梯。   陈礼歆有如此提议的时候,孟洁第一个说好。当她看到两米高的铁栏轩时,心里犯了难。小时候也不是没有调皮过,只是这光溜溜的杆子,竟没有一个踩踏的地方,不仅如此,栏杆冒头的地方还做了延长的箭头造型。   这片栏杆加上伸出的铁箭头,起码有两米五以上的高度,孟洁试过一次便摆手放弃。   栀子花也不是名贵稀有物种,为它冒险受伤万不值得,陈礼歆却执着得毫无退意,试了几次却依然热度不减。   “我试试。”田小釉的手掌触上了有些生锈的栏杆。   当她跃过尖尖的箭头时,陈礼歆叮嘱着她小心些。   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的田小釉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刚借住旁边的墙体往上蹬的时候她差点跌滑下来。   顺利的站在园子里,田小釉微叹:到底还是要些“功底“的。她这里的”功底“是小时候妈妈不让她出去疯玩时练出来的。自家院门就是这样一溜到底的栏杆,那时候想过在下面放张凳子,但田小釉觉着若外人也借着这张凳子进来行窃怎么办,于是自己空手开始攀爬。   陈礼歆指了方向,让田小釉把那道拱门打开。   这园子晚上竟没有一盏灯。等田小釉七摸八拐地看到院门时,两人已等在了门外。   园子的门是从里开的,而且还是个活扣,看来她们的班花同学有一段难舍的高中情缘啊!不然不会对入园一事执着至此,连如何翻墙入院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品种的原因,子墨园的栀子花比外面的花要漂亮娇小一些,入目所及的枝头上满是明亮的白,小束小束的,很是惹人喜爱。   不一会儿功夫,陈礼歆带的布袋子就已装了大半。   “丰收。”她合上拉链。   “好像有人。”孟洁压低了声音。   细碎的声音让田小釉毛发竖起,她死死拽着孟洁的手臂,直到地面映出了长长的灰影,有道光束渐渐向这边扫来。   田小釉缩在花坛边上,看到手电筒的光圈东瞟西掠地变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近。细微的脚步声似乎踩在了每个人的心间,手心不禁捏出了汗。   一阵悦耳的钢琴前奏突然响起,田小釉只觉异常熟悉,心底一沉,是陈礼歆的手机铃声!   “喂。”男子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田小釉小脚一抖,差点跌倒。   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隐约有门锁转动的声音,三人皆松了口气。又过了几分钟,她们才从树影中走出来。   田小釉刚才憋得太辛苦,这会儿捂着唇已笑弯了腰。   “他跟你的手机铃声一模一样。”孟洁说。   陈礼歆忍不住拍拍心口,“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还不是因为你。”孟洁笑完后擦了擦眼角,刚刚听男子在电话里说门没锁什么的,他定是从那道拱门进来的。   虚惊过后,她们决定速速离开。   看着这门锁,田小釉有些头疼,她必须从里面将锁扣上,然后再原路返回爬栏杆回去。   孟洁说:“我们都走了,还管它锁没锁门。”   “不行,刚才有人来过了,若说门再开了肯定说不过去。到时候查摄像头就麻烦了。”很显然,男子是将铁门扣上后从另一端的办公楼离开的。   “没事,你们在之前那个位置等我。”田小釉说。   翻墙不可怕,围栏箭头什么的不可怕,她就怕这黑漆漆的园子。快步走过凉风习习的小路,当看到栏栅外室友的身影时,田小釉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再次触上铁栏杆时便有了经验,一次搞定地跃上栏栅后,她抬头正想夸自己几句时却瞥见楼梯上的一道人影。随着田小釉的视线,陈礼歆才觉身后有人。这人走路没有一丝声响,连感应灯都不曾亮起。   田小釉急着想下来,一着急裤子竟在箭锋上划开。夜空下,帛料撕裂的声音清晰嘹亮,孟洁忍不住轻呼一声,后方的感应灯随之亮起,田小釉迅速滑下栏杆。   陈礼歆焦急上前,“伤到了吗?”   好像破皮了,田小釉摸了摸小腿,说:“别着急,没事。”   那已经转身的人影将一直没停下的脚步突然地转向了她们,他看着半蹲在地上的某人道:“你在做什么?” ☆、4章   4.老式的窗子大开,窗台上的栀子花,迎着风,满世界的招摇着它的芬芳。   呜呜呜呜,田小釉心里流淌着如泉般的泪。   怎么会在十一中遇到顾璟呢?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太过狼狈,除了第一眼的错愕,她不敢再抬头。   气氛有些僵硬,顾璟似是等她回应。   “我回去了。”田小釉垂头小声着。   才起身就被顾璟抓住手腕,“她们回去,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去医院。”在他凝视的目光下,她心虚避开。   顾璟蹲下身掀开她撕毁的裤褪细看,起身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铁围栏,然后将她拦腰抱起。   身子突然腾空,田小釉毫无准备,惊呼一声后她慌乱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顾璟。”数级楼梯上的乔月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顾璟看了乔月一眼,遂将目光折回,“你想勒死我吗?”   田小釉一怔,迅速松开掌心。   出了学校,街角的闹热声将田小釉麻乱的思绪拉回,她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能走。”   “想流血的话你可以走。”说这句话的时候,顾璟已经停了下来,他眉眼淡漠,语气认真,似乎只等着她拒绝便可以马上离开。   “那,你走慢点。”田小釉缩了缩脖子。   还好伤口只是划破了表皮,有点血印子,若真裂了口子不定得缝上几针。或许是药物的作用,田小釉昏沉着直想睡觉,意识里她又不想这么睡下。刚刚顾璟在抱自己进医院的时候,他的电话断断续续地一直响着。挂水时,他拨了几通电话,最后一通最为简洁也最有情绪,他就那样笔挺地靠站在床尾,拿着手机在她面前分了神。   她看着他,他看着它。   “顾璟。”轻语如呢喃。   “嗯?”他抬头,眼神飘忽。瞬间,又恢复了清冷。   “我,想那个…喝水。”她其实是想上厕所来着,却说不出口。   接过冒着热气的水杯,她一咬牙,索性将他支开,“我想喝矿泉水。”   顾璟看了她一眼。   “瓶装的。”   顾璟出门没多久,一学生模样的护士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是要小便吗?”   掀开薄毯的手一怔,然后她看着护士学生麻溜地合上帘子,从床底下拿出尿盆。   田小釉难为情道:“我可以去厕所吗?“   “可以。“护士学生取下输液袋。挂点滴的病人是可以自行护理的,只是那男子太酷太帅,他一出声这位护士学生便急诊般地跑了过来。   一觉平稳地睡到天亮,才睁眼就听到赵京同护士学生说话。   见她醒来,赵京看了眼手表,“现在七点二十,早餐想吃些什么?”   “我不用住院吧?”   “当然不用,顾先生说你想什么时候回学校都可以。”   “噢。”间接的意思就是他不会来了。   田小釉回学校吃的早餐,顺便拉上赵京一起。   “你们学校的早餐真不错。”赵京称赞。   没想到模样高大的赵京喜欢吃食堂里的奶黄包,太不符合形象了,田小釉笑道:“有时间请你吃我们校边上的夜宵排挡,那才叫美味。”   见田小釉双目晶莹,赵京一口答应,“行啊!这顿我等着。”   回宿舍时,晶晶不在,孟洁和陈礼歆还没起床。因昨晚的“偷花”事件,这个周末她们还没来得及回家。   轻薄长裙遮住了包扎的伤口,孟洁挽过田小釉,细细问及伤势。   按照医生的说法,大抵就是擦些药啊不宜过多走动什么的,总结成短句就是:没啥事。   “对不起小釉,昨晚让你受伤。”陈礼歆歉疚道。   “不是说没事了嘛,不信你看。”田小釉原地转了一圈,薄纱轻盈飞扬。   “好了好了。”陈礼歆立刻制止。   “昨晚那个帅哥是十一中的老师吗?”孟洁实在是好奇。   “我不知道,我才认识他。”   孟洁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快化妆啦,十点的瑜伽课。”陈礼歆催促着还想追问的孟洁。   宿舍只剩下田小釉一个人的时候,她摸着蓝底橙花的长裙发怔。出院前,护士学生羡慕的说她男朋友眼光好。简单的花色大方的剪裁中意的颜色,她确实喜欢。意义上来说,这可是他的第一件礼物啊!田小釉小心翼翼地换下,细细叠好后放入柜中的盒子里。   老式的窗子大开,窗台上的栀子花,迎着风,满世界的招摇着它的芬芳。   大大的好天气,满满的好心情,却越发强烈的勾起她的相思,思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声音。   听筒里持久的机械声让田小釉起了退意。   “喂。”低沉的单音响起。   “我出院了。”她说。   “嗯,我知道。”顾璟停下笔,摘掉眼镜。   挨着听筒的耳朵发红发热,“你吃饭了吗?”。   顾璟看了眼桌面上的电子摆件。“准备吃。”   “昨天的事谢谢你,裙子很漂亮。”她一鼓作气道。   “嗯。”   一时沉默。   “下午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饭。”心中忐忑,手指紧嵌掌心。   顾璟靠向椅背,全身放松,“想吃什么?”   询问她的意见是答应的意思?田小釉心下一喜,脑袋却卡了带子,电话那头安静地等着她回答,可是她啥菜都记不得了。一躁一急,眼神刚好带过XX老坛酸菜牛肉面的盒子,她脱口而出,“酸菜鱼。”   挂下电话,顾璟去了二楼的员工餐厅,东面中餐,西面西餐。中餐以大米小炒为主,西餐则是各种三明治。   已过午饭时间,餐厅里人影寥寥,走至中餐柜面,亲和的老师傅同他打招呼。   见从没端过架子的年轻总裁来来回回总是吃相同的几道食物时,老师傅主动推荐起来:“今天的酸菜鱼不错,已经下锅十多条了。”   “不用,谢谢。”顾璟将热腾腾的冬瓜汤端出。   老师傅止不住的再一次感叹:这娃儿太挑食了。   田小釉说的鱼店在一条单行线的马路旁,怕顾璟找不到,她便在街口等着。   踏着周末的人潮,顾璟的车只能停在不远处的商场里。步行到街口时,田小釉正朝他挥手。   顾璟偏好单色系的衣饰,薄衫,长裤,休闲皮鞋,处在人群中,俊逸的面孔看似平和淡然却给人一种触不可及的感觉。绿灯行,他举步朝前,利落的裤型一起一落地勾勒出他腿部的曲线肌理。在田小釉的意识里,只有女人纤长笔直的腿才称得上性感漂亮,没想到“性感”还能用在男性的腿上。   不算宽阔的人行道上,两人不远不近地并排走着,偶尔会被行人从中插足过路。好不容易酝酿出和他并肩的勇气被接二连三地打断后,田小釉只得乖乖带路。   小小的店铺,温柔的灯光,热闹的人声。田小釉和晶晶她们来这里好几回了,哪一次不是嘻哈的开场,笑闹着结束!她这种乐天得有点疯癫的个性一遇上顾璟就焉了。   沉默的顾璟让她突然觉得这家小店逼仄而吵闹,老板娘拿过碗筷,田小釉很仔细地将它们烫过一遍。   菜色是之前点好的,所以上桌很快。小盆的酸菜鱼被放在中间凹下的电炉上,胡萝卜炒西兰花和清炒菜薹各放一边,然后就是两碟店家的特色开胃小食。她记得西兰花和菜薹是上次吃饭时他夹过的食物。   “喝酒吗?”她问。   “我开车。”   居然忘了,“饮料呢?雪碧?苹果醋?”   “雪碧。”上次喝雪碧是什么时候,顾璟忘记了,拉开罐子小喝一口,清凉的口感还不错。   盆里的汤水"咕咕"地冒起了泡,顾璟拾起筷子拨开酸菜上的花椒。   “你吃过?”   田小釉的语气让顾璟觉着好笑,“我在中国出生长大,这么大众化的川菜当然吃过。”   或许是这条鱼让她觉得他们也有相似之处,或许是腾起的雾气模糊了他清冷的眼角,与之相视时,田小釉终于不再像先前那样紧张无适了,“你喜欢什么食物?”   顾璟偏好绿色植物,没有什么特别爱吃或不爱吃的。   绿色?“包括青椒。”   “嗯。”   田小釉又寻着话题,“昨天在十一中见你,你是老师吗?”   微微一顿,“我在月洛工作。”   “月洛湖畔吗?我听说过,网页上有许多照片,都说那里景色怡人,犹如一片世外源林。”每年月洛都会在学校招一些实习生,看来她得好好用功努力了,说不定他们能成为同事。田小釉暗暗下着决心。   从小店出来,田小釉随顾璟取车,刚扣上安全带,他的手机响了。   “有事?”声音清冷得可怕。   “不是。”斩钉截铁。   “还有事吗?”似有不奈。   那边断断续续地说了些什么。   “你在哪?”伪装起的冰山瞬间坍塌。   原来他情绪波动神色紧张时是这副样子。   顾璟看了眼时间,“你在那别动。”然后挂了电话。   “我学校很近,穿过刚刚那条马路就到了。”田小釉打开车门,身体已倾向一边。   顾璟拉住她的手臂。   迎上她晶亮的目光,他松手:“我送你到路边。”   “嗯。”她坐回位子。   回到宿舍,田小釉合衣躺下。以往的周末,她这个纪录片的忠实影迷会盯着陈礼歆的电脑看到半夜,现在有了平板,假期里她几乎都是揣着它睡觉的,所以当晶晶回来见田小釉已经休息时还以为她生病了。直接爬上她的床铺时,田小釉正双眼红红的看着她。   “怎么了?”   失落的情绪频频上涌,田小釉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摇了摇头。   “又跟你的珍品见面了?”晶晶猜测。   点头:“他只是有事没送我回来而已,我是不是越来越贪心了?”   “说明他不够绅士,不够成熟。”   “他是准备送我,只是正好接了一通电话。”   “女的?”   虽然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不过声音的年轻和性别还是很好认的,从他故作冷漠的表情也看得出来。   “他不喜欢你为什么会答应见你?小釉,你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田小釉的一见钟情她没见过,听孟洁说他气质非常,一眼惊艳的那种,是她们世界以外的人。   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是我万般强求,田小釉心里知道,可要是能放下她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第二天上午,林政语打来电话问她受伤情况,听说无碍就约着中午见面。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她指向林数理。   “也没受伤,就是蹭破了皮,不影响生活。”好些年没翻墙越壁了,居然在最难堪的时候碰到他,以前不淑女也就算了,现在直接升级为女土匪了。   “你喜欢栀子花?”林政语赶走林数理,和田小釉聊着天。   “嗯,家里以前种过。”   “怎么会去十一中?”   “我跟同学一起去的,她以前在十一中念书。”   “十一中教学虽开明,但纪律还是很严谨的,花园连着办公室,若真有什么事你们也说不清楚。”她提醒着。   “我知道。”田小釉点点头,“顾璟也在十一中念过书?”   “嗯。”   “大学呢?”   “A大。”   顶顶有名的学府。“留学是什么学校?”和他在一起时,偶尔会听他讲英文。相较于国语,他说英语时声线饱满,表情也丰富许多,她想他若不是ABC就一定飘洋留学过。   “去年才拿到A大学士学位的人哪有时间出国留学。”   “他才毕业?”田小釉惊呼!   “你看着小,他看着老,不是很配嘛!”   田小釉一窘,有些害羞道:“也不是老!”   林政语一笑,决定不逗她了,“他休学了两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个月也不知道忙了啥,吁气~ ☆、5章   5.“我喜欢你。”你会反感吗?“我喜欢你。”你会负担吗?“我喜欢你。”你会讨厌吗?“我喜欢你。”你会逃离吗?   “为什么休学?”   明媚的容颜突然暗了下来,林政语默了默,这才娓娓出声。   四年前,顾璟的双亲在一场空难中离开,突来的变故和家族的重担让本就早熟的他更加清冷寡情。那时他不得不休学,也没有时间悲伤,身为长子长孙,他肩负的不仅仅是一个家,还有庞大的企业和责任……   “我从没见过一个人一夕之间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我凝视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好像装不进任何东西……那时我们经常见面,说话却是极少,更别说聊天谈心了……你没见过他初出工作时的模样,言语犀利、处事狠绝果断得让人胆怯。直到他真正独立自主的那天傍晚,我们被他拉去潜海。在看不到顶也探不尽底的海里,他突然退去氧气瓶,当时我们吓坏了,他却自顾自地一边往上游一边脱潜水服。上船时,我真想上前揍他一顿,却累得连骂他的力气也没有。躺在甲板上,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用力呼吸才证明我还活着……”   田小釉听得眼眶湿润,情绪波动,她无法想象遭遇变故的他当初有过怎样的艰辛和痛苦。   “你别看他对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其实他最是重情,也是最需要家庭温暖的人。小釉,你可是他交往的第一个女孩子,虽说是因一句戏言开始,但我相信你会让他有所改变。”   田小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个温暖他的人怎会是自己。   林政语没有正面回答她,“若感情没有两全,你会选择一个你非常喜欢却不喜欢你的人,还是选择一个非常喜欢你但你却不喜欢的人?”   田小釉想了想,“我选我喜欢的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因为是我自己喜欢的,心甘情愿。”   林政语一笑,赞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果断勇敢。”不论是非,不计成败,甚至是有些盲从。“若你的心甘情愿依旧换不回他的喜欢呢?你想过以后吗?”   “以后?”田小釉摇摇头,“我不敢想。”   “为什么不敢,我觉得顾璟很适合你。”   “他适合我?”林政语的肯定让她受宠若惊。   “是啊!他这个人除了对感情有些鱼目外,其它都还不错。所以无论他处在什么位置,你只要决定自己在什么位置就行了。”   自己的位置?   临别时,林政语教她:“对顾璟那种闷脑袋,你要主动一点。”   “怎么主动?”   “见面牵牵手,临别kisskiss,懂不懂?”   “啊!我——”田小釉激动得连连摆手。   “这些小甜蜜你还指望他主动?难道你希望的恋爱就是偶尔吃顿饭?”林政语指了指面前宽长的桌面,“还要保持像你我现在这样的距离?”   回宿舍的路上,田小釉不断地想着林政语重点强调的“甜蜜主动”。   一行着装惹眼的学生轻笑嘻闹地与她擦身而过,看着他们统一的衣饰,田小釉忆起今天晚上有校庆表演。   脚步一停,这不正是约他的好时机!   耳旁的忙音刚响两声就被截掉,田小釉失落地收起手机。   校庆历来是学校重视的大型活动之一,舞台搭建在学校的主足球场上,能登台表演的都是经过层层甄选出来的优秀节目,幕后的制作团队亦是业界里的专业人士。晚会开通了各种渠道的投票模式,之后会在官网上评出最佳节目奖等数种奖项,此殊荣将列入档案。因此这样大的舞台这么好的展现机会,不怕你不出名,就怕你没本事没胆量参与。   观众席位是按系别划分的。系里登台节目的数量决定了整个系学生的位置安排,田小釉所在的酒店管理系在本校算是人口大系,参与者众多,能荣耀舞台的却寥寥可数,于是他们很幸运的坐上了全场海拔最高视野最广的的位置上。   虽说本系节目最少,但并不影响同学们对晚会的热情关注。孟洁和陈礼歆因为学生会朋友的关系早早地混进了前排的视觉大区,田小釉和晶晶姗姗来迟,位置更是倒数中的倒数了。   田小釉此刻的视线极佳,有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感。对她来说,偏有偏的好,视野广阔,空气流畅,咱若是看累了,还能跷着腿,占两座。   热场不久,顾璟打来电话,田小釉约他来看晚会,那头也没犹豫,只说要大半个小时才能到。   挂下电话后,田小釉总感觉哪里不妥,是的,形象,她居然把这件拿来当椅垫的毛衣给穿出来了!   晚上怕冷,她随手拿它当外套。衣服是她偏爱的大方简洁款,只是毛线料子特别爱起球,因为厚实舍不得扔,便拿来当椅垫了。   在衣服的前襟上撵了数分钟的小绒球后,田小釉决定回去换身衣服,于是匆匆起身。   宿舍区与教学区隔了一条宽阔的马路,田小釉还没走出校区,顾莫严就已经到东门门口了。稍喘口气,她只得往回赶。   东大门一角,顾璟站在绿化区把玩着车钥匙,钥匙上的金属光一隐一现,节奏缓慢,似有闲情逸致。   看到他时,田小釉缓了缓步子均了均呼吸,这才迈进他的视野。   橘光下,朦胧的身影逐渐清晰。   这是顾璟第一次打量她,虽说是夜晚,却不影响他的视力。休闲鞋,休闲裤,外加单调得起毛的休闲衣,不够修身,却胜在青春活力。目测下,身上无一饰物,束成马尾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荡起。再近一些,五官也精细起来,圆润的脸颊,大而明朗的眼,让他停驻最久的还是那道不笑而扬的唇。唇角掀开时,顾璟已收回视线。   “你来了。”她站在离他一臂的地方,声音微喘。   他收起钥匙,从外衣兜里掏出一支小瓶子,“林政语拿过来的,等伤口好了再用。”   “谢谢!”田小釉接过。   安静的校园路上人影萧条,一圈一圈昏黄的灯影一个连着一个,像是孩提时爱吃的糖葫芦,因为带着酸,便觉得那甜更是甜到了心坎。   沉默了许久,田小釉问他,“下午的电话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只是刚好有事。”   “哦。”   又一阵沉默。   依稀有阵阵乐声传来,田小釉便说起了校庆晚会。好在顾璟没有冷场,没有让她自问自答。   正说着四大美女和四大才子轮回之后相遇在现代故事的小品时,晶晶打来电话,问她若来看晚会的话,帮忙带两瓶饮料。旁边的同学听到有人帮忙带东西,于是原来的两瓶变成了现在的十几二十瓶。   晶晶说让她男朋友的室友冯韩过来帮忙,田小釉连声拒绝。   学校的小超市里,田小釉拿着两盒酸奶,顾璟提了一筐子饮料。等在收银台时,冯韩打来电话。   “喂!小釉,我是冯韩。”   田小釉应了一声,问他什么事。   “梁晶晶让我来提饮料,你在塌桥那边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田小釉说了好些句,冯韩便没再坚持。   晶晶很欣赏冯韩,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于是一学期下来总有几次诸如此类的戏码,明明是郎无情妾无意啊!   沉甸甸的两个塑料袋,田小釉想分担,顾璟却只给了她一盒酸奶。   沿路,田小釉介绍起学校的风景建筑、人文历史,知道的就多说一些,不知道的就不说。   经塌桥时,两人停下小歇。塌桥本是榻桥,是座四四方方的木桥,粗粗的桥梁,粗粗的纹路。顾璟侧靠在桥头的短木桩上,两提饮料搁于一旁,田小釉则垂头看着彼此相近的脚尖和被灯光映在一起的身影。   “我明天飞E国,会去十天左右。”   十天!心中涌起难言滋味,因为十天后他们不再是男女朋友了,他不会听她的闲言碎语,不会站在自己身边,不会一起看电影吃饭……   要结束了吗?心中酸意滚滚。   他递过一个张比名片略大一些的对折卡片。   打开,里面嵌着一张米色的塑料卡。   她看着它被灯光映出的淡淡光泽,脑海思绪翻涌,却抓不住一丝影像。   在他面前,她总爱垂着头,却不会如现在这般长久、沉默,顾璟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提起脚下的袋子。   “顾璟。”   他停下脚步,正要转身却被她从身后紧紧抱住。   温软的身体似有强大的力量,顾璟垂着负重的双手微微晃了神。   “我喜欢你。”你会反感吗?   “我喜欢你。”你会负担吗?   “我喜欢你。”你会讨厌吗?   “我喜欢你。”你会逃离吗?   鼓足勇气说了那么多的喜欢,她终于交付了心迹。松开手臂,挪动身子,她已没有多余的胆量再去寻一个答案,她甚至不敢去看他,她害怕面对的是他毫无波澜的眸子,没有表情的表情。   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跑了出来。   “对不起。”他说。 ☆、6章   6.你一个人我一个人,就不会是一个人。若最后还是我一个人那也很好,至少你不再是一个人。   “对不起。”他说。   田小釉摆摆头,哭得更凶。她环紧自己,头埋在膝间,像个婴孩似的全情投入不管不顾。   好一会儿,她才满脸泪痕地扬起头,“对不起,我没忍住。”她吸了吸鼻水,脑袋一颤一颤地,模样狼狈又可怜。   一直沉默的顾璟蹲了下来,他拨开她额上被泪水浸湿的发丝,“我这人很没趣,没时间没精力没想过去维持一段感情。”   她看着他,半晌才讷讷开口,“我有。”   沉默间,他轻声叹息,“一个人,有意思吗?”如他自己。   水亮的眼眸执拗起来愈显璀璨,“你一个人我一个人,就不会是一个人。若最后还是我一个人那也很好,至少你不再是一个人。”   顾璟一怔,缓缓地笑了,冷硬的线条生动起来让人炫目得别不开眼。   田小釉呼吸一滞,红了脸醉了眼。   “走了。”情意满满的眼神让他有一瞬息的慌乱。   田小釉觉得气氛好像不大一样了,刚想起身发现腿麻得不行,一只手适时地扶住了她。   “谢谢。”   松了松腿后田小釉才发现自己是半靠着顾璟的,手臂上的温热爬上脸颊,她害臊而任性地看着他,从没有过这么直白这么长久地看着他。   今天过后就见不到了吧!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浮起哀伤。手里的东西被拿走时,田小釉才发现自己竟将卡片折弯了,“对不起。”她窘然抱歉着。   “没关系。”双指咬合,卡片彻底呈半截了,“也没派上用场。”   田小釉却福至心灵的在这一刻读懂了,忍不住的欢乐喜悦爬上脸庞,她还可以见他,还能给他打电话,还能像现在这样散步…深觉世界玄幻而美好的田小釉几欲喜极落泪。   女朋友,她是顾璟的女朋友了,忍不住灿烂摇曳的心情,她告诉了花告诉了水,告诉了天空和云朵。   “田小釉。”再不喊她,估计她会傻愣一个晚上。   视线相对,田小釉满目星辰的看着他。   “带—路。”薄唇微启道。   为方便球场的畅通性,观众席设有很多后排入口,刚踏上最高点便迎来沸腾的欢呼声,重金属的前奏音乐响起,田小釉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节目。   此刻在舞台上表演的是学校超人气摇滚乐团,主唱是一男一女,声音混搭得特别有感。   直到表演结束嗨声退去,晶晶才发现归来的田小釉。   “田姑娘万福,这是小的们的分子钱,还望笑纳。”晶晶呈上刚搜刮来的民脂。   若是以往,田小釉肯定会拿在手里掂量掂量,然后一脸的嫌弃:就这么点?本大爷可不吃素。而此刻的她笑着接过钱,回身递于顾璟。   顾璟看了她一眼,遂转回视线。   晶晶被同学碰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田小釉带人来了。她一边分饮料一边拧头,入眼的刹那手里的饮料在对方还没接住的时候松了手,瓶子生生地落在一男生的腿上。   连声道歉后,晶晶扯过正扬着笑眸的田小釉,贴耳道:“珍品?”   “嗯。”   “我去,也太珍品了吧!”除了某次电影开幕仪式上近距离的目睹了几位知名明星的真容以外,晶晶从没见过这种入眼如光般让人挪不开视线的人,还只是昏暗下的一个侧颜!   “完了,我想和石俊分手怎么破?”   田小釉拧了晶晶的小胳膊,“别闹啊!”   “别藏着掖着了,快介绍。”   被晶晶这么一说,田小釉才发现同学们频频投来的如炬目光。   没有任何前缀,田小釉只说了姓名,这样的氛围通常大家会玩笑热闹几句,但顾璟给人一种仰望的感觉,像古时阶级统治时的尊者,在他面前,总让人不自觉的低了一截,所以大家一反常态的拘束有理起来。   因为顾璟的原故,田小釉也成了焦点,她不自在的在座位上挪了挪,用力地将目光放在舞台屏幕上。再观身边人,却是看得投入。   一阵热烈的掌声拉回了田小釉的思绪,光亮的荧幕上,几个女生正跳着肚皮舞。短袖的小衫下是一条条晶亮的坠饰,低腰长裙的腰带上摆动着色彩缤纷的珠链,镜头给向一女子侧身下腰的动作时,两道饱满的圆弧从宽阔的领口倾泻而出,这神来一笔让此女在校庆后名艳X大,连校外的健身房舞蹈室的宣传页都是以阿拉伯风情舞蹈为主打。孟洁和陈礼歆将练了一年多的瑜伽舍弃,重新置装随主流学起了肚皮舞,孟洁更是鼓足勇气穿了脐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啊!”晶晶感叹着舞者傲人的身姿和精湛的舞艺。   “喜欢的话你也可以学。”想要功夫深,除了吃苦,还得日积月累的坚持吃苦,田小釉知道晶晶也只是说说,她的坚持全都体现在美白和美食方面了。   “舞蹈可以学,身材可学不来。”转念间,晶晶靠向田小釉,瞅过她某处一眼后戏谑道:“你倒可以学学,就那折腰的动作你比她更有戏。”   “去你的。”田小釉气急,伸手推了晶晶一把,晶晶倒向一旁的男友,乐不可支。   田小釉恼羞成怒地转头,见顾璟看着自己,原本涨红的小脸更是火辣无比。她侧过头,抿着唇狠狠地瞪了一眼贼笑的梁晶晶。   几首串烧的歌曲后,他问:“这座体育馆是不是捐建的?”   “你怎么知道?”   来时的路上他看到了标牌。”LN中心体育馆,LN是国内名企。   “每年校庆都在这里?”   “恩,自建馆后就一直在这里。”见他目不转睛,便问:“我们学校的校庆表演还不错吧!”   “嗯。视野也不错。”   呃…田小釉愣是接不上话。   “不是吗?“他看向她。   顾璟不喜与人聊天,就算是被聊方,他对入耳的嗓音也是极为挑剔。比如高中时,他化学成绩不高不低的原因便归结于那位老师的声音,他最怕被点名,每一听到时耳根子就开始疼。比如他现在的秘书助理,面试时,他都是先听声音再看其工作能力。巧的是,几位秘书助理都是男性。他的挑剔不是看普通话等级或是声音醇厚、柔美之类,纯属他个人耳朵的感觉!这种怪癖也只有他身边的几个朋友知晓。   初识田小釉时,他只觉得她声音不难入耳,而现在,他鼓励她说话,是因为前面几个人的嗓音实在太难听。   顾璟朝田小釉靠近时,田小釉不自觉地缓了呼吸。   “座位按票价划分?”说着手臂横过她的椅背落向她的肩头,手掌微一使劲儿,俩人就成了半拥的姿势。   田小釉大脑空白了几秒:“什么划分?”   她的反应让顾璟觉得有趣,“我以为你的诚意邀请是贵宾席或是内场座位。”   田小釉有些难为情,“我是觉得表演很好看,也没想那么多。”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她细述观众台是如何如何分布的,哪一区是亲友团哪一区是评审队哪一区是外校营,她声线中和,总是不自觉地在末尾加一些语气词。   听完后,顾璟点点头,递过一瓶水。   田小釉拧开后,将水瓶递还于他。   顾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这一露牙的微笑彻底收走了田小釉的心魂,直到顾璟的手指触上她的掌心。   顾璟从她手里拿过瓶盖,旋紧,重新拧开后将水瓶递到田小釉的手边。   田小釉一怔,这才接过。   “谢谢。”入喉的清淡浇灌着她早已萌芽的心田。   顾璟手机响时,主持人正报着节目名称及表演嘉宾。   “我一会过去。”挂下电话,他继续看着节目。   硕大的背景荧幕瞬间暗下,音乐响起时一束光影照亮了女生柔美的背影和纤长的手指,一看姿势便知是孔雀舞。   袅袅婷婷的舞曲结束,顾璟道别离开。   田小釉随他起身。   走到楼梯入口时,他说:“你继续看,不用送我。”   “我回宿舍。”   一路上,田小釉打了数遍的腹稿在他微快的步伐中沉默。   “有什么事你说吧!”他停在车旁,手里拿着钥匙。   田小釉垂下头看着地上凹凸起伏的砖线,说:“我想,我们每次分开时,能不能有一个…有一个,就是kiss?”吻这个字她很难说出口。   她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是淡漠,冷眼,还是讽意,或是厌恶。当他的鞋尖出现在她的视野时,田小釉抬起了头。入眼是他胸前的衣衫,突然腰间一紧,胸口贴向他的身子,接着唇上一软,有气息在脸颊滑过……   她瞪大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吻了。   “这样行吗?”他看着她的眼。   田小釉脑袋还是懵的,点头只是反射性地回应。   顾璟转头跨进驾驶室,田小釉好半晌才回神,见车子迟迟未动,心里莫名。难道车子坏了,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见顾璟摇下车窗。   “上车。”   “啊?”他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她幻觉了?   她走近驾驶室时,顾璟刚好推车门,挡了车门的田小釉笨拙地退了一步。   顾璟下了车也不说话,直接拎过她的胳膊将她推进副驾室。   “凑个数,晚会儿我送你回来。”他解释道。   在田小釉的老家,凑数就是上牌桌的意思。等她和顾璟走进一家会所包间时,田小釉才知道真的是打牌,不过拿牌的不是她。   推门而入,顾璟径直走向空落的双人沙发,田小釉见其它三张沙发都是男女成双,于是随顾璟坐了下来。   彼此连一句话都没有就开始分牌摸牌,直到顾璟连输三把。   将纸牌丢回桌面,顾璟身子往后一倾,姿态随意,“你们牌技这么麻利,何故摊上我。”   “双扣肯定要成双,再说不赢你哪对得起你逢赌必输的牌技。”对面的男子接过顾璟丢过来的两粒黄色珠子,然后手指顺溜地将它们串在了一排小银架上。   田小釉再怎么不懂也知道那是筹码,小银架做得很精致,前后八根银梁,除了两根空梁外其它串有三种不同颜色的珠子,模样有点像她小时候用的算盘计数器。   顾璟见她看得专注,就把银架子拿给她,进出帐的时候,顾璟教她换筹码。   牌场比以往散得早,田小釉随顾璟到了一楼的餐厅。这家餐厅装饰得极为奢华,如水晶宫般迷幻璀璨,进入内里更是夺目晶莹…干净剔透的玻璃制品处处可见,如盛装食物的器皿、天花板吊顶、与大厅分隔的整面彩绘玻璃墙……   田小釉刚进会所时就被它的璀璨吸附了视线,导致顾璟进了电梯,她差点跟丢。抢在自动门关闭前跑进电梯,电梯里的帅哥服务生温和礼貌地问她几楼。她转身看向顾璟,哪知小室里根本没有他的身影,这时她才知道自己乘错了电梯。   乘坐的人并不多,帅哥说电梯马上就会下行,请她稍等。落了地,踏出电梯间,四周并不见顾璟的身影,拿出手机正想找他时,旁边有工作人员问她是不是找朋友并客气地将她领入一旁的休息区。问到房间号和姓名时,顾璟的名字并不在登记信息之列。   工作人员从她略为焦急的面庞滑向她的毛衣衣领,手上的电子设备再次按亮,他请她再次核对信息,言语依旧客气眼色却已有推赶之意。   “田小釉。”听见顾璟喊她,她仰首望远。   “还不过来。”对于她偶尔性的失愣,他已觉平常。   “我朋友来了。”田小釉起身,急奔而去。   “这么点地儿都能走丢。”   工作人员本想说点什么,听到男子说'这么点地儿'的时候立刻禁了声。 ☆、7章   7、我不浪漫,也不了解你的喜好,而货币是能换取任何商品的特别商品,它是一份最真实的礼物。   真正融入这片晶莹的世界里,田小釉兴奋之余不忘尝试各种美食。顾璟见她专挑那些外表花里胡哨的食物时,问道:“客人多是为海鲜全宴而来,你对海鲜过敏?”   听了他的话,田小釉看向周围。用餐的人不多,但都是以海鲜为主,最夸张是她后桌的客人。石纹的桌面上,一个与桌同宽的大盆子里堆满了冰块,如冰山般的冰块上摆满了各式海鲜。   “没有,我习惯吃熟食。”她不太喜欢那种活物在舌尖蠕动的感觉。   “吃好了我送你回去。”   田小釉点点头。   若不是她肚子突然唱起了空城记,他们也不会提早散场。以前在他面前丢脸就算了,现在是不是害他也一起丢脸了?她还记得那些笑声和他们耐人寻味的表情。   顾璟只吃了些蔬菜和贝类,其间他接电话时离开了半会儿。再回座位时,田小釉正吃着冰奶球。   放下勺子,擦净嘴角,田小釉吃得是十二分的饱。   夜色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停车位,许是夜风太大,加上刚吃了冷食,车子中控锁刚解开,田小釉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车。   顾璟本走在前面,见她速度极快地冲上车时顿了脚步。路灯下,那动作和身影像极了毛绒绒的兔子,一瞬间,心底划过一丝柔软。   X大外,同样的位置,黑色的大块头再次停靠下来。   “谢谢。”田小釉下了车。   “等等。”他走向她。   难道是履行临别一吻的约定,她即羞涩又期待着。   “送你回宿舍。”   “噢。”待他从身旁走过,她才应声跟上。   怎么会想到那里去呢?田小釉懊恼。一路相伴的喜悦和落空的期待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恰时上坡路口迎面下来一辆自行车,若不是顾璟拉过神游的她,估计这里已成事故现场。   顾璟的动作很突然,田小釉直直地撞向他的肩膀,落地时脚下不稳,还好被他及时托住。   因姿势的原因,顾璟接住田小釉时自己也踉跄地退了两步。虚惊之后,放松下来的神经被身体贴合的触感牵动,一双黑亮水盈的眸子如磁石般胶着牵引着他,顾璟抚过她脸颊凌乱的流海,吻住她轻喘的呼吸。   良夜微凉,唇齿相依的人儿渐渐黏腻升温,一阵台风过境般地席卷后强降雨随势而来,随后便是细雨绵绵的缠萦。   风过雨歇,小船终于安静地停泊于港湾,一阵铃声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惊起微澜,顾璟听起电话,另只环着她腰后的手掌未挪分毫。   “你小子怎么还没来,不是送人送到床上去了吧!”伴着闹嚷的音乐,某人调侃的声音传来。   田小釉离得近,每个字都听得真切。视线再次碰撞时,田小釉脸红心乱地慌忙逃开。   那边扯了几句后电话被顾璟挂断。   “我是不是扰你们兴致了?”   “谈不上兴致,和朋友一起能比较放松。”   顾璟看了眼手腕处的表盘,以往他们散了牌会直接去喝酒,换场子也差不多是这个点。   “你还要去吗?”问完她就后悔了,明摆着的答案。   “嗯。”   宿舍楼底。   “我走了。”   “嗯。”   “路上小心!”田小釉一溜烟地钻进了楼里。   回去时,晶晶在呼啦啦地拿着吹风机吹头发,孟洁和礼歆还没回。见她双目水润似羞带媚,晶晶立即关了电源,八卦地问起她的行踪和恋爱史。   恋爱期尚短,田小釉并没有太多可说。   晶晶抚额地看着她一身“寒衣”道:“你该出去逛逛街了,以前没谈朋友,现在可不能这副样子见人。学学礼歆的时尚,孟洁的女人味。”   “你呢?”   “我,我天生丽质,配石俊,怎么打扮都成。你那位可不一样,跟他站一起,有压力。”   晶晶,人如其名,看着挺水灵,那性子也是坚忍不拔,虽在系里无名,但在班上还是很有些人气。她的男友石俊,外表斯文,内心憨厚。有人拿他们的名字开玩笑说:好好的一块水晶砸在了石头上。晶晶当下反驳:水晶也是石头,我们本就是一家。   这天,田小釉与室友约好晚上去逛街。下午被顾璟的电话打乱,田小釉毅然为爱弃友。   一见面,顾璟就递过一张卡。   从未见过的卡面,中间的一长串数字已表明它的身份。   “我不要。”以为这是结束关系的意思,原本愉快的情绪瞬间宕至谷底。   直接的拒绝,让顾璟不明,怎么跟肖肆说的完全不一样?   “收到礼物不是应该说声谢谢?”   “礼物?”   “我不浪漫,也不了解你的喜好,而货币是能换取任何商品的特别商品,它是一份最真实的礼物。”   这样的礼物田小釉有些犹豫。   “拿着吧。”声音轻缓,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谢谢。”   “密码是六个零,记得更换。”   田小釉点点头。   吃过晚饭,顾璟送田小釉回学校,他避开教学区直接将车停靠在宿舍区的马路旁。   田小釉解下安全带,手指碰到门锁的拉扣时才想起临别一吻。心下一横,她主动倾身。许是位置没拿捏好,两人鼻尖相撞。   “对不起。”她缩回身体,满脸窘色。   他摸了摸鼻梁。   “我走了。”声音和门声同时落下,她几乎是逃出车外。   小跑到宿舍楼下,田小釉缓过呼吸,在生活超市里拿矿泉水时遇上班里的同学。   “怎么了小釉,脸色这么红。”同学关心道。   “很红吗?”田小釉摸了摸脸颊,有些不自然道:“我刚跑步回来。”   “夏天到了,是要多排排汗。”   和同学一同结帐时,田小釉的爸爸打来电话。   寻问了女儿的近况后,田爸说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转给她了。   挂下电话,田小釉去旁边的取款机取现。看到顾璟给的那张卡时,她改了密码看了余额。   光亮屏幕上一长串的零惊呆了她,她呆愣了数秒,返回上级再重新点开进入。确认不是自己眼花后她才抬手数起了圈圈。   取回磁卡,田小釉走至静处给顾璟打电话。   “你在哪儿?我想见你。”她直接道。   “怎么了?”原本在直行车道的他打开转向灯移到了左边的调头车道。   “能见面说吗?我在之前的位置等你。”   “好。”   将□□改回原始密码,她收好卡片,这才往外走。   顾璟驾驶的砖头才停下,田小釉便迫切地上了车。   递过手里的卡,她问:“你是不是拿错卡了?”   “有什么问题?”下午他让秘书置办的,他看过银行的票据,不会错。   “现金有十万啊!”她睁大眼,声音微扬。   “我知道是十万。”神色依旧。   她一脸你干嘛给我这么多钱的苦难表情道:“我是学生,根本用不了那么钱。”   很多吗?他只是借鉴而已。肖肆经常送女友礼物,动辄几万十几万。顾璟没谈过朋友,虽说田小釉还是学生,但毕竟是第一次出手,肯定不能太少。   “用掉就安全了。”他开动车子。   田小釉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只觉卡片滚烫,脱手了才舒服,于是直接放在车载显示屏前的凹槽处。   车停后,见顾璟将卡收回,田小釉这才心安。   购物中心的商场内,田小釉被动地试了几套衣服,顾璟挑了其中两款后又让店员配了鞋。   “你不用给我买衣服。”她小声说。   “我给女朋友买衣服,你有意见?”   “这种类型我好像不太适合。”身上轻熟女路线的提腰针织裙让田小釉觉着别扭,她偏好休闲略带俏皮风格的服饰。   在顾璟看来,比起青春灿漫的学生气息,他更钟意于此刻略显娇媚的她。   “你学的酒店管理?”   田小釉点头。   顾璟又拿了两套略为正式却不显呆板的小西装和皮鞋。   试装出来,田小釉有些不自在地拉了裙摆。   “很好。”顾璟抬眼。   试了几件衣裙,手里又添了新袋。乘至下行电梯时,田小釉终于松了口气。   丰收回归,顾璟送她回宿舍。   分开时,两人视线相对,顾璟在她唇边落下一吻,然后某人春风荡漾的下了车。   还好是晚上,楼道里的人不多,田小釉提着满手的袋子占了大半个楼梯,见者只能止步让路。   正抹着睡眠面膜的室友们见田小釉换装的模样俱是一怔,再看那些纸袋布袋胶袋诸多袋子的衣物时,都激动得扑了过来。   哪抢的?好漂亮?不像你的风格?男友送的?问题接踵而至。   田小釉灿烂一笑:“我恋爱了。”   “在十一中碰到的那个人吗?”陈礼歆问。   “是啊!”   “又帅又多金啊!一看就不是凡人。亲爱的,你发达了。”孟洁羡慕,也为她高兴。   “恭喜你啦宝贝!”晶晶直接来个熊抱。   “面膜别蹭我身上——”田小釉惊呼。   田小釉恋爱了,熟悉她的人都感觉得到她更胜从前的快乐,以前懒散成性的她开始学着保养皮肤穿衣打扮了。   周末,田小釉随顾莫璟外出。车子在远离市区后提速加快,从不过问目的地的田小釉看得出顾璟今天心情不错。   “我们去哪?”   “马场。”   “骑马?”田小釉眼神明亮。   “嗯。会吗?”   “完全不会。”田小釉一直羡慕电视里那种策马奔腾的自由潇洒。小时候她去爸爸以前工作的城市里过暑假时骑过一次,她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工作人员牵着马绳在小树林的中心转了两圈。那时的她意犹未尽,拽着马鞍上的捎绳不放手。田爸宠溺孩子,又让她玩了几次,依依不舍的离开时,她摸着马脖子说下次再来看它。   回忆过后,田小釉笃定,“你肯定是个中好手。”   顾璟淡淡一笑,并无否认。   俱乐部安排了一位教练教田小釉骑马,从前厅到马厩,田小釉一直呈兴奋状。   靠近马匹时,教练教她如何靠近马儿不让其受到惊吓,又说了一些马匹的生理特点及生活习性等专业知识。   田小釉听得认真,问得仔细。另一边,顾璟牵着他的爱驹往训练场上走。   “恋爱谈得怎么样了?”纪少茗按辔停于一旁。   “你看到的样子。”顾璟利落上马。   “好像缺一把火。”   “是你多了一把火。”不相信爱情的纪少茗迫天荒的爱上一名女子,很认真很煽情,可惜人家不领情。   “我家那位要是像你这位乖巧就好了。”   “被忽略的感觉怎么样?”   “追逐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遇上我她逃不掉,这只是时间问题。”   “当初我和你一样自信笃定。”顾璟将目光放远。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俩不适合。”   顾璟拉了拉缰绳,心里已没有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的苦涩。    ☆、8章   8.《我的眼里只有你》   乔月在旗路订的婚宴礼盒,旗路是本市最好最贵的甜品店,尤其是手工巧克力和冰淇淋。   乔月喜欢旗路跟顾璟有直接关系,顾璟知道她爱吃甜品时便想到了旗路,他经常塞两盒放在乔星的书包里,因为乔星不会拒绝他,而她又非常爱护自己的弟弟。   她明明白白地说他们之间毫无可能的时候,他依然觉得那是她的违心和身不由已。坐在他们曾经共度晚霞的小店,脑中全是她督促他和乔星做功课的情景。   直到她同柯辰弢出现。   乔月一入店便看到了顾璟,虽然只是一个背面。   听到客人是来订喜饼的,店员叫来经理。   “不是说外订吗?”乔月翻着花册,她也是才知道柯辰弢的用意。   “你不是一直喜欢旗路。”柯辰弢的语气一向温柔。   很快,他们选好了喜饼喜糖。   “你订太多了。”乔月制止,柯辰弢订的数目几乎是宾客的一倍。   “回礼备多一些稳当,再说你和小星都这么爱吃。”   被咨询的业务经理听着男人体贴的话语,立刻在旁不停地夸赞贺喜,乔月知道,柯辰弢话中有意。   忍住心里的刺痛感,乔月麻木地看着柯辰弢签下订单,她知道身后的目光,更加如坐针毡。   转身,柯辰弢似是突然看见了顾璟,“好巧,顾总也在。”   “恭喜。”顾璟起身,神色平静。   “谢谢。”柯辰弢拥过适才靠近的乔月,“乔月说不想打扰原来的学生,但你们师生关系醇厚,所以还是给你寄了喜帖。”   “有心了。”   见客户挪动位置,拿着包装册的经理也随了过来。经理是位三十出头的女士,看到顾璟时终于知道几个店员刚刚为何叽叽喳喳了。   “选礼盒吗?”柯辰弢问。   经理笑着上前,“这些是礼盒与包装袋,先生太太要在这里谈吗?”   “不用。”柯辰弢携乔月坐回原处。   顾璟续了水,手里的纸页一直没有翻动,他静坐着,不看不想,耳边高一句低一句的都是他们的讨论声。   单调的手机铃声响起,是田小釉的号码,他情绪不高,没接,之后索性挂了电话。   窗外一片深暗时顾璟才起身离开。流动的车身在地下通道的灯光下斑斓闪烁,他想起田小釉的电话。   这通电话打过去时他还有些犹豫,接线后那边活跃的气息感染了他,他此刻迫切地想要丢掉静寂与烦燥,于是毫不犹豫地接过小女孩抛来的橄榄枝。   多余的感情他从不需要,只是她的执拗、泪水让他有丝动容,没想过自己的决定也有摇摆的时候。   偌大的舞台,美轮美奂的表演,不难看出X大对校庆的极高重视。让他陷入回忆的是段《雀颜》的孔雀舞,曾几何时,乔月在舞台上也是如此娇美婀娜。   之后纪少茗约他打牌,她紧随他离席。他反感肢体触碰,见她垂头的模样他竟没有拒绝,于是速战速决地吻了她。她的唇很软,衣衫下贴合的触感更是软得不可思议,他脑中闪现的居然是她同学的话,那段肚皮舞或许她可以试试。   刚上车,纪少茗追来电话,想着那场子肯定又会塞女人给他,于是决定带上还在原地发愣的田小釉。至少她不会一身香味的溺着他,不会娇着嗓子扯着他的肩膀说俏。   对顾璟来说,多一个女友,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独处时间少了一些。   而对于田小釉,那可是翻天覆地乾坤大挪移的变化。   他的举止掌控着她的喜怒哀乐。第一次送花就是一个乌龙。   这天,纪少茗捧着显眼的花束去汽车站接人,佳人说行李太多拿不了,于是和她的伙伴搭车走了。想到她的异□□,纪少茗气得将花扔到了后座。之后顾璟去X大接田小釉,见后座的花,田小釉理所当然的以为是顾璟送给自己的。   那一刻,她感动欣喜得几乎垂泪,顾璟看在眼里,不忍说出实情。   回宿舍后,田小釉夺过晶晶手里的小说,拉着她去买花瓶。   “妹妹啊,现在几点了,商店都快打烊了。”   “好晶晶,走啦!我们不走远。”   晶晶换了鞋,然后被这只无比欢快的小鸟飞速地拉出了宿舍。   顾璟的车已经调了头,刚好停在教学区和宿舍区之间的斑马线外,等信号灯时见田小釉拉着朋友从自己的车前匆忙跑过,想看仔细却被身后闪换的车灯提醒。   车子提速很好,越过几辆车后他拨过电话,嘟嘟两声后,他听到那边还没结束的半截话,“——这种形状有小一点的吗?”   “在买什么?”他问。   田小釉听出声音,看了眼手机屏才确定真的是他。   “在看花瓶。”   想起刚才急切的身影,顾璟心里漾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钱包拿给晶晶,田小釉挪开了几步,“你到家了?”   “没那么快。”   田小釉的视线停留在店家装饰的花束上,心里又喜又甜,声音难免有丝娇柔,“谢谢你的花。”   顾璟轻轻应了一声。   回到宿舍,田小釉小心地将花束浸入玻璃瓶中,每支□□在她手中像模特一样摆起各种站姿及站位,直到她甚觉满意为止。   她喜欢晶晶说的那句:你家那位还真是用心,我从没见过雏菊和向日葵凑在一起能这么漂亮的。   那晚,孟洁也在宿舍,用之后孟洁对未在场的陈礼歆的话来说:这姑娘盯着满瓶的花直到熄灯,大半夜的,还捂着被子傻笑。四个字总结:情绪异常。   这天,顾璟接到乔星的电话,明明拒绝说下午有会,可还是通知了秘书将会议延后。   乔月的单亲父亲在疗养院已有数年,家里只有姐弟二人。冰冷的防盗门外,顾璟按响门铃。   乔星开的门,顾璟直接走进里间的卧室。   “要结婚了所以喜极而泣?”   乔月缩在床与柜间的角落,像一只受伤的刺猬,躲藏的蜗牛。他曾经说她逃避的永远是时间,解决不了任何现实存在的问题。   乔月抬起头,“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我看到的是这样。”   “阿璟。”她忍不住又流了泪,好似刚才喝的酒都化做了泪。   顾璟想像以往那样将她拉起圈在自己怀里,可是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这些爱护已不属于他。松了拳头,纠缠了几年的感情到此刻却出奇的平静,“昨天收到喜贴,虽然不是真心,但我还是祝你们恩爱一世白头偕老。”   她咳了两声,“你别去好吗?”   “我去不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你给我的痛在六年前就有了,补不补这一刀无所谓,反正治不好也丢不了命。”   她移过视线,与他相对。   “好好过日子吧!我和乔星都看着呢,你也不希望你弟弟为你担心。”   客厅里的乔星见他出来,喊了声“璟哥哥”。   “小星,以后想找我就给我电话,除了你姐姐的事之外知道吗?”   乔星点了点头。   婚期将近,已成看客的顾璟依旧忙碌却不觉疲累的工作着,只是每有停歇的时候会微微分神,直到下个工作将他的思绪填满。   工作排开,日常作息除外,朋友充盈了他所剩无几的零碎时间。田小釉是他女友,他的朋友圈对她而言已算熟悉,她不像别的女孩或积极或慢热的融进他们的圈子,她只是一味地附着他,不太黏糊却清晰存在。有天晚上在KTV,肖肆特地给田小釉点了一首歌,歌名叫《我的眼里只有你》。田小釉倒不扭捏,教她跳舞时她就跳,让她唱歌时她就唱。   这首歌很有些年头了,副歌部分大家还有丝印象,田小釉也只会哼那么几句,主歌部分归始作俑者。   一曲终了,老规矩,合作的人先干上一杯。   田小釉对酒精没概念,她会喝点啤的和红的,见洋酒只倒了杯底那么一点,她如肖肆般直接闷掉。浓烈的酒味入喉呛辣,除了胸口有丝灼感,田小釉并无不妥。肖肆觉得好友太闷,于是又劝着让他们俩喝一个。   放下杯子,田小釉躺坐在沙发上,眼前的杯子忽远又近,头晕目炫的她倚向一旁的顾璟。   “我好像喝多了。”没想到几杯小酒的后劲这么大,想起身,却觉脑袋昏沉。   “送你回去。”他拥过她。   “好。”   走过几步,田小釉觉得状态好了许多,想说自己能走却舍不得身后的肩膀,于是她微微站直身体,收回部分压向他的重量。拐角时被急促而来的男子撞到,两人险些摔倒。   她覆着他,投怀送抱般的紧密,柔软的唇在一刹那触上他的脖颈。顾璟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不然怎么会有亲吻她的冲动。   “我很重吧!”田小釉支着身子,似有歉意的嘟囔。   他松开她,恢复漠然。   平稳的车厢里,田小釉几乎睡着。   到了宿舍楼下,顾璟推醒她。   睁眼适应眼前的熟悉后,田小釉反射性地拉开门锁,却被胸前束缚的力量给拉了回来。   待她明白时,顾璟已经越身将她的安全带解开。   “我自己系的?”不习惯系安全带的她几次都是顾璟在旁提醒,难道酒后的自己会比较自觉?   女生宿舍楼,男士免进。   顾璟送她至长廊下。   田小釉仰着头,眯着眼睛寻找他的嘴唇。以往的每一次亲吻田小釉都是带着虔诚和满足,那是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事啊!而现在,她借着酒劲像个索要糖果的贪婪小孩,清浅的吻在稍纵即逝间被她大胆的吸附加深。   田小釉的主动很快被取代,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在亲吻后双手仍不舍得放下他脖颈的时候,她终于承认自己还是怀念顾璟第一次送她回宿舍时的那场热烈。像此刻的他,温柔又霸道,手臂充满了力量。 ☆、9章   9.她突然升出一股错觉,好像窗外是一个世界,她与他又是另外两个世界。   闷热的天气,最闲趣不过是在微嗏里的小凉房里喝下午茶。   关于田小釉此刻正牌女友的身份,林数理说:“这明显是试用期转正,真把对象当员工了。”   顾璟回他,“不像你,把员工当对象。”惹得林政语在旁大笑。   通过这几天与林家姐弟的接触,田小釉对顾璟有了飞跃性的了解。他习惯午休,田小釉每次便趁着空挡同他联系。晚上偶有饭局,他酒量大却从未醉过,回家早的话还会工作一段时间,通常十二点左右睡觉,极少熬夜。   他不喜欢动物,不喜欢聚众聊天,喜欢看台词少的电影,默片除外。运动方面的话他喜欢马术,游泳。他不碰麻将,林数理家里凑牌局的时候,别说让他上场了,他瞧都不瞧一眼。   田小釉是怎么成为林家常客的?这事还得从头说起。小釉子姑娘自打做了顾小子的正式女友后,不知道是哪根筋脉打通了,从之前的小心翼翼变得勇往直前起来。原来总是等他联系,现在是每天主动电话骚扰,她多少了解他的一些脾性,所以每次通话时间固定在两三分钟左右,有时甚至只有一句话的功夫。   顾璟大她五岁,在月洛工作,家族企业,高管级别。很多事都是听他们闲聊她才知道,田小釉从不问询打听。有次午休给他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开会,听筒里的声音低沉有力,威严冰冷得让人畏怯。   周末,他忙得没空时她就会主动找他,顾璟从不拒绝,也甚少让她落空而回。有时候两人见面也只是共乘一段车路而已,然后赵京送她回去。他与商贾政客打高尔夫或垂钓,她便在休息区里喝茶上网刷微博,把一些神回复和逗趣的话收藏起来以供他繁复工作后的消遣,虽说他笑点高得常常冷颜以对,但并不影响她的积极性。有饭局时,他就在设饭局的地方另铺一桌让她自己吃着,赵京通常是她的伴。   某个天气晴好的下午,顾璟在一家私人小院同官场的几个熟识吃饭,他们在二楼的房间,田小釉在一楼满眼翠绿的侧厅里摆了一小桌。不用推杯换盏的家常饭很快结束,田小釉很熟稔的玩起了赵京手机里的游戏。赵京的新手机是她推荐的款式,里面的一款游戏也是她下载的,两人盯着手机屏幕边打边聊,正激烈时——   “田小釉。”顾璟不知何时站于桌前。   田小釉应声抬头,扬起笑脸。   他见她把手机递给赵京:“这关还差一点点,交给你了。”   赵京平时送他们到宿舍区的楼下,这次顾璟意外地让他停在了学校的北门。   走在月下的树影中,田小釉关心道:“是不是喝多了?”所以想走走。   “嗯。”   双手缠上他的手臂,“喝不了就别喝,胃痛会很难受的。”   “嗯。”   “我爸最好这口,胃痛得厉害时就缩在床上发抖,吃不下又睡不好。”   “你没扔他酒瓶?”好友田远的女儿才三岁多就会扔他爸的酒瓶了。   “扔了也没用,他照买照喝,在家时我都是将他的小杯子斟满,除非有客,不然绝不续杯。”   “我这边有两瓶陈酿,你捎回去。”顾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田小釉却理解岔了:“我要真拿酒回去,我妈肯定会骂死我。”田妈从不允许亲友助纣为虐的助长田爸的酒风。   顾璟心头一松,没有回话。   田小釉转头看他,好像领悟到了某层意思,但直觉着又掐死了这种猜测。   洗澡后一杯冰水,顾璟喜欢在这个时间这种状态下工作。   停笔,眼睛扫到琳琅满目的酒柜,起身,拿起最下层的那两支陈酒,须臾,将它们归了原处。   从这天之后,田小釉没再跟着忙碌的顾璟,反而成了林政语家的常客。两个脾性相投的女子日渐熟络,林政语学识广阔情商颇高,所以朋友甚多,连带着田小釉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   有时表情和眼神能看出一个人的喜乐,但那只是一个片面的短暂的表象。林政语经常在田小釉面前说起心理学。   田小釉对此并不感冒,可以说还略有些反感。林政语说她有避世心态,不愿意把人把事看真看透。   临近五一,田小釉的家人打电话催她订票。知道自家女儿拖沓的习性,田妈几乎每天两通电话的叮嘱提醒。   “妈,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   “火车票很好订,我们学校门口就有售票点。”   “五一又不是春节。”   “我知道。”   “嗯,好。我会的。”通话结束   一直沉默的顾璟问她:“五一回家?”   “嗯。”妈妈那种大嗓门,只要周围环境不嘈杂,旁者都能听见电话里的声音。家乡话除了一些口头禅和少数字眼外,其余与普通话无异,看来妈妈数落她的小毛病全被他听进去了。   “能推后两天吗?”他问。   自五一长假被取消后,五一旅游、结婚的人仍不在少数,乔月和柯辰弢的婚礼便是这个日子。   本来订好的湖边酒店因为承办方的一些原因而不得不更改时间,乔月想说五月二十号,柯辰弢却已决定:“喜贴下了,婚庆公司也安排好了一切,有些宴客都已经住进来了。经理不是说可以提前一天或推迟两天吗?咱们不如提前一天。”   乔月紧了紧手中的花饰,“你安排就好。”   柯辰弢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他笑了笑,吻上她的眉角。   一个人面对梳妆镜的时候,乔月打了一通电话,“你不是说不再打扰我吗?我已经拿了结婚证,后天结不成婚,明天结也一样。”不等那边的回声便迅速挂了电话。   顾璟放下电话时微微有些走神,然后在手机上按出一串数字。   “你们酒店不是顾客如上帝,一诺喻千金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改变客人的决定了?”   “顾同学,你乔老师什么时候结婚那是他们夫妻俩的事,你若接到通知直接观礼就好。”纪少茗微微一笑,舒逸地靠坐在皮椅上。   呼吸一窒,顾璟说不出话。   “仪式订在明天下午的四点半,来的话记得着装整齐。”纪少茗挂下电话前还不忘叮嘱,“莫忘了礼钱。”收起大长腿,他向坐在会客沙发上的某人扫了一眼。   某人收到眼神,立刻解释道:“我是看顾璟放不下,所以才私下做了决定。”   “袁方,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身为纪少茗助理兼好友的袁方等着上司的下文。   “让他趁早死心也好,这桩无果之缘总算告一段落。”   “告一段落?莫非还有后续。”袁方接得极快。   纪少茗高深莫测地看了袁方一眼后,问:“明天有雨,场地安排好了?”   “恩,已经通知施工队尽快完工。”酒店有最精准的卫星气象预报,气象显示五一没雨,所以客人订的是露天酒席,现在被袁方一搅和便提前了一天,而明天阴云有雨,所以承办方必须搭上固架帐篷。   “他们预订的是三行的两层楼?”   袁方点点头。   纪少茗按下坐机电话,叫了自己的财务秘书进来。   “需要咖啡吗?”他问袁方。   “恩,谢谢。”熟识纪少茗的他心里浮出非常不祥的预感。   “两杯咖啡。”说完后,纪少茗挂下电话。   果然,咖啡还没入喉就听纪少茗对财务秘书快速地说了一连串的话,大意是袁方擅自更改客人的决定,酒店的信誉赔偿还有帐篷搭建的费用全部由袁方一人承担。婚礼既提前一天,那么已经入住的客人肯定会提早一天离开,酒店一天的损失也将在袁方的薪资里扣除。   纪少茗让财务秘书把帐目核对好后送来签字。   袁方想骂人,想摔门,对上纪少茗那双狡黠笑意的眼眸时,只能认栽。   拉开办公室的木门,袁方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凑局打牌,只有拉上顾璟,他的损失才能挽救回来。   由于赶上周末,X大放了五天的小长假。假期的生活区人丁骤降,孟洁躺在床上玩手机,她打算今天回家,礼歆去外省旅游了,晶晶有兼职工作。   见田小釉穿上才买的新衣,孟洁揶揄道:“今晚不回了吧!”   田小釉动作一顿,半刻才挤出四个字——不告诉你。   “我们宿舍的小妹妹要长大成人咯!”下了床铺,孟洁自告奋勇:“我给你画个妆。”   田小釉摇头。孟洁高中时就会化妆,陈礼歆和晶晶都是过后跟她学的,田小釉耳濡目染也跟风过一段时间。妆后的她五官精细,极是耐看,但田小釉不喜欢戴假睫毛,也不喜欢上妆卸妆时的诸多琐碎。   身着色彩明快的碎花衬衫及短裙,田小釉走进高雅富丽的西餐厅,她庆幸孟洁临阵前把她原本的平板鞋换成了小高跟。   对于西餐的讲究,田小釉也算熟悉,可是在这种处处精致举足优雅的地方,她以往面对美食的放松心态完全不见,除了正襟危坐,更多的还是小心翼翼。   对坐的顾璟今天分外沉默,他爱酒却不多饮,此时却很反常的喝了两瓶。第三瓶时,田小釉温声制止,他淡声回绝。怕他喝醉,田小釉稍稍分担了一些,深红的液体在不知觉间爬上了脸。   餐厅位于一座地标性建筑物的顶楼,下电梯时,田小釉觉着脑袋昏沉脚下轻浮。   拉着顾璟的手,她说:“我们走走吧!”   缓风徐徐,夜色静好。两人不知不觉走了半个多小时,繁华的街道在不经意的拐弯时跨时空般地变幻成一片宁静的湖泊月色。在过一段小水桥的时候,田小釉发现这座水桥的另一端是片高档公寓,以为会沿路返回,却被他牵手带入。   顾璟住在临立湖边的小楼层里,而他温暖干燥的手掌一直到进屋才松开。工作以来这间房子便成了他的居穴,除了家政公司的人几乎不曾有外人踏足。今天算是巧合。   “喝什么?”他问。   田小釉摆摆头。   “你酒量不错。”他从酒柜里拿出一支红酒。   “红酒能喝一些。”她看着他满酒柜的珍藏。   拿着杯子,他靠坐在落地窗旁边的长椅上。她随他望向窗外,不远处的楼宇霓红闪烁,她突然升出一股错觉,好像窗外是一个世界,她与他又是另外两个世界。   客厅很大,不算玄关的话有四个区域,一处满满的酒柜和吧台,另一面墙是超大液晶屏显和一排CD碟片的矮柜,对角是落地的书架和一张L型的大办公桌,还有一片就是她现在坐的休闲区,两张双人沙发和一张单人沙发围成一个小三角,中间垂着一盏吊灯,旁边的几案上有两本书。   顾璟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田小釉站在碟架前挑碟片。   “听哪张?”   田小釉递过胶盒。碟架上除了这张张国荣的CD,其它她都不认识。   音乐缓缓响起,顾璟靠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身旁的酒瓶好像不是之前的那一个,田小釉这才发现吧台上的那支已是空瓶。   她靠坐过去,顾璟像哥们似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他不急不缓地又喝下一杯,田小釉按住杯脚制止道:“别喝了。”   “恩。”他答应得好,却还是将杯子搁在地上,拿起酒瓶继续倒酒。   “味道很好。”说着还把杯子往她唇边送。   附着他的手,田小釉清浅地尝了一口,味道似乎比之前更浓郁醇厚一些。   那支挂在她脖子上的手臂突然变得沉重,田小釉拧头,心知他已喝高。   “顾璟。”她摇了摇他的手臂。   他微微睁眼之后竟将头靠向她的颈间,田小釉顿时觉着这沉重的身子她根本担负不起。一只手圈向他的后背,她想让他睡在沙发上,可任她再怎么向上用力,彼此的姿势未动分毫。一番动静下来,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刚想把他手臂给放下来,却被他的另只手围住腰身。   “别走。”他轻声呢喃。 ☆、10章   10.为你钟情,倾我至诚   “别走。”他轻声呢喃。   此时音响里环绕着张国荣深情纯厚的声音:   为你钟情   倾我至诚   请你珍藏这份情   从未对人倾诉秘密   一生首次尽吐心声   望你应承给我证明   此际心弦有共鸣   然后对人公开心情   用那金指环做证   对我讲一声终于肯接受   以后同用我的姓   对我讲一声I do! I do!   愿意一世让我高兴   然后百年终你一生   用那真心痴爱来作证   …   早晨醒来,顾璟觉得脑袋钝痛,抬起手臂才发现自己怀里拥着的人儿。昨晚的事不过数秒就尽数转回大脑,他松开她,抚着额头站了起来。   田小釉混混沌沌的醒来,见他拿着酒瓶,责备制止道:“不许喝。”说着便要夺过他手里的东西。   顾璟还没来得急辩解,就见她双手攻上。因为手里拿着东西,顾璟只能靠力气去制压她,终于将双手压在她身后时,顾璟才觉得姿势亲密暧昧,而她的上衣扣子不知何时解体,莹润的弧度令他一怔。他转过视线,很认真地对怀里的人说:“我在收拾房间。”   在他的注视下,田小釉脸颊一阵滚烫,她垂下眼睑,“那你收拾啊!”见他未有松开的意思,田小釉用手臂碰了碰他的胳膊,哪知这一举动竟让他突然压向自己。   顾璟咬着那抹柔嫩,在她惊呼的霎那闯入齿间,缠上她的软滑。   炽热的吻带着急切,不过几番啃咬追逐,她便有些受不住的腿软虚脱,踉跄地小退了两步还险些双双摔倒,等她再次站稳时,已被顾璟抵在沙发的手扶上。   顾璟的双手哪还有酒瓶的踪迹,此刻却是扶上了更另他醉意非常的雪峰上。两人交颈缠绵时,田小釉的手机闹钟打断了一切。   彼此对视,顾璟呼吸急促,田小釉衬衫已开大半,内衣松散的垂着,上身几乎坦诚相见。顾璟衣着正常,但生理反应明显,他快速抽身进了洗浴室。   从浴室出来,一身松松垮垮的运动服使田小釉更显娇小。   顾璟不知去了哪,她将彼此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看着滚桶里两人衣服搅和在一起的样子,田小釉觉得甜蜜满足。   客厅里,那没喝完的红酒瓶竟躺在了沙发上,沙发是浅褐色的布纹,内角处已被染上了巴掌大的酒渍。在地毯上拾到一枚自己衬衫上的扣子,忆起刚才,田小釉又是一阵脸红心热。   洗浴室的玻璃镜上,田小釉满脸水渍,却掩盖不了眉眼里的盈盈春光。她抚摸他常用的牙刷,闻着他刮胡水的味道,这如梦境般的闯入给了她莫大的欢喜和奢望。   正午十二点半,田小釉撑起肩膀,对镜中梦幻般的世界逐渐麻木。   三个小时前她被顾璟带进来时还一阵激动,眼前的斑斓炫丽如仙如画,灯、花、镜子、饰物、玻璃互相映衬着让人眼前一亮呼吸一窒。   她还记得这个已经在她脸上发上涂沫弄画了两个多小时的L先生,也就是本店的老板在见到她时说过的话。第一句:你好,我是L。第二句:脸部要彻底清干净才能上妆。然后让旁边一清新小美女领她去洗脸。   田小釉当时看了眼顾璟,只见他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后来田小釉就秉着一副你爱咋咋地的表情在这里原封不动地坐了三个小时,L先生和顾璟偶尔会闲聊,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如此费力的装扮是要参加下午的婚宴。   窗子被雨水打得模糊,外面的世界一片浑浊,灯下的花束映在窗子上像一副明亮的水彩画。   当L先生收起最后的唇笔,并说“好了”的时候,田小釉看向镜中的自己。呆愣了两秒后,她看向L先生,在L先生隐藏得很好的等待她发出惊喜的时候,田小釉呼了一口气,“终于好了。”   L先生石化。   在近年的时尚圈里,L先生在这座城市算是赫赫有名,来来往往的贵客名门他见得多了,被每个他服务过的顾客吹捧称赞惯了,心性也已经练得跟佛门弟子似的淡然,谁知这次却破了功。   “很漂亮。”已经换装的顾璟走近她。   田小釉晶星闪烁地盯着眼前的人挪不开眼,肚子不适宜的闹着空城计,她才羞赧万分地垂了睑,“手机借我。”   一直在L先生旁边做副手的清新小美女以为她要拍照,立刻接道:“我们这里有专业摄影。”   田小釉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里间还有很多衣饰,想拍套装也可以。”小美女见她一脸迷茫,后面几个字已如蚊声。   “哦。谢谢!”再度转向顾璟,“中午吃什么?”见大家的表情有些奇怪,“你们不饿吗?都一点了。”   顾璟笑了,声音不大,却清晰悦耳,其它人有无奈有抽搐地掀起了嘴角。   田小釉用顾璟的手机搜索着,正如L先生所说,附近的街道只有几家外国餐厅,横过两条街才有各色餐饮。   外卖送到的时候,田小釉的手脚护理已经差不多结束。   填饱肚子,田小釉抹色后的红唇又恢复了初始状,小美女还想点缀一番时,顾璟说:“不用,直接换衣服。”   随顾璟离店,见车外小美女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不见时,她忍不住说:“L先生好像不是很会做生意。”   “噢?”   “脸色不好,笑容也很假,像抽筋似的。”后来直接甩手走了,哪有店家是这样做生意的。   顾璟大笑起来。   L先生崇尚唯美,一直走低调奢华路线,他的店里从来都只有花香水香的味道。这次田小釉点的川味外卖与他的风格气质完全天差地别,她没看到L先生在听到她点菜名时欲言又止的样子,特别是她问他“要不要多加两个菜”的时候,一向淡笑好脾气的L先生直接拧头去了楼上。   “我说错了吗?”她是觉得大家忙一上午不容易,所以征询顾璟的意见想请大家一起吃,当时顾璟说:“他们不会吃的,不信你问问看。”结果一问,还真没人附和她。   晚上的婚宴,新娘是顾璟的老师,田小釉瞬间有种见长辈的心态,好在今天的自己她非常满意。   在镜中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自己时,她觉得这姑娘很仙,眉眼熟悉而陌生,越瞧心里越是欢喜。田小釉这才深深觉悟到,一个妆容一件衣服一双鞋一副配饰对一个女人的重要。   现在的她身着一件样式简洁的藤黄色及膝小礼服,提腰的暗色花纹绑带,开得微深的青果领更显得身材凹凸有致,颈上绕过两圈颜色斑斓的珠琏,手腕处亦是。田小釉最喜欢的还是脚下这双浅口的三寸细跟皮鞋,布面少,光看前端有点像大字拖,可是入脚不仅舒适,还极显脚踝的纤巧柔美。   顾璟平数正装穿得多,今天比以往更加丰神俊朗。在L先生的店里,原本深色的衬衫被替换成与田小釉同色系的藤黄色,然后系上与绑带相同颜色的领结。深与浅、暗与明的强烈对比,更显得他相貌如玉,风姿卓然。   田小釉从没见他穿过亮色花色的衣物,忆起他换上亮衫的第一眼,真真的惊艳非常。   深色的外套将光茫敛去,只留一抹余晖,她侧头看他,居然幻想他穿荧光色衣服的样子。   对上她的视线,他薄唇微启,“有那么好看?”   田小釉面色一红,“你穿这件衬衫特别帅。”   脚下的油门略为用力,顾璟表情依旧,尔后他轻轻“嗯”了一声。   怀着见长辈的心态,田小釉见到了乔月。   一袭白色新娘服的乔月妆容清淡,散下的长发与盘起的流海更显娇丽貌美,看着比她的学生还年轻。   新郎新娘在门厅处迎客致礼,顾璟向他们道声恭喜后未作停留地转向礼金台。   许多宾客都在看四周做成画报形式的婚纱照,顾璟却拥着她直接走向后厅。绕过屏风,视线宽阔,脚下艳红的地毯一直延伸至室外,沿路点缀着鲜花和气球,经过花型拱门后便是席位区。   以往参加亲朋婚宴时田小釉都是普通的生活装,而这一次的正式打扮在见到宾客们各个鲜衣怒马时才知其隆重性,盛宴下再见到主婚人是市委某领导后,田小釉已不觉稀奇。   场地很大,宾客七零八碎的坐得很分散。有熟识的人和顾璟打招呼,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她。有的细细打量,有的一眼而过,有的笑容满面,也有的不置可否。   “你小子,有女朋友了啊!”   “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毕业这么久,同学聚会也不见你来。”   ……   不论是谁,顾璟都回答得都极为简洁,还有一些递名片或拉关系的高中校友,顾璟都是点头带过,态度清冷。   耳旁清静后,田小釉忍不住道:“同学,你好酷。”   顾璟扬了扬嘴角。   做进场准备的新娘看到的就是两人相视的融洽画面,女孩活泼俏丽,很适合寡言沉寂的他。   仪式开始。新郎的承诺告白,新娘的感动落泪,长辈的哽咽祝愿,亲朋的欢呼掌声,一切幸福的画面在歌声中结束。   转至内场晚宴的途中,田小釉看到小帅哥乔星。他双眼微红地与一位伴郎装的男子走在一起。   “乔星。”田小釉喊住他。   “你好。”乔星很早就看到他们,“璟哥哥,晚宴在二楼。”看了他们相携的手臂一眼,他与伴郎快速离开。   主人翁的语气提醒了田小釉,“他是乔月的弟弟?”   “嗯。”   田小釉觉得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为什么?第一次见乔星时,觉得顾璟对他特别亲近耐心,当时她还很嫉妒很羡慕那种关爱,但之后她就没见着乔星了。今天的他们,田小釉明显感觉到了距离和疏远。   婚礼是纯西式化的,晚宴则是中式型。红色的桌布、帷幔、新娘的旗袍、墙上的双喜,无一不透着喜庆。   新郎新娘开始轮桌敬酒,小两口都是一杯饮尽后转至另一桌,有人称赞新娘的酒量好,有人笑说是不是换成白水了。他们拥肩而行,所问的话题皆被新郎珠言妙语地圆了过去,新娘在旁淡笑不语,更显温婉娴静。   到顾璟这一桌时新人正好站在田小釉的旁边,柯辰弢笑说,“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怪不得顾总藏得紧了。”   “是我的福气,我们敬你们一杯。”他满上了酒杯。   柯辰弢的话田小釉只觉恭维,但顾璟的回答却是深深震动了她,她看他一眼,举起酒杯。   田小釉送上真挚的祝愿:“祝你们幸福。”。   “谢谢。”回应的是乔月。 ☆、11章   11.田小釉意识有些模糊,她感觉自己喝了一口水,身体突然有点漂浮感,有什么遮住了她的眼睛……   顶级的星级酒店,精致华美的盛宴,新人寄出的每份喜贴上都附有此酒店的全额尊享券,连入住的房间都是奢华版。   仪式之前,田小釉就已经随顾璟来过这里稍作休息。听其它宾客讲九点钟闹洞房,快九点的时候顾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外出的意思。   “今天有雨吗?”他突然问。   田小釉起身,按亮进门处的智能显示器。   “没雨。”   “去游泳。”   “啊?”   酒店有两处室外游泳池,一处建在湖边,一处建在三行楼和别墅群的中间,后者面积颇广,顾璟便是去了那里。   晚上的池水幽深不见底色,虽有灯火,却未见其他人影,饶是会游泳的田小釉,看着也不敢轻易入水。   一直沉默的顾璟,在简单地做了几个热身运动后,衬衫和西裤都没脱便下了水。   水声过后,波纹平静了许久,在见到十数米外有人头窜起后田小釉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顾璟游了一个来回后又潜入水下,看他利落的动作便知他水性极佳,可是这样黑寂的夜,总让人心悸。   田小釉坐在池边的休闲椅上,除了偶尔的恍神,她一直注视着水面,膝盖上是叠得整齐的浴袍。   漆黑的夜,安静的光影,滑水的声响更显清脆。   池中半晌未见动静时田小釉起身眺望,目露急色地沿池边走了几步后她大声喊着顾璟的名字。空旷的声音迟迟不见回应,心底一慌,她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池中。   清冷的水入骨冰凉,潜入昏暗的池底才发现池□□,田小釉没有方向,游弋的身体被黑暗笼罩,感观上的恐惧却及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她视线扫过周围并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游了多久,她只觉脑袋沉重,身体虚软。自知体力不支,她小憩了几秒,尔后更加用力地向光亮处划去。   好远…好累……恍惚中岸上有人影浮动,她想呐喊,声音却沙哑得连自己都听不真切,她想大力挥手,手臂如铅般沉重得抬不起来。田小釉意识有些模糊,她感觉自己喝了一口水,身体突然有点漂浮感,有什么遮住了她的眼睛……   一股热气穿透胸口,她略显费力地睁眼,视线中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我怎么了?”只觉脑袋昏沉,身子乏累。   “没什么,差点淹死而已。”   淹死?意识随机清明,她抓着他,有些语无伦次,“你还救了谁?见过其他人吗?除了我,你还救过别人吗?”   展非一想:坏了,这女孩不会脑袋也溺水了吧!偌大的泳池只见她一个人,若不是他赶得巧,这会儿她该问候阎王爷了。   “除了你,我没见过其它人。”他一字一句,重复了两遍。   田小釉颓然地松手。   展非全身湿透,打算回去换身衣服,见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好心提醒她夜风地凉。   莫不是又晕了吧!凑近一瞧,只见她眼睫颤动,眼角的泪水侵入湿淋淋的发中。展非皱眉,上前将她扶起,“你找的人或许已经回去了。”   这句话让田小釉眼前一亮,她支起身子,有些摇晃地往楼宇跑去。   展非松了一口气,这年头好人难做,他浑身狼狈,居然连句谢谢也没听到。几步之后,他掏出失灵的手机,低骂了一声“靠”。   房卡丢了,敲门没人应,田小釉只好下楼去服务台。顾不得他人探寻好奇的视线,一身狼狈的她焦灼地站在大厅等待工作人员核对她的身份信息。   刷卡进房,他不在,掏手机时才记起手包扔在泳池了,用酒店固话拨通他的电话,他的手机竟在房间里。   田小釉全身冰凉的坐在地毯上,直到打了个冷颤才惊觉自己应该去找他的。一个激灵,她突然想到了监控室,怎么这么笨,早该想到的!于是急急忙忙地翻出换礼服之前自己的一身衣服。衣服褪尽时,她听到门锁开合的声音,随手套上浴袍出来,看到是顾璟时,她一步上前紧紧地拥住他,“你去哪了?快把我吓死了!”   顾璟沉默着环上她的肩膀,用力地将她贴进自己。   好久,久到姿势僵硬。   “顾璟。”她低声喊他。   回应她的是冰冷的唇。   肌肤隔着薄衣紧密贴合着,摩擦间燃起了灼灼火焰。压抑的气息、上升的温度、热烈的身体都在倾诉彼此的需要。   身体的疼痛填补了未寻到他时的恐惧和不安,半悬空的身体被他强有力的手掌托着,她如风中摇摆的树枝紧紧攀附着他如大树般的臂膀…   她的温柔顺从让他更加疯狂肆虐,紧绷的肌肉,汗湿的发,他如脱缰的马匹一味驰骋,不曾看到她的痛苦和隐忍…   田小釉醒来时天色微亮,两人入睡时的亲密姿势已分开。他睡觉时不喜有光,所以脸是背着窗子朝着田小釉的。纯白的被子没过他的胸口,背光下,宽厚的肩膀,纤长的颈线,凌乱的头发都似渡过一层雾光,她实在累极,噙着笑意再度睡下。   太阳升起,天色大亮,顾璟在刺眼的光亮中醒来,视线落向田小釉时,他怔忪了片刻才忆起昨晚。   被子里,她缩成一团更显娇小,黑发下的面容纯净白皙,他看着她,似有所思,直到她突然转醒与他流光相对。   这种专注让田小釉害羞又甜蜜,他移开视线时,她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了被窝。   服务生送来昨天他们在泳池旁丢的两双鞋和田小釉的手包,手包里有房卡,所以被直接送了上来。趁顾璟确认失物时,田小釉迅速钻进洗浴室。   早餐时,顾璟提及她丢失在泳池的鞋包。   想起自己溺水的一刻,田小釉心有余悸。咽下一口小米粥,她说自己脱了鞋坐在水边划水,见他迟迟不归,便回酒店找他,走得急,忘了。   长假回家,赵京送田小釉去的火车站,票是最好的软卧,傍晚上车,睡一觉就到了。   田小釉是老幺,家里有个大她五岁的哥哥,踏实肯干的父亲和全能主妇的母亲对她极为宠爱,小时候哥哥总爱吃醋说父母偏心,长大后,哥哥对她的爱护却更甚父母。   别人家总是妈妈疼儿子,爸爸爱女儿,而田小釉的妈妈经常拿着她小时候肥嘟嘟的照片说:你看釉釉小时候多漂亮。   田妈嗓门大,嘴巴直,心肠特别软。田小釉外出求学时,田妈可是在家伤心了好些天,甚至想过去陪读。好在田爸劝阻,说孩子大了,终要学会独自飞翔,我们不可能照顾他们一辈子。田妈这才消了念想。   每次田小釉回家,那日子就舒服得不得了,啥也不用干,吃吃喝喝再睡睡的就是一个假期。家人从不过分关心她的学业,最常问的就是同学或室友之间相处得好不好,有没有男生喜欢之类的话题。   这一次归家,田小釉在田妈循循“探”诱的目光下细细地说着自己的一些生活小事,对有对象之事闭口不提。   卧室里,田小釉在电脑前浏览网页,眼神总会扫到旁边的手机。早上到家时给顾璟发了信息,对方很久才回了个“嗯”字。   像往常一样,她踩着时间点给他电话,那头依旧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有问必答无事退朝的反应。   田小釉回学校的那天,顾璟不在省市,后来才知道他出差去了。她不喜欢麻烦人,朋友亦是,所以赵京在等她电话的时候,她已乘公交车回了学校。   赵京为人诚恳友善,田小釉摸方向盘时,他是严厉细心的师傅,当她不坐驾驶室的时候,他们是交流轻松的朋友。他问她学校里的人文趣事,他告诉她自己步入社会后的形形□□,田小釉的大学生活圈特别简单,几乎可以说是枯燥,所以她挺喜欢听赵京眼里不一样的社会。   入夏的季节,田小釉拉着满箱的东西爬进宿舍时已汗流浃背。箱子里,一半是衣物,一半是吃的,连老家盛产的小甜瓜田妈都给她装了好些个,说是外面没得卖。   田小釉本想留两个给顾璟,但这正熟的甜瓜不能久放,于是多提了几个给林政语。   “顾璟出差你才想到我的吧!”甜瓜皮薄肉厚,又脆又香,比那些进口瓜果都要好吃。   “只是把他的那份也带来了。”田小釉实诚道。   “他没口福。”说着又是一口。   到了期末,田小釉开始大考小考的忙碌起来,六月还有英语四级,寝室里就她没过。中学时的那股冲劲从大一的憧憬到大二的松散到即将升大三的颓然下,消失殆尽。   在X大,四级是餐前开胃菜,连X大附中都有好些学生拿过四级证。   田小釉试过很多方法,总是不得其门,于是她找上林数理。林数理英语不好,费了好大劲,分数也才低空掠过及格线。在笨人有拙法的指导下,田小釉终于结束了她的考试。对于分数她心里完全没底,不过考完代表结束,想再多也没用。松懈下来的日子里,对顾璟思念愈烈,可他太忙,这几日连午休电话也省了。   端午在六月头,思乡的日子里,陈礼歆请室友们吃节饭,临出门时接到林数理的电话邀约。去礼歆家是大家早就约好的,田小釉只能婉言拒绝。   备了些水果礼盒,田小釉一行人在陈爸的笑意相迎下上车。进小区时,晶晶悄声在她耳旁咕咕哝着:“城中最稀缺的别墅区。”   田小釉捏了捏她的手背。   陈礼歆家已有客人,看到熟悉的面孔时,田小釉吃惊不小,居然在这里遇上乔月乔星。   他们喊陈妈表姨,这样大的城市彼此居然相遇在两个不同的圈子里,不可谓不微妙。   陈礼歆喊了乔月一声表姐后,介绍起自己的同学。之后大家帮忙布置餐厅,有收桌的,备碗碟的,端茶上水的,气氛很是欢快。   陈妈为了迎接客人,不仅备了满桌的菜,连家饰都添彩了一番,总之美轮美奂温情四溢。   木质的长条餐桌厚实宽长,坐上十来个人也不觉拥挤。席间,大家的话题都围着几个年轻人转,乔星一直沉默,乔月偶尔会说上几句。   最近备考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的田小釉,对着满桌的佳肴,胃口大开。每人都开了两支果酒,酒尽之后又气氛愉快地移至视厅室里唱歌玩牌。   田小釉心情放松的和晶晶她们打地主,输了罚酒半杯,轮到谁的歌时,拉换顶替。乔星是被孟洁拉上场的,他没在的时候,田小釉几乎没碰酒杯。现在可倒好,除了乔星,谁都没少喝。果酒也是酒,喝多了一样犯晕,晶晶拉礼歆救场,田小釉拽上孟洁。   扯着嗓子吼过两首后,田小釉觉得酒劲没那么重了,见乔月一个人坐着,便同她聊了一会儿。   她是英语老师?田小釉疑惑,“顾璟说你是他的化学老师。”   “之前是代过一段时间。”   “你好厉害。”对田小釉来讲,英语和化学是两门她觉得最难的学科,唯一的相似点就是都有字母。   乔月一笑,不经意道:“你和顾璟怎么认识的?”   田小釉脸一红,说自己参加试吃比赛,本来是为了奖品,结果对顾璟一见钟情,然后厚着脸皮的说要做他的女朋友。   初相识时的日子似远又近,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一个月?”怎么听都像是一场游戏。   “是啊!”想起林数理说自己是临时转正式,田小釉哈哈一笑。   下午和陈爸陈妈道别,谢绝了陈妈的挽留后,陈爸说开车送她们回去。大家都不同路,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于是再次道别后,陈礼歆送她们到小区门口。   晶晶和男友有约,孟洁要回家,田小釉在出门前接到顾璟的电话,于是三人同往地铁站。没想到乔月乔星与她们一样。   远处的天空黑云滚滚,正逐渐吞噬着头顶所剩无多的蓝天。   地铁里人群密集,田小釉与她们不同方向,于是一下电梯便各自分散。   到达目的地,上下车的人群比之前还要多上许多,扶梯爆满,人工台阶是此刻最好的选择。还未至地铁口便知外面大雨漂泊,因为进来的人皆衣衫湿润或步履匆忙。   雨势汹涌不歇,就算有雨伞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顾璟说的那条路田小釉知道,走过去还得十来分钟。   无耐地等了半晌,见雨势没有缓和的意思,田小釉准备买伞冲进雨林。   这一带算是市中心里的市中心,来往的人特别多,同乔月一起滞留在地铁口的人不在少数,田小釉关心雨势,一直没注意到他们。   电话响起时,田小釉正挑着雨伞,顾璟问她在哪个出口。   不多一会便见顾璟举着伞步入众人视线,他的步伐不像别人那么急切,连手中的雨伞都举得端正非常。   田小釉站在最外侧,顾璟一眼就看见了她,走到檐下才发现不远处的乔星乔月。   “走吧。”   田小釉被顾璟的气质迷得忘了周遭,直到他拥上她,她才清醒地迈开腿。   相依的身影在雨幕中朦胧不见,乔月这才转身往站里走,乔星在旁,始终沉默。他们同是在这一站下车,柯辰弢等在另外的出口,而乔月,自知毫无立场,可她固执的想看他是否出现,是否会为另一个她挡风遮雨,于是尾随她等在了这里。   此刻,他的漠视,他的放手不是她一直期望的吗?! ☆、12章   12.中国男人的魅力   田小釉姗姗来迟,被林数理罚酒三杯。   “我好像没迟到吧!”先前林数理约她时,说的就是这个时间。   “还记得时间。那谁说没空来着?其它甭提,先罚着!”   林政语在旁附和着说对。   顾璟没约她的时候,田小釉的确和陈礼歆说好晚上在她家过夜的,这样想来,她起先推了林数理,后来又推了陈礼歆,是够重色轻友的。于是三杯半满的米酒下了肚。   桌上有只浅口大篮子,篮子里一边粽子一边鸡蛋,田小釉在陈礼歆家已吃得腻味,所以她只拿了一颗鸡蛋。吃过茶香味的鸡蛋,顾璟递来一个粽子,田小釉一愣,惊喜接过。   酱肉粽子口感细腻,味道不错,只是本就饱饱的她喝了酒又吃了鸡蛋,这会再好吃的东西她也得缓缓。   “不好吃?”   “我今天已经吃好几个了。”她解释。   “给我。”说着顾璟就拿了过来。   他在吃她剩下的食物吗?田小釉瞪着眼不敢相信。今天的顾璟还是以往的顾璟吗?田小釉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顾璟取车的时候,林政语告诉她:这家老字号的店以前的经营者是顾璟的母亲,意外过世后才转到顾璟的名下。每年的端午,他与家人不论天南地北都会团聚在此,他们吃的粽子都是父母精心选材烹制的。双亲过世后,顾璟就把这个习惯延了下来,而田小釉刚吃的半个粽子就是顾璟亲手选材包裹上灶的。   回去的路上夜灯闪烁,湿冷的车厢里,气压有点低。   “我听政语说,今天的粽子是你做的?”   “嗯。”   “我没尝出味道,我是说,明天还有吗?”   “明天不是端午。”   “现在做呢?”   他转头看她,“你确定吃得下?”   不久,两人出现在节假日里人声鼎沸的超市。   夜晚,顾某家餐桌上。   “粽叶卷紧,不是拽紧。”   “手势是这样。”   “米放多了。”   “左边按住,压中间。”   ……   看着桌上歪瓜裂枣的成品,顾璟叹道:“为什么我要教你包粽子?”   “我觉得挺好的。”虽说没那么精致,鼓囊囊的模样却也讨喜。   “要什么口味?”顾璟决定不再教她,此时粽叶在他手中很滑溜地转出一个小窝。   田小釉早就想好了,“巧克力,杏仁,牛肉干,水果能加进去吗?”   零食备齐上桌,外加她手里的一盒鲜草莓。顾璟扫了一眼,“去洗干净。”   将电压锅预约时间,田小釉随顾璟走出厨房。   “收拾餐桌。”鞋尖往右。   “哦。”举足朝左。   每种口味都包了两个,负责烹制的顾璟不打算享用,所以田小釉就算肚子撑破也吃不完。   “其它的呢?”他问。   “先冻着,我下次来吃。”   顾璟拉开一旁的抽屈,抽出塑料袋的一角,“打扫厨房。”   将田小釉送回宿舍时已过凌晨。   “要去日本多久?”他听电话时她就在旁边,这才知道他又要外出。   “大概一周。”   “后天走?”   “嗯。”   “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她拥住他,用行动和言语表露心声。   雨歇了又下,复了又停,屋檐下水珠循循渐落。   “你不是喜欢写短信。”   “你又不回?再说越洋很贵的。”   “你应该有段时间没缴话费了。”   “你怎么知道?”抬起脑袋,她好像懂了,“我说这次怎么用这么久。”   有次找她,发现停机就让助理办了,助理问他:直接缴费吗?他说:和我一样。于是田小釉的手机帐单和顾璟的划到了一起。   得知即将分开,她吻他,温柔缠卷。   “想要什么礼物?”   眼珠一溜,“我要宋秀伊的签名CD和海报。”   “宋秀伊?”好像哪里听过。   “我超粉她的,她是韩国人,现在在日本发展。”   想起来了,她也是乔星的偶像。   “我尽量。”   “一定要。”她吻他,学着他的霸气强势。   宋秀伊的签售会现场,众粉丝表情激动翘首以盼地等在她即将出现的甬道口。顾璟远远地站在粉丝圈外的另一侧,谁道宋秀伊却是从他身后的小门出来的,然后他被兴奋过头的粉丝围攻,被迫成了人肉夹心。   顾璟比她面前的一排保全都高,所以他被粉丝挤得快摔倒的时候,两手压向了面前的肩膀,只是一个厚实,一个瘦弱。   一切发生得太快,顾璟反应过来时已成闪光灯下的焦点。   “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说的是日文。   身后助理的搀扶让宋秀伊不至于在众人而前摔倒,她示意保全松手,回道:“没关系,你只是快摔倒了而已。”她穿的是海军领的裙子,若说想轻薄她,不会是肩膀,而且力道不会那么疼死人的重。   “你不像日本人。”虽然他的日语说的很好。   “我是中国人。“   在粉丝的一路欢呼中,宋秀伊站上了展台,一眼望尽,哪还有那名男子的身影。   从未有过追星体验的顾璟也新鲜了一回。同行的助理心思百转,大Boss这是要转性的节奏吗?   回酒店的车上,顾璟说要听CD。第二天一早,他见助理的第一句话就是:“佟,你有昨天的签名海报吗?”   佟诧异之下点点头。   “现场照呢?”   大Boss这是追人还是追星?   “传给我。”   车上,Boss的音乐之旅又开始了。   “现在的孩子都喜欢这样的明星?”顾璟看着助理传来的照片。   “不一定是孩子,我也很喜欢。“佟直接道。   想起昨晚电话里田小釉那一股子的崇拜劲儿,顾璟无奈一笑。   年末,宋秀伊将来年的大多工作计划移向中国内地,经纪人兼上司的好友问她是不是对那个俊俏的男人念念不忘,宋秀伊一笑:我只是觉得中国男人比较有魅力。   彼时的宋秀伊还未在内地大放异彩,但网上的娱乐版块还是有宋秀伊与男粉相谈甚欢的图文报道。除了宋秀伊的美丽笑容,男粉并未露脸。   拿到宋秀伊的签名CD,乔星高兴坏了。得知顾璟去了现场,乔月震惊极了。   想当初,他说非她不爱的坚毅眼神让她心神混乱,可是才几周,那个不顾一切的少年已经为别人不顾一切了。   再见他是近开学的时候。乔月习惯新学期购置新装,那天是下午茶时间,逛街的人并不多,在一家独栋的女装店,田小釉在试衣服,他很认真地在旁参考。他有很多优点,从不敷衍便是其中之一。   眉目如风的他心情似乎很好,一个沉稳内敛一个活泼俏丽,乔月手脚冰凉的站在近门的位置,不舍离开又不愿靠近。   “帮我叫声营业员!”更衣室里,她探出头,有丝憨然的慌乱。   “嗯?”他放下杂志。   她窘迫道:“拉链卡住了。”   他起身,将自己关了进去。   一退一进,拉链终于合到顶端。   衣服有点紧,她微赧,“是不是很胖?”   回应她的是一记热吻。   衣服本就紧得让她喘不过气,她捶他,他便吻得更深。   灼热的气息在她唇边亲昵流连着不肯走远。   “我快晕了。”   他这才松开了手。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她。   那样明摆着的关系瞎子都能感受出来,乔月脚步麻乱地逃开。   两人的进展变化还得从暑假说起。   田小釉从小就怕热,虽说宿舍有空调,却提供不了冰绿豆汤和冰镇西瓜,还有妈妈的红烧肉和糖醋里脊,以及自家卧室里的摇椅和光纤网速。所以,田小釉都是踏着考试的节奏往家里赶的。暑假离宿单很早就交到宿管室了,归家前的最后一天她在政语家吃的晚饭,之后,林家姐弟送她上的火车。   某人出差去热带城市好些天了,说是昨天的归期,结果还要忙上几天。临别时问她要什么礼物。   她说新鲜椰子,某人眼皮一掀。   她说椰子的叶子也行,某人细长的眼角又一沉。   她说:那就椰子树吧!   欠揍的小嘴最终被封印。   “假期这么长,你赶回去干嘛?那家伙过两天就回了。”林数理说。   “他回他家,我回我家。”   “嘿,有本事你当面跟他说。”   “没本事。”   “在家呆两个多月吗?还是和家人去旅游?”林政语插话。   “本来暑假爸妈打算在这边的亲戚家住一段时间,但我未来嫂子快过门了,所以我得回去。”哥哥的女朋友有了身孕,于是变成了未来嫂嫂。   “回家还可以过来,又不远。”   “我是想着顾璟会很忙。”暑假是海滨旅游城市的旺季,月洛又是度假避暑胜地。   “我就说这丫头重色轻友了。”林数理帮她搬出行李箱。   “你也好不到哪去,兔子一回你就不见人影。”。   “都说兔子围着草转,你刚好相反。”   “他怎么是草了?”田小釉疑问。   “小中高时,理一直是校草。”   “那顾璟呢?”不忘问一句男友。   “踩草的。”   “贴切。”   “唉,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小釉,你上次还说我长得比较帅。”   “哪一次?”她睁大眼,一脸的萌样。   “我擦。”   惹来两人大笑。   顾璟真的给田小釉带回一颗椰子树,绝对的完整缩小版。10:1的拟真比例,树根能拔,椰子能取,叶子能摘能随风舞动,不论近观远看,它都逼真极了。   这树足有一人多高,他买的时候就想着,看她怎么拿回去。   问她什么时候来取,她说开学。   田家准备十一迎新媳妇进门,日子紧促但好歹还有三个月。双方父母见面恰谈后,女方对男方的旧房不满,说是没有婴儿房不会介意,但一定要重新装修添新一番,田爸点头称是。   房子的确老,但近些年房价长势离谱,田爸也只能动这老房的心思。   田小釉的卧房最好,当初其它地方铺的都是地砖的时候,只有她这块是实木,所以她这一块是不动工的。   窝在书桌前的田小釉随外面怎么弄都无所谓,等她意识到自己面临的不仅是没有排骨冰西瓜的日子,有时连电都会停上半天时,她愁眉了。   田爸上班,回来时和田妈跑市场或轮班监工,哥哥工作之余大多都呆在岳母家,于是田小釉一个人惨兮兮的连温饱都顾不上。后来兴致勃勃地想在网上挑选布艺灯饰之类的家居时,被告知未来嫂嫂已经选订好了。   田爸让她去叔婶家住,她不乐意。想帮点什么,爸妈又不让,于是打算回学校。田妈想,回学校也行,她姨和表姐都在那边,于是给她们打了电话。   七月的时光走了一半,田小釉又回到了这座城市。临别时,田妈给了她一张卡。   “我还以为有了媳妇你就忘了姑娘。”田小釉满脸笑意。   田妈不吃这一套,“有钱便是娘。”   “那娘,你可别太累了。”田小釉煽情道。   “赶车去赶车去。”田妈嘴巴硬,眼眶却是红了。   回到C市的第一个周末,表姐徐柳约了朋友吃烤串,田小釉随行。   人多,气氛热烈,田小釉却想起了顾璟。知道他在家时,田小釉挂了电话跟表姐说去同学家。   门铃响时,顾璟洗完了澡正喝着冰块水。   田小釉:“大晚上的喝这么凉。”   “不是说暑假不过来了?”   “想你啊!”脱口而出后又腼腆起来:“家里装修,我住小姨家,一会回去。”   顾璟怕她无聊,递过一台小本。   重要的文件分析核对过后,顾璟的注意力开始分散。她拉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浏览网页,不多久又去看他带回来的那棵椰子树,然后她把他的空杯换成一碟切块的水果,现在她正对着屏幕边打字边噙着笑。   越过视线,他看到屏幕上的聊天内容。   头一句是她说的。   ——动机不纯。   ——我的一切目的都是以她今后的幸福为目的。   ——这样啊,那我回去问问表姐。   ——(噘嘴的表情)你这么直率,你表姐知道吗?   ——你这么有爱,你想让我表姐知道吗?   感受到他的视线,她转过头,“忙完了?”   “嗯。”   “这是我表姐同学,想追我表姐。”她解释。   为了不打扰他工作,田小釉将设备调了静音,此时屏幕上又跳出一行简讯,她还没看仔细便被顾璟关掉。 ☆、13章      13.两人埋首,细细品尝时光。   迎上他的唇,融入他的怀抱,田小釉早已思念浓烈。   陷入冰凉的床被时,她才惊觉自己只剩下贴身衣物。虽然已有过亲密接触,但在真正的感观和感情上,两人都是第一次。   滚烫的唇舌迂回地落在轻颤起伏的莹白上,烙刃克制而艰难地在半途中停下了攻势,身下的人才松口气便被它毫不迟疑地强势贯穿。对此事的实战经验上,他并不比她多,而在她甜软的折磨下,他顾不了她的疼痛,悍然地想要更多。   田小釉醒来,顾璟不在,除了角落里一盏微弱的灯光,四周一片暗色。起身时身下、胳膊酸痛无力,进了浴室,透过明晃晃的窗子才清醒现在已是烈日当头。糟糕!她的手机一定被表姐打爆了。   浴缸里,活跃的水流缓解了一些疲累,再出来时,她以为离开的顾璟已将房间整理得干静齐整,床被铺得没有一丝褶皱。   餐桌上摆的菜色是他常吃的那家,还有一份小巧的罐子汤。   两人埋首,细细品尝时光。   收妥残羹,他说:“我晚饭后回来,你休息一会。”   “我回表姐家。”   “我送你。”   他拿来的衣物是她平时穿的简约风格,没有什么特别的Logo和剪裁。待出门时,她发现矮几上有一杯清水,一盒药和一把钥匙。   因为她的夜不归宿,徐柳在周一最忙的这天向公司请了假,回去时田小釉少不了一番谎言和解释。还好她打好腹稿,不然铁定穿帮。   她短信与他:表姐罚我晚饭涮碗,我摔了一个勺子。   四五十分钟后又写一条:喜欢她的那个人说请我们看电影。   电影散场后,他们在附近的肯德基里啃鸡块。   田小釉解决掉一份鸡块一对烤翅一奶茶杯后,闪人。   等公车时接到顾璟电话,两人约好第二天见面后,田小釉喜滋滋的上了车。途中瞥见一家大型连锁化妆用品专营店时,她又匆忙下车。   徐柳比她晚一些回家,两人在闺房里分享她的战果,见两大袋子的护肤保养品,徐柳头一句话便是:“有钱人啊!”紧接着,“你咋变性了?有心仪对象了?”   鉴于之前拿陈礼歆做挡箭牌,这次也只好再麻烦她了。   “小鸭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只天鹅了。”徐柳甚为欣慰。   晚上,两人躺在被子上聊天,脸上都覆着泥泞的绿豆色面膜膏。   约好的点,顾璟早到,乔星和他一起。   去的是第一次见到乔星的滑冰场。乔星已经能独立滑冰了,顾璟总是带他一段,再让他自行一段,他教得认真,田小釉看得着迷。她不知道今天要滑冰,来时穿了身及膝布裙,没办法滑得痛快,所以晃悠了一会儿后便成了顾璟的忠实观众。   有男孩子搭讪说要教她,她笑言拒绝。不远处的朋友哄笑男孩魅力不够,男孩腼腆道:“我秀一段后你再考虑考虑。”   田小釉很认真地看他快速穿过人群,熟稔地拐弯避让、旋转、跃起、倒滑、蹬冰——视线突然被挡。   顾璟逆向滑过,稳而准地停在离她一臂之距的面前,衣摆被风牵起又落下,他牵起错愣的她。   “我穿着裙子。”以为要带她滑冰,结果却是休息区。   随后而来的乔星歇过一会儿就去玩了,顾璟倒没起身。有了独处的机会,田小釉问他怎么学起的滑冰?听他说起自己的小时候,田小釉越发的想要了解更多的他。   手机铃声响起,顾璟看了一眼便接了电话,听他语气便知对方是个极熟的朋友,聊的也都是些闲事。田小釉拿着易拉罐上的拉环在指间把玩,拉环是很漂亮的雅黑色,形状是带着弧度的方型,见随意搭放在桌面的漂亮手指,田小釉一时兴起,将拉环套在他的小拇指上。拉环走得快,刚过第一节骨关节就卡住了,然后,然后田小釉发现取不下来了。   田小釉捻起他手指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目光刚瞟开便觉手指微疼,他看向指间的异物又看向肇事者。   忽略某人愧疚的小眼神,顾璟伸直手指,试着轻轻将它转扯出来。   “用洗手液。”她说。   滑冰场的洗手台是男女合用。   田小釉挤过洗手液,润湿他的小拇指后拉环轻易取下,将彼此的手掌都清洗干净后她又殷勤地用纸巾擦干水份。从头至尾,顾璟都是顺从配合,无一言语。   将他的手掌抬至眼前,手指卡住的地方已不见红痕,轻轻揉了揉,她歉意道:“疼吗?”   他看着她,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背,一个反转将它置于她的身后,手臂稍一用力,她便轻轻入怀。   他低头吻她,她温柔回应,右掌将他的衣摆拧成了团。   夜里和一帮朋友打牌,顾璟依旧输得多。田小釉坐在一旁,起先还挺文静,之后在肖肆和袁方的相互调侃下,她逐渐放下拘谨活泼起来。态度一自然,小动作也就多了,吃吃水果玩玩手机,偷偷给顾璟拍侧颜照,她还录了他的一段话。   徐柳打来电话,问她归家时间。在里头的休息室和她多聊了一会,出来时,小桌上多了好些水果小食。   “难得啊,顾先生也有体贴的时候。”肖肆揶揄好友。   “不及肖公子。”   田小釉正吃着味道极好的鲜果,见他们笑了,不明所以。   下了牌桌,顾璟送走女友后在纪少茗的场子里喝酒续摊。   袁方见顾璟只身一人,话题便有了些颜色:“你们的关系不只勾勾小手这么简单吧?”   “形状,你这么些年是不是白混了。”情场经验颇丰的肖肆叫着袁方的外号,“人家一看就是越过雷区的,你没见田同学吃香蕉时老顾深意的眼神么?”   顾璟正往酒里夹冰块,听这话时手劲一松,冰块直接掉回冰桶。   “她什么时候吃过香蕉?”   肖肆“啧啧”了两下,“小姑娘吃了不少水果,老顾居然还记得她没吃香蕉,可见老顾整晚的视线频率在哪儿了。当一个男人如此专注地关注一个女人时,以他们现在交往的关系下,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爱惨了,一种是想上床。”   接过顾璟的一记横眼,肖肆扬眉继续道:“像顾同学这样情商不高的人,爱上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不会那么快,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肯定是开荤了。我说的,可对?”   “分析得不错。”   得到顾同学的认同后,肖肆甚为得意,于是剖析得更加卖力露骨:“据我多年的经验和观察,□□上,于你,她有绝对的吸引力,至于她对你的感觉——”肖肆压低声音,“不用猜也知道,实战经验太少,理论估计也不怎滴,要两者结合并多加巩固练习才能淹会贯通。”   “谁都知晓肖公子纵意花丛身经百炼,听闻对自身动作片情有独钟的你有不少家底,能否让令兄借鉴一二。”袁方接话。   这事他们怎么知道,肖肆心里腹诽,面色却不急躁:“自家的东西不外传,兄弟想看也行,来我家,我给你们指导,毕竟实战是两个人的事嘛!”   见袁方语塞,肖肆心里乐开了花,某方面,要和咱称对手,你们都还远着呢!   见顾璟拿着手机,肖肆探过身子。屏幕上全是单方面的信息,虽然是无名号码,但肖肆一看便知道是谁。他立刻记下号码并编辑了一条短信:我是肖肆,田妹妹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你璟哥哥一个人喝着闷酒,叫的姑娘都被他的冷脸吓跑了。   田小釉很快回道:你给她找的??   ——这个,在夜场是自然规律啊,你家顾同志洁身自好,不会乱来的。我可以帮你盯着。   田小釉回了一排省略号。   斟酌小刻,田小釉给顾璟传了一条信息:你找别的姑娘可不可以别让我知道。   发出去后觉得哪里不妥,又补一条:我会睡不好觉的。   顾璟盯着手机,笑了。   暑期即将结束,田小釉在开课的前几天搬回宿舍,姨父送的她。   有些天没见顾璟了,赵京打来电话时她以为是顾璟找她,后来才知道今天是赵京生日。   与顾璟在一起后,田小釉的个人形象飞速提升。以前不出门时,她连头发都不会梳理一下,收个外卖或快递啥的都是换件外套,头发一扒拉便往外冲。   现在,她最常踩的人字拖已被她镇压在宿舍这座宝塔之下。每次出门之前,从头发到鞋袜必是认真搭配一番的。对她来说,最难的还是饮食的控制。总是意志坚定地说要减肥,可每当肚子稍有饿感,前一刻还超满分的抵抗力便会急速降至负值。   就像现在,赵京在一家本市人气颇高的自助烧烤店里请吃生日宴,本不打算吃晚饭的田小釉在接到赵京的邀请时还自我警醒的说“吃一点点就好”“一点点应该没关系”。极力控制地选了几叠素食后,赵京笑她:“怎么改吃素了,不是早就惦记这里的烤肉吗?”   “这是铺垫。”田小釉不好意思说自己减肥。   赵京大笑。   之后的之后,田小釉吃了好多好多片烤肉,卷着菜叶吃,夹着薄饼吃,沾着酱料吃,越吃越香。   酒足饭饱后去唱K,友人说酒吧气氛更好,田小釉完全没意见的跟着大队伍走。   津湖旁的一间酒吧,气氛虽好,但烟酒味过重,田小釉吃得太撑,想着湖岸的景色不错便出来透气,赵京同她一起。   “有几个是夜大认识的朋友,年纪小,女朋友也小,我以为他们会喜欢唱歌。”   “别以为人家年纪小。”几个小女生一进去就往舞池中间跑,“高兴就行。”   “一看就知道夜生活丰富是吗?”   “肯定了,不然夜大的名声打哪儿来的?”   两人相视而笑,他说:“谢谢你的礼物。”   “你说得太突然,我也是随手在饰品店里抓的。”赵京有抽烟的习惯,所以送他的是一只青蟹模样的烟灰缸,做工精细,晃动眼睛就能将背壳打开。配套的还有一只小蟹,不细看根本瞅不出来它是只打火机。   “我很喜欢。” ☆、14章   14.月洛,乔月的月洛。   不多久,寿星被朋友催着回酒吧,田小釉再三说自己可以回学校,赵京非得送她上出租车才肯离开。   坐上车,田小釉给顾璟打电话,得知他没下班她便在小区附近的商业街下了车。   一宽一窄的商业街风格迥异,宽道是各国品牌,窄巷属个人特色。接到顾璟电话的时候田小釉正在窄巷的一家饰品店试戴荧亮的牛角发卡,她开玩笑的问他需不需要。   没想到他说好,田小釉诧异地“啊”了一声后问他要什么造型。不多久,田小釉拿着牛角和米老鼠耳朵的闪亮发卡敲响了顾璟家的门。   顾璟:“钥匙呢?”   “没带。”   她进屋,“你喜欢哪一个?”   “随便挑?”他疑问。   “随便选。”她肯定。   她自己说的随便选,于是他选中拿发夹的那个人,至于发夹,它们在地板上躺了一宿。   昏昏欲睡时,她又在他的亲吻和强势中清醒。   一番热烈下来,她觉得自己已无一丝气力,某人强有力的手臂又缠上她的腰,腿被抬高时她嘤嘤出声软软挣扎:“你说要发卡的。”   “我没说不要。”他声音低哑,并快速袭上她的唇。   再次出门是第二天的晚上,林数理同兔子周游宝岛归来,两人无视场合,举止恩爱亲昵。   林政语坐在中间,一边是兔子和林数理,一边是田小釉和顾璟,一边你侬我侬,一边各吃各的,同是恋人,两种境界。   “说实话,恋人就该像他们俩这样,不过你们这样也不错,至少不会打击到我这样的孤家寡人。”   “我们是顾及你的感受。”田小釉看了眼浓情二人组,手上夹菜的动作未停。   林政语倾身说道:“你那位从小冷感,对什么都不太热衷,扑倒的话估计还得你主动。”   田小釉才咽下的番茄差点喷出。   这一咳,视线都搁她身上了。   好不容易制止下来,田小釉早已面色绯红,眼眶湿润。   “看你,脖子都红了。”   田小釉摸了摸露了一半的颈子,视线根本不敢往顾璟的方向看,前一个小时他还在这衣领下种草莓,害她只能穿这样严实的衣裳。   地下停车场,林政语载连体婴回家。   “你们蜜月期够久了,能不能消停会。”   “我们一直在热恋期,对不对。”林数理捏了捏兔子的手臂,得到她的点头赞同后,他附加一句:“估计顾璟那家伙只会冷恋。”   “恋”声未落,林数理就见窗外吻得极动情的一对,拧着的头好久才转回来。   “我没看错吧!那是刚和我们吃饭的那位?”   “你没看错。”显然,开车的林政语承受能力要好上许多,若不是后面有车跟着,且此车库只有一条出路,估计她会踩上刹车板好好观望一番。   这哪是冷恋,明明是极度闷骚型。   顾璟的车停在靠出口的E区,林政语停在偏里的位置,出了电梯,各自取车。   “林政语跟你说什么?”他问。   “没说什么。”决定装傻。   “她虽然是对着你说话,却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你听到了?”   “声音不小。”   “那你还问我。”   临近车身,他止住脚步,“我对你太过冷淡?”他触到她的肩膀,手掌穿过她的发丝。   “没有?”   “但你默认了他们的想法。”   “那只是他们的想法。”   “都让你主动扑倒了,难道不是对我的人身攻击。”   田小釉觉着他有点不开心有点无理取闹,他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   “你怎么了?”她圈起他的胳膊。   他看着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么别扭竟是因为她对他不像兔子对林数理那般亲昵黏腻。   在她莹亮的目光下,他吻上她的红。长长的一吻,浓烈缠绵深邃。   晕乎乎地上了车,又晕乎乎地上了床,被误以为冷淡的某人像是要证明自己有多火热似的几乎折腾了她一宿。   新学期开课后的第一个周末,顾璟载田小釉去马场。   尽兴而归时遇上高架桥堵车,乌龟慢爬的速度行使了近二十分钟后彻底停了下来,电台里说前方出现连环车祸。   另一方向的道路非常畅通,那些车子似是得瑟般呼啸而过,引得这边车主怨声连连。田小釉心情好,同心爱的人呆在一起,她没有丝毫的不愉快。   脱掉鞋子,田小釉双腿盘起,正闹着教顾璟吐纳之法时,一个电话,击碎了田小釉多日的美梦。   乔月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顾璟慌忙下车,两脚沾地才发现忘记穿鞋。离开时,他没来得及看田小釉一眼。   翻过半人高的石栏,她看他拦车,第一个没拦下,第二个他竟挺身而出,刺耳地刹车声后,他急匆匆地上了车。   田小釉目睹他的慌神忙乱,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心里有什么沉甸甸的压得她透不过气,眼睛好半晌才有了焦距,她穿好鞋,下车,关门,坐进了驾驶室。   不多久,车阵开始缓缓移动,从没单独上过马路的田小釉,此时手心拽满了汗。走走停停的路况让她很是吃力,踩着油门的小腿抽搐发抖得厉害。每当她与前一辆车有些距离的时候,旁边的车子就会见缝插针地抢在她前面。   车速渐渐恢复正常,早就汗透了的田小釉依旧不敢放松自己。途经事故现场时,路面已被清理干净,撞毁的残破墙围已被警示牌围住。本来就不擅驾驶的田小釉在看到现场的狼藉后更加发怵,突然想到赵京,于是在有惊无险地下了高架桥后她立刻靠边停车。   赵京是坐计程车来的,田小釉在看到他的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   一路上,除了刚开始情绪有些波动外,田小釉一直很平静。   “和顾先生吵架了?”对赵京来说,上司的事他无权过问,但小釉是他朋友。   “乔月出事了,那时我们正堵在路上,他什么也没说,丢下车就跑了。我有很多疑问,我知道这时候不该谈论这些,毕竟人家还在医院。可是,他明知道我不会开车,还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你不知道他刚才的样子,慌乱紧张害怕焦虑……”   “别想太多。”赵京不知道怎么说,他给顾璟开了两年多的车,乔月是谁他不知道,但顾璟心里有人的事他还是略知一些的。   睡前,田小釉躺在床上给顾璟写短信:乔月怎么样了?   如往常一样,她的短信像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不安之余,她想到了陈礼歆。   陈礼歆回得很晚,田小釉第二天才问明情况。   乔月出了车祸,她撞伤了人,吓坏了,六神无主地就给顾璟打了电话。   陈礼歆轻叹一声,告诉她许多关于他们的曾经。   顾璟高一时,刚毕业的乔月在十一中任实习老师,因表现优异及过硬的后台关系,实习期满后便正式加入了十一中这支庞大的师资队伍。   柯辰弢就是她的后台关系。大学时两人相识,柯辰弢知道自己的优势和乔月的单亲家庭,所以她处处避着他时,柯辰弢也并不急切,只是在她毕业实习碰壁时和她深谈过一次。   确立关系后,柯辰弢在十一中附近以乔月的名义为她购置了一套单身公寓,他经常去喝茶吃饭,不曾留夜。逢假日时他会载乔月回乡下看年迈的父亲及给截肢的哥哥带进口的止疼药。他做的一切她心里明白,可她不喜欢他一副势在必得的优越模样,彼此心里清楚,他等着她服软屈从。乔月知道她拿着别人的好却端着虚架子很是可笑,现在的她,自尊和感情完全不值一文。她尝试过去爱他,没有用,对他她只有感激没有感情。直到遇上顾璟。   顾璟早熟得不像个学生,他骨架子高,眼眸深沉不拘言笑,脱掉校服完全一副社会人士的模样。   高二分文理班时,顾璟的英语老师换成乔月,第一次在学校以外碰到时她已教了他大半个学期的课。   小区的便利店里,她买酒,他也买酒。俩人皆不做声,付完钱便各自回家,之后见过几次也都是在这家便利店。   轨迹的变化发生在一个雨夜,那天晚上大姨妈来看她,在店里买日用品时他半身湿漉的又在买酒,店家说没库存了,他转身往外走。乔月拉住他,问他怎么了。他看着她,问她有酒吗?   在学校,顾璟是女生们爱慕心仪切切私语的对象,因为他的外表他的优异他的冷酷他的家世。男生将他视为偶像崇拜着,他不太讲话,却能代表学校参加辩论比赛并直闯决赛,他学习优异却极不稳定,跳脱得让人难以想象。他的围棋和游泳拿过省级以上的奖杯,还没毕业,各大院校已向他伸出橄榄枝,他剪个头发或换个运动鞋都会成为流行趋势,那已成为女生眼中的最佳标准。   这样优秀的人竟是个酒鬼?!   她有很多红酒,每晚喝上半瓶就能好眠,他拿了酒就走,她不放心地跟着他回家。作为他的老师,乔月想开导他,还没说两句就被他的手掌压住了唇,然后被他拥住。他醉了,一边说话一边哭笑着,眼前悲伤抑郁的大男孩不再是那个冷漠深沉的骄子。   乔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所谓早熟都是环境使然,他还是孩子,这么早痛失双亲,还要背负那么大的家族企业,任谁都难以承受。   之后她偶尔见他在楼下买速食面和冷冻盒饭,再煲烫时她总会留一份给他,他不在家时就放在门口。   有一次送汤时在电梯里碰遇见,一身商业人士的装扮,鼻梁上还挂着一副眼睛。他问她有没有空,然后两人一起去了效外的马场,于是她又见到另一副面貌的他,放松自由,潇洒快意。   就这样两人越走越近,直到柯辰弢的发觉她才明白自己居然喜欢上了这个小自己七岁的男孩。顾璟在知道柯辰弢的存在时对她依旧如初,他们经常见面,在学校或小区楼下,偶尔他会约她一起吃饭或会见朋友,他们不似师生,也从不深入的了解彼此,举止或相视间却常常透着默契。   乔月觉察得到他对自己的与众不同,但他们的年龄身份有太多的差距隔阂,如今的她又欠柯辰弢太多,多到她随心不得。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改嫁,父亲常年酗酒,肝脏不好后人一下子苍老起来。从小他们兄妹俩对他言听计从,不曾忤逆,而他早已将柯辰弢视为女婿。   父亲总爱“辰弢辰弢”地唤他,亲切得更甚自己的儿女。   年前,哥哥旧疾感染,必须再动手术,柯辰弢安排了最好的医院和主刀医生。手术成功的那个下午,乔月在他偌大的卧室里结束了心里的奢望。   可就是在这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顾璟对她表明心迹,他说不想她身份尴尬所以等到毕业,乔月很心动却更心痛。   不再是顾璟如长辈般教师身份的乔月,总是处处避及着顾璟。而他,经常出现在她的面前,或强势或软语的载她去吃饭骑马看电影,直到顾璟的姥姥突发疾病逝世。   父母离开后,姥姥是顾璟最亲的长辈,她如铁娘子般的手腕一直是家族的主心骨,是年少顾璟的最后倚仗。   再见面时,他原有的一丝少年气息淹没在无一丝波动的眉宇间。他告诉她,顾氏旗下最大的度假酒店燕洛湖畔已改名为月洛湖畔。   月洛,乔月的月洛。 ☆、15章   15.你不会再扔下我了,对吗?   田小釉觉得胸口被挖出了一个洞,空空的凉凉的,呼吸一次,难受一次。脑海里有画面不停地跳跃翻动:他对乔星的呵护,影院里他第一次吻自己时的错认,乔月结婚时他在泳池一去无踪,十一中教师楼旁的碰巧遇见……   然后,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面就那样没脸皮的要求做他的女朋友,主动约他吃饭看电影看校庆,得寸进尺地甩掉临时女友的尴尬身份,不顾脸面的要求临别一吻,从未收到他任何的只字片语却还是傻傻的自言自语地给他信息,连亲密关系的发生也是她最先主动……   她的那点小心思小手段他会觉得可笑吧!   六天没联系了,好像好久好久了。   她鼓起勇气:“最近很忙吗?”   “嗯。”   那边有些吵,她听见他在跟旁人讲话。   “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他挂了电话。   然后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手机响时,田小釉半晌才听到,是他的专属铃声,她慌忙用袖子抹干眼泪。   “喂。”声音微有鼻音。   “感冒了?”   “没有啊。”她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顾璟心底一软,他告诉她,这两天在临市。   “抱歉上次留你一个人在车里。”   田小釉眼眶一热,“是啊!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短暂的沉默。   “你也不怕我把车丢下直接跑了。”她知他,爱车爱驹,还有乔月。   他很实在的说,“丢了也没关系,车子有定位追踪系统。”   她语气故作轻松,“幸好我没动歪念头。”   嘴角微扬:“等你学会,我把它送给你。”   田小釉诧异,尔后要求道:“送你上下班的话可以考虑接受。”   “出息。”顾璟笑了起来。   在C市这座以旅游闻名的城市里,略具规模的酒店有五六十家,月洛湖畔起家不过十数年,名声却已享誉中外。   盛名远播的月洛湖畔坐落于C市与临市交界的位置,那一片自然风貌是C市最纯静的天堂,几年前在顾璟的大胆举措下才从C市延伸扩张至临市。   近几天顾璟滞留临市是因为在建工程的施工队因用火不当差点引起森林火灾,若情况严重或地方关系处理不当的话,事故的演变将会对月洛带来毁灭性的冲击。   健康安全与原生态一直是月洛不变的宗旨信念,顾璟从不吝啬重金去维系它们,所以这次的意外能及时制止及妥善处理。   后续问题交给下部,顾璟驱车离开。   炫黑的流线跑车侧目地停在宿舍区楼下,田小釉披着一头湿发下来。   “还滴着水。”他执起一绺长发。   “怕你等着就没久吹。”   两人进了附近的理发店。   手机落在车上,顾璟取的时候碰上陈礼歆。   “陈礼歆。“顾璟拦住她,”乔月呢?“   上次在医院,乔月撞了人,心慌之余的第一个电话拨给了顾璟,柯辰弢知道后气得摔了乔月的手机。   病房外的过道上,顾璟问她,你幸福吗?   她说,和你无关。   他凝目,不幸福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   她反问,在一起就一定要幸福吗?难道你在告诉我你们很幸福,所以才在一起?   乔月。他怒吼。   他们早已桥归桥路归路了,他现在才看清。看清不代表放下,如果她过得好,他不会牵挂。   “听说为了给表姐压压惊,俩夫妻旅游度假去了。“陈礼歆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顾璟。   离开时,陈礼歆鼓起勇气说了一番话:“小釉是我的好朋友,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她,她知道你和表姐的事时非常伤心难过。以后,表姐的事就别再问我了,你想了解小釉的话我会很乐意的告诉你全部。”   从理发店出来,田小釉领顾璟去了米粉店。   这是一家老字号招牌店,店里难得还有空余位置,早上来的话,别说座位了,排队领票都得好久。   在收银处直接点了两份招牌汤粉,等餐时她极力介绍起这家汤粉里的肉粒。   说到美食田小釉就来劲,此刻的她表情生动,瞳孔莹亮,声音微扬,顾璟还真没见过哪个女孩这么爱吃肉的。   或许是她说得绘声绘色,或许是晚饭没碰主食,大碗的汤粉,顾璟居然全部吃完。   离开时,田小釉碰到隔壁班的几个女生,因为上大课时经常会坐在一起,所以比较熟悉。   “小釉,这是你朋友?”笑容灿烂的同学甲说。   “嗯。”田小釉不好拒绝他人的笑脸。   “男朋友吗?”有人好奇,有人不相信。   “嗯。”   “上次不是奥迪大叔吗?”   “?”田小釉一愣。   “开玩笑啦!”同学丙娇媚一笑。   田小釉也没在意,同顾璟出了店门。   “奥迪大叔是谁?”   田小釉看着他,这才会意刚才同学的恶意中伤。她记得她们总是四五个或五六个人在一起上下课,有一次她和晶晶占好了位置,她们随后也坐在了这一排,但因为人多,少了一个座位,于是她让田小釉坐到后面去。   “我坐在这挺好的。”那人语气不怎么好,田小釉直接拒绝。   她们也没多说什么,扫了田小釉一眼后一行人转到了后排。   后来上课时她们不知道做什么小动作引起了教授的注意,教授问起,只听后面的人说:“老师,前面有人放屁,真是臭得不行。”说时还很应景地捂着鼻子。   教室里一片哄笑。   离她最近的前面就是田小釉。田小釉红了脸,却不知如何反驳。   “老师。”晶晶举手起立,“我建议开窗通风,因为有些人不仅嘴巴臭,连呼吸都是臭的。”   此教授喜欢在课上用惊堂木,大家都叫他木教授,只见木教授将木砖拍于桌上,剑指二人:“你们两下课给我留下。”   自那之后,彼此也没再有什么过节,但却是两看相厌。   刚才的意外插曲令田小釉厌恶反感,没想到二十来岁的学生竟这般心思。   “她们说的是应该是我的舅舅。”开学时舅舅送她返校。   X大附近的夜市热闹非常,田小釉拉着顾璟闲逛。   她试耳环,问他漂亮吗?   顾璟扫了一圈,摘了另一副给她。   她问他吃不吃小鱼丸?   他说你刚吃过宵夜。   这是小食。她辩驳。   然后买了一盒小鱼丸,用竹签插上一个,递到他嘴边。   好吃吗?   还行。   田小釉又怂恿讨巧地让他吃了好几个。   …   哇!好可爱。她指着一对带着天使翅膀的爱心抱枕。   我要一对。她说。   顾璟挑挑眉,他一手提着她刚买的饰灯,一手拿过包好的抱枕。   男朋友不错哦。店家是别系的妹子,生意好手。   我也这么觉的。田小釉甜甜一笑。   …   老板,两杯西瓜汁。她快速冲到小摊前。   小摊水果新鲜,价格实惠又是现榨,市集小路不好排队,所以人群是围作一团的。田小釉声音大,备的又是零钞,直接伸到摊贩手边后,西瓜汁很快到手。   轻车熟路。接过田小釉递过来的西瓜汁,顾璟说道。   那是,每次逛夜市都会买一杯,我那几个室友都没我买得快。   快到宿舍区时,她说,去你家。   刚买的抱枕,田小釉把它们放在双人沙发的两端,饰灯搁在桌角,旁边有一对小石鹿和几本书。顾璟的办公桌是L型的,暑假末的那几天他把副桌和一台笔记本留给她,客厅里的一张双人沙发也被挪了过来。   他办公时她学习;   他忙碌时她泡茶;   他闲暇时她陪酒;   他兴致时她累极。   靠坐在沙发一角,这是属于她的温馨小天地。   “还缺什么?”他问。   “绿色,我们买些小盆栽好不好?明天周日。”   “植物园?”   田小釉点点头,“花鸟市场也可以。”   顾璟洗澡的时候,手机来电。   她敲了敲门。   “号码。“   田小釉报了一串数字。   “你接吧!”   田小釉还真结巴了,对方是顾璟的弟弟顾炜。   顾璟对乔月的感情顾炜一直不看好,前段时间听林数理说起哥哥的这位女朋友时,他很是好奇,如今二人发展迅速,他更觉惊奇,相熟之后,才知她性子憨嬉奇趣。   “他说什么?”顾璟穿了一条短裤出来,边说边擦着头发。   “他说过几天去北欧旅行。”   “还有呢?”   “他好像认识我,向我问好,说要给我寄礼物。”   她拿过电吹风站在他身侧。   “收了礼物也不能帮他说话。”   “帮他说话?”   原来顾炜特别怕这位严厉的哥哥,闯祸时,顾璟会直接断了他的银钱或限制他活动,被逼无奈时他就会搬旧兵,找哥哥的一些哥们或叔伯长辈们通融求情。   田小釉将电吹风调到最低档,这样他的声音会更清晰一些。   “把他一个人丢到国外你不心疼吗?”她问。   “男人是天生的勇士,不惧困难才能建造自己的国土。”   “不是每个人都想当国王。”   “没有人不想,只是他们不愿努力,我不想他将来后悔。”   “你说的总有理。”她关掉电吹风。   “这是事实。”   “事实是你的头发吹好了,给现还是转账。”她伸手讨要小费。   “卖身。”他拥过她,用力吻住。   吹发时,她不小心触到他的耳根,发现他很敏感的闪躲后她故意撩拨,他能专心同她讲话已是隐忍。   她双脚离地,被他压在床间。   他用唇细致地描绘她的身体,他喜她的颤栗,轻泣,迷人的柔软。   她用指爱恋地抚过他的肌理,她爱他的热切,低喘,结实的触感。   长久的温存后她贴在他的胸口,全身酸软,声音娇柔,“你说你不会再扔下我了?”   “不会。”   她扬起笑容,沉沉睡去。 ☆、16章   16.他喜欢你,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翌日。花鸟市场的一幕。   女孩拉着男友的手,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见到不知名的动植物时,总会问一旁清隽卓尔的男友。   男子没有过多的情绪,微沉的嗓音总在她疑问后响起。   此时,同一品种的植物在不同的门店出现时,她又问了一次。   “同样的回答我只说一次。”   “我忘了。”   男子直接道出这株紫色植物的学名艺名花名。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有段时间常看这类书籍。”   “书名是什么?《植物百科》吗?”   “说了你也忘。”   囧。   田小釉偏爱小盆栽,最喜欢像五十铃玉或藻铃玉这样简单可爱的多肉植物。卖家摆置得也很有吸引力,有的是三四个小植物放在一个木盒子里,有的被穿上了玻璃外衣,各式各样的田小釉挑了好些个,然后拿着送货单准备填写地址。   “地址你不知道?”填完单子,顾璟放下笔。   刚刚她自告奋勇地写收货地址,结果写了个小区名便停了笔。   “我忘了是几幢。”   “你每次怎么去的?”   “东门第一个路口左拐到底。”小区皆是框架一致的小高层,一楼两梯,因小茎多,植物茂,楼宇间更显隐蔽幽静,不熟地貌的话很容易兜圈子。   “从车库上来或从西门呢?”他耐着性子问。   “从车库上来不是跟你在一起吗?西门走过一次,我是绕到东门进去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顾璟看着她,默了。   “现在我知道了。”   去家居店买了布毯和软垫,顺便在商圈附近吃晚饭。   被引至隔间时碰到纪少茗和莫莲。   “一起坐。”纪少茗正想缓解他和莫莲之间的气氛。   莫莲性子冷淡,有情场猎手著称的纪少茗却在遇上她之后深陷囹圄,半年多的真心实意、软硬兼施,彼此关系却毫无进展。   田小釉最先注意到的是莫莲手中的花,大束的雏菊和向日葵,顾璟送的唯一花束就是这种搭配。   四方的桌面,田小釉与纪少茗对座,左边是莫莲,右手是顾璟。   简单的认识后,女士点餐。   看了一圈,田小釉将菜单递给顾璟,“你决定,只要不是生食就好。”   “对面有家徽菜,你要吃吗?”莫莲合上菜单问她。   “好啊!”田小釉也想吃热腾腾油滋滋的饭菜。   “走吧。”她起身,抱上花,“女朋友借用。”她对顾璟说。   纪少茗无奈一笑,“她上次还说料理好吃。”   “口味变化快?这点倒和你很像。”顾璟不忘挖苦。   “怎么来这了?你那位看着不好这口。”   “她是因为穿海军服的美女迎宾才进来的。”顾璟亦是无奈。   纪少茗大笑。   “你也不喜欢吃生食?”田小釉问莫莲。   “亲戚来了,不方便吃那些。”   田小釉点点头,“平时爱吃吗?”   “饿的时候都还不错,没有特别喜欢的。”   服务生放下茶水后,田小釉看向一旁的娇艳,“很漂亮的花。”   “嗯。”   “你不喜欢他?”他指纪少茗。   “不喜欢就不会见面了。”   “他很有魅力。”   “也很张扬。”   相视一笑。   莫莲继续道:“有实力,学识渊博,胆识过人。”   即喜欢又欣赏,为什么不愿在一起,“你是不相信他对你情有独钟?”   “相信不代表要回应他。”   “你把我说糊涂了。”   莫莲笑。   “那爱情呢?非卿不可的爱情你相信吗?”   “相信。”   “我也相信,但是这个年代很难遇到。”   “或许你们就是啊!”   “我们??”惊讶。   莫莲扬唇,“我感觉。”   田小釉眯眯一笑,调侃里带着认真,“其实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别妄自菲薄,他喜欢你,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田小釉发现和莫莲聊天是件非常愉快的事,她待事冷静,说话通透,有种跳脱世俗的感觉。   回到宿舍,田小釉扒向书桌,视线里是一盆梦椿,梦椿旁是一帧裱起的相片,相片里是自己捧起花束的灿烂笑颜。今天才知道,雏菊和向日葵是莫莲的独特喜好,她收到顾璟的那束花竟不是他的情意和浪漫,是纪少茗落在车上的,她只是恰好拾到而已。   眼里模糊一片,她突然伤感起来。想起面对莫莲时的纪少铭,爱情竟让那样潇洒狂妄的一个人变得小心翼翼谦卑讨好,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就如自己,从没想过会那样竭尽心力地喜欢一个人,不顾自尊不计后果,只愿多享片刻温情。   酷暑的最后一波热潮散去后已是九月末,哥哥田硕的婚礼在国庆的前一天,田小釉提前一天请假回家。   嫂子栗雨薇怀孕五个多月,除了每天的营养餐食外,还要适当补充叶酸及各种维生素群,孕妇牛奶更是必备。   栗雨薇的朋友也有一位准妈妈,这位准妈妈极力向她推荐一种进口的孕妇奶粉。田小釉回家才知道,家里正为这事闹别扭。   田家家境普通,没有四轮车没有房贷,田妈会过日子,购养老金、闺女读书、儿子娶媳,她都是早早就预算支配好的。田妈平时虽不是掰着手指头斤斤计较的过日子,但也是钱花该花处,每月都是有预算和限额的。而现在,仅媳妇的奶粉钱就得耗掉限额的一半,更别提其它营养品和家用了。田妈觉得国内外很多盛名的牌子连这个价格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想和儿子商量,奈何媳妇只认这一种。   田硕私下给母亲一万块钱,同母亲商量让媳妇吃到孩子满月。   田妈不同意,她觉得别人家有钱当然挑最好最贵的,孩子出生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难道以后的吃穿用也要和别家比?   田小釉回家后,田硕让妹妹劝劝她。   在田妈的让步下,奶粉事件终于和平结束,但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小长假之前,顾璟知道田家家有喜事,自己没空便让林政语陪田小釉去L先生的店里添置行头。田小釉要求衣饰简洁大方,不要太抢眼。或许是对田小釉的印象太过深刻,这一次L直接要求客人订做,田小釉还在犹豫时他已画好线稿。两人甚觉满意,于是测量尺寸,量胸距和胸围的时候被要求脱内衣,田小釉有些不适,还好对方是个姑娘。   L先生的服务宗旨是让客人满意,更让自己满意,于是耗时一周半的时间特制了这件低调的华服。田小釉试穿之后觉得很好,L让她明天取,说是要稍加改制。   一袭长裙,近裸面妆,发梢微卷,镜中的简洁素雅是田小釉想要的效果。   L虽不喜走国际品牌的路子,但他偏爱奢华朝气,像她这身长裙,静立的话只觉清丽别致,一旦迈开双腿,因剪裁新颖独道,里面细碎如钻的粉蓝一隐一现,衬得整个人灵动娇俏。左后肩蜿蜒而下直至腰迹处有数只镂空的造型蝴蝶,这些看似点缀的蝴蝶随着手臂、后肩、腰臀的轻微动作竟似有□□地翩翩飞舞起来,裙摆滑动,芳香一片。   田小釉亭亭玉立艳光四射却毫不自知地倚在桌旁拆着糖盒子,田妈惊讶又欣喜,闺女已是可以出阁的大姑娘了,虽然还是那么爱吃。   送走最后一拨宾客,田小釉捏了捏肩膀坐在沙发上休息,若不是老妈硬拽着她送客,她早就甩了高跟鞋躺床上休息了。   回到家,田小釉换了鞋,飞快地扑向沙发。   淑女装不下去了。田硕笑她。   对呀!田小釉懒洋洋道。   田妈拍着她的腿让她坐好,她立刻起身端坐,田硕一笑,扶着大肚子的栗雨薇坐在了一旁。   田硕很自然地抬起媳妇的双腿放在膝上,然后轻柔按捏着她微肿的小腿。田小釉在旁羡慕得不行。   闲聊了一会家常,栗雨微夸她今天特别漂亮,问及衣服出处。   表姐借的。田小釉说。   今天很多人都问她衣服哪买的,田妈是第一个问的,她说是朋友借的。问及哪个朋友,男的女的,田小釉说是女同学。田妈怕人多嘴杂,让她说是借表姐的衣服。   徐柳公差外出,没赶得及田硕的婚礼,为此,老板已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狂打喷嚏。   徐柳随老板核对资料时接了两通电话,都是问她借田小釉的礼服哪买的?徐柳听得莫名其妙,等手里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她才看到亲戚发来的照片集,其间还有短视频。   画面里的人仙姿卓卓,看得她眼前一亮,这丫头啥时候这么风光明媚了?她可没有这么惹人的衣服,于是立刻连线逼问起了小表妹。   田小釉一通解释后,徐柳却不信,懂行的人稍细一瞧便知是高定。剪裁如此妥贴,鞋子首饰虽不惹眼却画龙点睛得恰到好处。试问,这一身的完美说是外借,谁信?   徐柳一句话就把她的泡泡戳破:表妹,好歹我也是搞服装的,你这衣服若不是量身定做便是修剪改良过的,这么精细的衣服,我也想知道打哪买的,等我回去严刑逼供啊!   那边刚说完严刑逼供,这边就开始询问。   栗雨微进休息间时刚巧听到了这通电话,虽不完整,但大意明了。想起这身不菲的衣饰,栗雨微按压不住怒火:这田家一会没钱买房,一会不打算买车,连奶粉都跟她讲价还价,她新娘子的几套衣服还是三千块租的呢,怎么轮到女儿就这么大方了。   栗雨微会误会也是常理,实在是田家对这个女儿太宝贝了。最好的卧房,收拾得绿意满满的漂亮小阳台,满是娃娃的温馨小床,相册里多是她不同时期的照片……栗雨薇有一哥哥和一个妹妹,家庭亦算和睦,但她从未像田小釉这样被父母如此宠爱。   田小釉硬着头皮说衣服真的是女朋友借给她的,她并不知道它们的贵重。   最后还是把林政语招了出来。   电话一通,林政语得知原由后竟说要过来。   两人见面时,一脸神采的林政语气色不要太好,哪有坐一晚火车的颓意模样。   “你确定是乘火车来的?”   林政语一笑,“当然,正宗的硬座。“还是头一回呢!   这个时候是很难买到卧铺,见她歉疚,林政语笑道:“你猜我为什么让你晚来一个小时?”   一下火车,她就直奔附近酒店,洗澡,吹头发,换衣服,上妆。   “怎样?”束发,宽阔的针织上衣,七分的袖口处露出黑色里衣的精致蕾丝,小脚皮裤,细纹短靴。   不论何时林政语总是衣着得体面容精致,田小釉大赞:“太完美了!”   田小釉第一次去林政语家时提了一袋水果,她倒好,满手的礼物。   “你是学生,我是社会人士,不一样。”   在田妈的热情招待下,林政语就这么在田小釉家住下了。   白天走大街溜小巷,到郊外爬山或去果园摘果。小城的寺庙多,林政语对佛像很是兴趣,各路神仙田小釉哪能一一辨认,田妈倒是如数家珍。晚上偶尔会凑上一桌麻将,田家兄妹只有看的份。回到田小釉的小窝,两人有时聊到深夜有时倒头就睡,关系似如姐妹。   专注于厨房三十年的田妈,烧菜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好,林政语笑田小釉,怪不得你们家一个个身材圆润。   早饭后出门买菜,林政语和田妈在前面聊着,田小釉提着篮子同栗雨微在后面跟着,路过的街坊邻居都道田妈好福气。   假期将尽,田小釉与林政语同返C市。车站旁,田妈双手捂着林政语的手说:阿姨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阿姨的。林政语直接拥住田妈。 ☆、17章   17.“我真的好想你。”   从车站回到宿舍,梳洗一番后已是正午,天空飘着细雨,有人撑伞踱步,有人雨中慢行,田小釉带上田妈酿制的脆黄瓜乘上了去顾璟家的公交车。   顾璟不在,屋里像往常一样干净整洁,鞋柜里的家居鞋似是陈列品般摆放齐整,浅红色的圆头鞋是她的。   阳台上的小植物健康茁壮,田小釉在他的书柜里挑了一本书,然后蜷进沙发里翻阅。   门锁响动,田小釉立刻起身藏于鞋柜后侧,她记得上次这样吓顾璟时,他略显惊吓的模样她记忆犹新,每每想来不觉扬唇。   听见他温和的话语,正准备跳出来的田小釉一时愣在原地。   顾璟在看见那双鞋时就知道田小釉来了,似是料到她在哪里,他站在她的面前,问她怎么没穿鞋。   田小釉看了看顾璟和他身后的乔月,“噢”了一声跑回沙发。   两人提着菜进了另一端的厨房。   哗哗地流水声和细碎地声响阵阵传来,他们轻轻地在说什么,田小釉听不真切。   垂着头,纸页间的白底黑字在视线里乱作了一团。   不多久,香味飘来,是莲藕排骨汤。   吃饭时,田小釉才看到乔月手上的针孔。   “你生病了?”   “有点感冒。”乔月淡淡一笑。   “感冒应该吃些清淡的。”   “没关系,小感冒而已。”   乔月每说一句话总会看一眼顾璟,田小釉看着生气,连她最喜欢的田妈牌脆黄瓜,咬在嘴里如同嚼蜡。   晚饭后不久,仅有两张的吧台椅上,他们气氛很好的在聊天。顾璟起身拿了好几只红酒,乔月细看抚摸着它们,表情丰富。   他们经历了彼此最难过的日子,他们有相同的兴趣爱好,他们学识丰富,畅所欲言,想到这里,田小釉的那些嫉妒不安统统消退,剩下的只有颓丧。   顾璟送田小釉回校,车上,田小釉问他:“乔月要住这里吗?”   “没有,她住格湾酒店。”   那是离他家不远的一家公寓酒店,田小釉心底一松。   “她看上去精神不好。”   顾璟沉默了一会儿,问她:“林政语去你家了?”   说到十一假期,田小釉话就多了,顾璟看她神采奕奕,心底一暖牵起她因形容某个物体而舞动的手掌。   田小釉一怔,声音柔了几分。   车停。   “我真的好想你。”贴紧他的胸口,田小釉眷恋与他独处的每刻时光。   一晃已是十月末梢,田小釉自那天后便没再与顾璟见面,傍晚接到他的电话时,田小釉几乎是跳着下床的。   快门禁了。晶晶说。   宿舍区的小道上,田小釉一眼就望见不远处朝她走来的纤长身影。   她加快脚步,轻轻一笑后双手赖上他的胳膊。   车子停在一片山林间的小院,院内灯火通明,丝竹悦耳。   下车后田小釉直接被带到外间的一个临时化妆室,满室奇异的服饰和道具,化妆师说了一句万圣节快乐后,问她妆扮何种角色。   田小釉扫了一眼,发现有两双黑色的轮滑鞋,她想到了幽灵。   幽灵看着是一身的白衣,穿戴时可是费了一些功夫,白衣是从脖子坠到脚的。面部前胸都有定型的软支架,里衣是清一色的黑,唯一能辨认的只有那一双露在半截面具外的唇眼。   舞会上各种生物异族齐聚一堂,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很难分辩出谁是谁。地板是沉雅的黑,黑色溜冰鞋滑起时,只看得到一抹白色鬼身影飘荡而过。   场地大,人也多,鞋有点不适脚,所以幽灵飘得有些慢,听到有人惊讶有人说酷时,田小釉觉得这身妆扮还真不赖。   一眼望去,吸血鬼和精灵的扮数最多,而幽灵似是只有她一个,田小釉越发觉得今天的自己太酷了。电话至顾璟,他说他在西面,田小釉疑惑西面在哪?顾璟一顿,回她:餐桌这边。   靠西楼梯口有一条长长长长的餐桌,“幽灵”吃了几块小白鼠小灰兔形状的西点后,终于移步到她心爱的肉食区。每一道菜盆上都标有铭牌,腐肉、内脏、肉虫、骨血等,光听名字就觉着恶心,其实这些都是最常见不过的家禽肉,为了应景便被技艺精湛的厨师们烹制得跟这些菜名一样逼真。   如此新奇有趣,田小釉壮着胆子咬下一口腐肉。虽说模样难看,入口的味道真心不错,齿间有细微脆响,然后一股清新溢满口腔,她正感叹太好吃的时候,眼帘一垂,被她咬过还剩一半的肉夹层里有许多白色的物质流出,细眼一看,居然是满满的虫子。   虽然知道那白虫是萝卜雕出来的,但画面逼真得让她已食难下咽。   “味道如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吞下这块肉的女士。”一身僵尸妆的人说。   “袁方?”虽见过几次,但田小釉不太确定。   “你是小釉?”袁方这才认出她,还是顾璟的女人有胆量,大多数人看一眼就跑了。   田小釉正要问袁方有没有见到顾璟时,就见他朝她身后的人说话:“你老婆真够重口味,这都能吃下。”   田小釉拧头,竟是一身“邪气”的顾璟。蝙蝠装的顾璟抹着暗红的眼框,见田小釉装扮的幽灵后他露出雪亮的小尖牙,“也不看是谁家的。”   成熟深沉的他,没想到会参加这种舞会,她拿着手机让袁方给他们拍照,袁方说你把那盆肉端起来。于是一个导演外加一个爱演和一个配演的组合出现了,比如幽灵谄媚献肉给蝙蝠却遭鄙视,幽灵主动献吻蝙蝠却遭咬脖……   田小釉不顾形象,怎么夸张有趣怎么来,她用叉子戳起一只大肉虫,大肉虫弹性十足且多脚朝向,轻轻一晃,头尾两端和肉肢便在叉子上颤个不停,引得周遭一阵笑声。   各种逗弄摆拍在化妆舞会实属常见,袁方惊讶于顾璟没有一丝不奈的配合,有一瞬间还露出了笑意。   院子里,田小釉坐在角落旁的南瓜造型的凳子上。刚刚玩得有些疯,这从上到下都包裹住的衣服让她有些闷热,解下外罩和软架便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衬得衣料以上的脖颈白皙盈润。   顾璟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小尖牙阻挡了唇齿的相濡。一个甩手,牙套松落,手臂一带,娇人直接入怀。   长指滑入衣下,覆上饱满的一刹那,身下的人嘤咛出声。顾璟脑袋一紧,口里的滑腻和掌中的绵软始终让他痴缠不够……   真人提线木偶的表演带来热烈的掌声,顾璟同朋友招呼后携田小釉离开。   “我就说呆不过半小时!”肖肆得意自己精准的推测。   “那你说他们是等到回去后还是半路?”袁方贼贼一笑。   “别在这黄昏。”纪少茗小心地看了眼身旁的莫莲,提醒着最佳损友。   顾璟与田小釉在南瓜凳上的难舍一幕,肖肆与女伴刚巧看了个现场,于是他在不知情况的好友面前打赌。   在他们圈子里,肖肆经常遭友人调侃,这次极难得的看到千年冰山化为火山,大家一致认为初出茅庐的顾某人需要一份大礼。   肖肆掐好时间,算好他们回巢时给顾璟打了通骚扰电话。   田小釉在洗手间洗漱,顾璟将自己陷落在沙发里同肖肆慢慢侃。   见顾璟无一丝急进的和自己东扯西聊着,肖肆觉得无趣。“你小子有耐力。”说完就挂了电话。   田小釉对男女□□是即期待又害羞,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从回来的路上时便有意无意地避着顾璟的眼光和触碰。   裹着浴巾的她见矮柜上的两只小巧的南瓜灯时,兴奋地跑了过来,这是刚才舞会上的南瓜灯,因为做得精细别致所以她能一眼确定。   “你怎么会有这个?”田小釉捧起一只,爱不释手的看着。   她的喜欢,从来都表露在眼里,所以他顺手捎回了两只。   田小釉诧意后捂嘴偷笑,这种顺手牵羊的行为哪会是他。   起初,她总是忸怩害羞,只要稍稍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好。就像现在,顾璟拿下她手里的南瓜灯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她惊呼,将脸深埋在他怀里。   “陪我洗澡。”   “我洗过了。”   “再洗一次。”   许久后。   “顾璟,我腿酸。”花洒下,她紧贴着墙壁,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声音娇弱。   他置若罔闻。   “顾璟……”   动作继续着,原本挂在他臂弯上的一条腿被他带往腰身,随后另一条腿也被圈上。全身上下没了着力点,田小釉只能更深地拥紧他。   几番沉沦,她瘫软在他怀里。   混沌中,温湿的触感袭上腰迹,那极为敏感的地带因无力躲避只能轻轻颤着,直到她的腿被张开,软舌滑下时她几乎惊吓出声,是梦吗?不然他怎么会……   天哪,为什么她会做这样靡乱的梦!正当她苦恼时,那种极致地快感盈满了她的全部感观,她紧绷着身子,呼吸急促,直到一道雷光闪过,世界一片绚烂,耀眼,空白……   软了身子,她感觉自己被什么压着,紧接着身下一阵钝痛,不自觉地一缩,那坚硬越加茁壮。   顾璟下巴一紧,让自己埋得更深……   响声久久未歇,被褥已湿哒一片……   浴室的门没关,清晰的水声和身下灼热的疼痛在告知她刚才的一切并非梦境,迷蒙中,她又沉沉睡去。   娇躯布满红痕,顾璟知道自己昨晚有点过,缓缓地,他将她放进温水池。头一次给别人洗拭身体,顾璟万分轻柔小心。田小釉倒也乖巧,除了哼过几声外一直睡得熟透。   顾璟蒸了一锅冷冻水饺,见她姿势仍是他放下时的样子,于是将电锅调制保温档。   卧室的窗帘紧密得不透一丝缝隙,星灯下是干净的床被和地板,昨晚的疯狂已无痕迹。   田小釉有些狼吞虎咽地解决了一碗粥和几只水饺,待肠胃稍适,咀嚼地速度也慢了下来。   门铃响起。   是本城的快递,随手搁到一旁后她又添上一碗小米粥。   忆起今天有老太的课,看了看时间,田小釉拨过电话。   晶晶说今天极少点名的老太发狠了,不少人翘课,无故缺席者已被列入她的最新名单。   田小釉心底一沉,这学期老太还是第一次写名单呢!若名单上的名字再圈上一笔,那这学期老太的课就不好混了。   聊了几句,话题突转至田小釉夜会情郎夜不归宿的问题上,晶晶问得委婉,田小釉回答得亦是腼腆,关系程度彼此心照不宣。   晶晶说,要保护好自己。   顾璟回来时,田小釉正在看晶晶发过来的笔记和重点,两周后她要交期中论文。   “吃过了?”他靠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倾。   “嗯。”   视线转向电脑。   “怎么想到学酒店管理?”   她说高中时舅舅带她在月洛度假,在大堂,她见到步履沉稳、高雅自信的几位管理层,那一身笔直的深灰色西装和银灰色领带在她脑海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锦和每年都会招管理培训生,两年培训期后会分到旗下酒店,留在月洛的人不算少。”   晶晶传给她的资料他大致翻阅一遍,他问了她几个问题,并观察她的辨知及应对方法,然后以他的观点论述,总结。   他靠得很近,却在暧昧之外,气息拂过她的面颊时另她恍惚了一刹。   “老师什么时候去我们学校挂职?”她听得起劲,对他又多了一丝仰望。   “等你挂科之后。”他起身。   “顾璟。”她声音清脆,语气娇俏。   他微微一笑,拿过一支酒。 ☆、18章   18.他成了她的蛊。有他在的任何地方,她的心思就不会在别处。   唇齿的纠缠带着浓郁甘甜的酒香,吻由上至下,从她微仰的下巴到柔美的脖颈,□□,啃咬,吸吮。   睡裤褪至膝下,露出雪白肉感的大腿,只是一边已被揉捏得嫩红娇娆。他的唇似乎带着麻醉和□□,所到之处一片火辣泛红,沿着肩部的胸带细细吻下,直至侵入饱满边缘。   情动间,似有门铃响动。   顾璟停在她的肩膀喘息。   门外,是他多年的得力助手。   他竟然忘了,有一份资料是自己让秘书下午之前务必赶给他的,还有前些天订的两箱红酒。   从来都是他提醒别人的事,像此刻这样错愕被动的感觉可真不好。   秘书走后,他拿着资料坐回自己的办公桌,瞥见桌角的快递盒时,他看了一眼并未拆动。   田小釉翻着之前看的书页,心思却挂在了别处。他在讲电话,一会一个一会又一个。她爱看他的表情,虽然重复着就那么几个:抿嘴的样子;凝神的样子;倾听的样子。从认识他的那刻起,他便成了她心里的蛊。有他在的任何地方,她的心思就不会在别处。   最后一个极短的电话后,他眉角轻扬,拆了快递。   黑色的胶盒是两张印有AB字样的CD,未有其它只言片语。   顾璟拿了A碟起身。   荧幕上,画面一出现,顾璟就知道是什么片子。他让田小釉坐在自己旁边。   田小釉以为看电影,乐滋滋地捧着两个爱心抱枕与他席地而坐。   什么电影啊?她问。   教育类。他答。   “枯燥无味“是田小釉脑海里瞬间反应出来的词语。   只见一缕光在黑暗的房间亮起,然后光束从一名女子的脸滑到□□的胸脯再到身下,镜头极缓极细,接着一名□□的男子缓缓走近……   声音画面表情姿势,田小釉瞪着双眼,看得面红耳赤心潮澎湃。在这之前,她虽不是什么纯清的姑娘,可最大限度也就是和晶晶在宿舍里看《浮城谜事》或《色戒》之类的……   这是哪门子的教育类,明明就是人肉相叠的限制级动作片,火辣辣的A+,还是中西结合,黑白黄混搭。   不禁瞄了眼顾璟,他竟像看大众电影似的一脸平静。   第二天下午,田小釉是被自己的手机闹醒的。肖肆来电。   “哪儿呢?周末也不带男友出来溜溜。”   “哪溜啊?”她环顾一周,顾璟没在。   “西郊马场,咱常去的那地儿。”   “我不去了,你给顾璟打电话吧!”翻了个身。   “他在啊!正教小姑娘骑马呢!”   “顾璟在马场?”   “哥能骗你么!赶紧的啊。过来哥报路费,请大餐。”说完挂了电话。   他还有精力教小姑娘骑马?昨天影片一结尾,平静如绵羊的他突然化身为狼,居然现学现用的把视频里的动作全都走过一遍,问题是人家是浓缩版,而且还换了人的。   她不记得自己讨饶了多少次,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捏他捶他咬他,连“我明天休息”(意思就是明天再继续的意思)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现在的她连胳膊都不想动一下,而他居然去了马场?男女体力的悬殊未免也太大了!   早知道肖肆说的小姑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田小釉说什么也不会来的,招呼都不想打,她直接往餐厅走。   “一份荷叶饭,一碟酱菜,一两煎饺,一杯芒果昔。您好,共计一百八十二元。”收银的小姑娘声音温柔如水。   田小釉腹诽一句“好贵”后,拉开皮包。   “加一份参鸡汤。”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腰间横出一条手臂。   他掏出墨色皮夹,田小釉习惯性地接过,抽出惯用的那一张卡,递过,确认金额后输入密码。收好卡,闭合皮夹,再递还于他。   她真是饿了,小盅的参鸡汤一会就见了底。他看着她滑落耳迹的头发,想起刚与肖肆见面时的对话。   “怎么没把小姑娘带过来?”   “为什么要带?”他反问。   “你说你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好不容易喘个空还把女朋友晾着,要惜福,懂不?”   旁边的女伴听到他说“惜福”二字时笑了。   见顾璟不理,他问:“快递拆开看过了吧?”   “嗯。”   “别说我没提醒你,那是我万中挑一的宝贝,光看可不行。”   不远处雷瑞中教女儿骑马,顾璟转过头说:“光看是不行,例如骑马,实战经验丰富不代表技术好,不是吗?”雷瑞中和肖肆同一天学的马术,肖肆花在上面的时间、功夫、金钱远比雷瑞中要多得多,但无论是障碍赛马或平地赛马,他每次总输他分毫。   一提到心中的痛,平常笑嘻嘻的肖肆就冷了脸。   “真刻薄,小釉这么可爱认真的女孩遇上你就是遭罪。”   顾璟见好就收,长臂一个用力,骑上了马。   “比一圈去。”肖肆丢下女伴。   “好。”   冬天到了,转眼竟是年底,田小釉背着小包搓着手背等在宿舍区的传达室。她心里想着,本该昨天就寄到的登机牌今天肯定到了。   数着日子,多久没见他了?十八天还是十九天?上次他送她至宿舍楼底时,他说还要忙上一阵子。   C市的月洛湖畔早已名声在外,前几年陆续有不少公司说要合作连锁,直至今年锦和才决定扩斧建设。顾璟与团队一直奔忙于各大城市之间,每日在路途上的时辰比睡觉时间还多。他落脚的每一座城市她都知道,因为他的每张登机牌她都有收集。后来,他竟有了习惯,不论之前来过几次,每到一座城市,他的助理都会将登机牌寄给她。应她软磨硬泡的要求,他会随笔在登机牌上写下当日的天气或心情。   他不在身边时,陪伴他每段路途的登机牌和他流畅的笔墨成了田小釉的期待和甜蜜,虽然每次的心情都是“忙”、“倦”、“没心情”、“还好”、“不错”等字眼,但足够她几天的好心情了。   唯有一次,顾璟提笔写了“想你”。其实这种感觉时有间断地在他心里盘旋,好几次他写过一划后又换成了另外几个字,而这张一直没有寄出去的登机牌被他压在了随行的书里。   跨年后的两天假期,田小釉去了表姐家,徐柳说她跟个小猪似的吃完就睡,于是拉着她逛街。   田小釉坚持午休后再出门,徐柳打击道:“好不容易体重降到一百一以下,你再这样,明年开春直飙一百二。”吓得她连忙起身。   节假日的街头人多车多,各个门店都贴出了衣饰让利的广告,于是买家狂买,卖家狂卖。   某商场的咖啡店里,田小釉的身影在乔月的视线中一闪而过。   偌大的商场一层楼只有一处洗手间,因此排队等候的人不在少数。   田小釉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转身遇上乔月。   “乔月。”   “小釉”乔月温柔一笑。   一起走出洗手间,徐柳在旁边的店里试衣服,道别时田小釉见她走进转角的咖啡厅。   经过咖啡厅时,田小釉特意往里看了看,熟悉的侧影让她驻足凝望。此刻的他正垂首听乔月说话。   “怎么了?”徐柳转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田小釉沉默。   晚饭后,田小釉回学校,舅舅要送她,她说节假日人多,自己乘地铁回去很方便。   田小釉径直去了顾璟的公寓,他并没在家。躺在往日偌大的床上,田小釉辗转半宿终于睡着。早起的闹钟一响她就醒了,跑去客厅,她的鞋侧躺着,包乱放着,她便知道顾璟没有归家。   认真仔细地整理好房间,田小釉回学校上课。   又过了两天,田小釉没收到他归来的登机牌,本就情绪失落的她越加低迷。   林政语说等田小釉期末考后请她吃大餐。大餐呐,田小釉笑嘻嘻地点头答应。   两人好几个月没碰面了,见到彼此时都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瘦了。”林政语牵着她的手打量,“瘦了多少?”   “应该比我们初见时瘦了十斤。”   “运动、节食还是吃药?”   “运动搭配节食。”田小釉分享道:“天一冷,我的胃口就特别好,所以刚一入冬我就拟好了计划:每天早起跑步,按时吃早餐,晚饭也不像原来那样毫无顾忌,宵夜几乎不碰。你呢?还好吗?”   “很好,很充实。”林政语跟着前辈在上海学习工作了一段时间,“和顾璟谈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啊!只是最近都有些忙。”田小釉笑着。一月悄然滑过,他们共处的时光仅一次短促的晚餐。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返乡季,还好学生放假早,回家的火车票田小釉早就跟着大队伍一起订好了。离开的前几日,田小釉一直同林政语在一起,直到归家的那天,她也没见上朝思暮想的人一面。   小城市人口不少,外出求学的打拼的纷纷回了家,街道商铺人潮涌动,一片繁茂。田小釉的嫂子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而田妈,早就把宝宝的东西备齐整了。   去年下旬开始,金价跌滑得利害,这几日依旧起浮不稳,田妈趁着这档子给未来孙子买了金饰。   田妈在小孩的柜面上看,田小釉东瞅西瞧的相中了一对玫瑰金戒。   戒指的造型大方简洁,两只可合为一体,微小的设计却显得别具匠心。男款比女款略粗,圆环中有五分之二为矩形镂空状,女款的圆环刚好可以从镂空的矩形中穿出,因女戒在前端的位置镶了四叶花型,所以女戒不能完全穿过男戒,并刚好将彼此卡在一个点上。设计师还配了一条细致的项链,项链的底端有个颗小金豆。同样,女戒的圆环中也有一个镂空的矩形,金豆穿过矩形正好悬在圆环的中间。靓丽的色泽,精巧的结合,田小釉越看越喜爱。   趁田妈去刷卡时,田小釉问了价钱,店家给了一串折下的数字后,田小釉粗算了下自己的总资产。如果加上今年红包的话,肯定是够的,可她又怕到时没货或是涨价,于是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徐柳。   通话被对方掐断后,徐柳的短信紧随其后:看电影呢!闲聊没空,有事微信。   ——表姐,借我一千块,今天就要。   ——大过年的,谁有钱外借。   ——表姐~   不到一分钟,转账信息跳出,田小釉喜滋滋地点开,结果是一毛。她刚要甩信息过去,又一条转账信息跳出界面。   ——谢谢表姐。祝你观影鱼块。   ——记得欠我一千零一毛! ☆、19章   20.羊乖乖地入了虎口,哪还有逃脱的机会,于是一夜情长。   月儿独自高挂,星星偷懒得不见踪影。   店主和甲乙男子夜宿山顶,大叔开着他的吉普载着一对情侣下山。   下山的雪路更不好走,车灯映得路面异常明亮,饶是经验丰富的大叔开得亦是小心谨慎。   停了车,田小釉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而顾璟抓着她的手臂。见她虚软无力,顾璟摸过她的额头后将她抱起。   吹了半宿的夜风,田小釉感冒了。这病来势汹汹,起初只是头晕乏力,一夜后全身滚烫虚汗涔涔,喉咙干哑得几乎不能言语。   以前偶有感冒,却从没这么难受过,田小釉觉得自己娇气了,触上他关心的神色时竟流了泪。   顾璟哪见过这么会流泪的人,无声无息的,擦都擦不尽。他吻着她咸涩的泪泉,胸口泛着一丝心疼。   擦身子换衣物喂药递水,顾璟做得极是妥帖。每换一次衣服时,他抱她在怀里,让服务员更换床被。   三袋子药水吊了大半天,除了勉强地吃了一点粥食外,田小釉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顾璟拿着书守在一旁,有电话时才起身离开。   夜间,高烧反复的田小釉体温恢复正常,喂她吃了一碗粥,又换过一次衣物床被后,他拥她入睡。   顾璟有早起的习惯,醒来时身旁不见人影。   快速地穿戴洗漱后,顾璟直接往餐厅走去。   冬季的清晨只有田小釉一个人在吃饭。桌上有各种方便盒子,一眼就知道是外头便利店里快速加工的冷冻食物。   他走近她,手背触上她的额头。   “听声音就知道我好了。”她见他,脸上不觉扬起笑容。   “喝两顿粥就把你饿成这样?厨房还没供应早餐?”   “是啊!要七点。”   “感冒没好你就吹冷风,服务员是摆设的吗?”他见她搭在一旁的羽绒服,心里起气。   “我不想麻烦别人。”昨天她虽然意识模糊,但还是有些印象的,他几次让服务员换床被,煮米粥,拿干洗衣物,置加湿器……   “这是他们的工作。”他推开她面前的食物。   “我没吃饱。”她瞅着他,一脸的可怜。   不到七点,侍者陆续从厨房里端出热乎乎的早餐,只是无辣无荤。   田小釉精神很好,所以见医生还要给她挂水时,她直言拒绝。   医生有些为难,顾璟近身道:“今天必须挂水,是想床上躺着还是在这看电视。”   田小釉看了他一眼,撅着嘴,“看电视。”   晚饭后,田小釉拉着顾璟在附近的商业圈闲逛。说是商业圈,其实就是T字型的两条马路,除了饭馆银行,就属衣饰店最多。他们唯一驻足逗留的是一家书店,顾璟拿了一本书,田小釉看中一款类似明信片的手记本。   回到酒店房间,田小釉写起了手记。   第一页:生日时,他收了我的戒指。(窃笑的表情)   第二页:前天,他推我滑冰,说我把他当成雪橇犬了。(开心表情)   第三页:昨天好像做了一场梦,我怎么那么快就好了呢?!   第四页:他逼我打针吃药,我把点滴的速度调快,他总是很快发觉。   ……   和他在一起,她总有道不完的快乐说不尽的话。   与她背包放在一起的是顾璟的行李包,露在外面的是他自带的两本书,看过作者简介和目录后,她发现书里夹有一张登机牌。日期是去年的最后一天,目的地是C城,反面是他的字迹。   ——想你。后面还有一个很端正的隶书字体——釉。   一瞬间,田小釉热泪盈眶。手机讯息里,她从不隐藏自己的思念,每每见面,她也不吝啬自己的情感,但他的回应永远是那么云淡风轻。他的一个拥抱,一个眼神,一个单音的回应对她都是莫大的鼓励和肯定。他想她,多美的字眼,多动听的旋律,田小釉已无法抑制此刻的雀跃呼吸、美妙心跳。   擦干眼角,她从身后抱住他的脖颈。   “怎么了?”顾璟将视线从书中移出。   她不说话,脑袋依赖似地伏在他肩上一动不动。   “想泡汤还是嘴馋了?”拔针过后,他依旧阻止她泡温泉吃荤辣。   她没回应,小手灵巧地从他的薄衫领口溜进。   隔着衣衫,他抓住她肆意地手,“你还在感冒。”   她不听,唇舌袭上他的颈线。   手里的书不知何时搁下,他侧过身,锁住她的唇。   一个旋转,她落在他腿上。   察觉自己衣衫渐尽而他依旧装束齐整时,田小釉坐直了身子十指开工。   见她又是推衣服,又是解皮带的急切模样,顾璟觉着好笑。   “不许笑,举起手来。”刚说完便窘了脸。   见她想逞能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顾璟笑得更开怀了……   温度升高,两人一身薄汗,顾璟怕她着凉,事后将外套裹在她肩上。久坐的姿势让田小釉极不舒服,在他怀里缓过一会后,她想起身,奈何他的手又抚了上来。   “顾璟。”她不禁喊出口……   羊乖乖地入了虎口,哪还有逃脱的机会,于是一夜情长。   顾璟是被田小釉的电话声给闹醒的,正要关掉时撇见来电图片。年轻男子微仰着头,许是抓拍,表情显得有些诧异、无措,细看五官神情,与田小釉有三四分相像。   自动断线后,短信随即而至。   ——速回,我们在妇幼医院,你要做姑姑了。   两方枕头间一团黑发中露出了沉睡的小半张脸,顾璟看了眼时间,让客房服务订下两个小时后回程的专车,一个小时后,他将熟睡的小猫抱进浴室。   顾璟同她一路返程归家,在车上,田小釉缓缓着说起家里的温馨小事,絮叨不过一会便没了声音。   高速公路上,普通的私家车减震不好闭封性更差,听着身旁的浅浅呼吸,顾璟才觉得心平气稳一些。她抓着他的手,枕着他的肩,大半个身子在他怀里偎着,冬日的阳光穿透窗子和细发映得她脸颊柔亮,他亦觉身心慵懒,闭目养神。在他们依偎的膝盖上、手指间,柔美的光影似风飞舞。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不过关,省略号代替~ ☆、20章   20.你在的时候我的确不爱其它运动。   田家添了个胖女娃,哭起来惊天动地,饿起来咬着自己的口粮不放。   近些日子,全家人的生活重心都在这个小不点的身上,田妈整天乐呵呵的忙得团团转,以往不沾春水的田小釉也渐渐学做起家务。   寒假终于结束,田小釉托着行李箱返校。   出站的人特别多,拥挤的人群中,赵京一眼便瞧见了她,只因她带了一顶黑底+荧光图案的帽子。同样款式的帽子,几天前,赵京见顾璟戴过。   “新春快乐。”见到赵京,田小釉展颜一笑。   “还快乐,大过年的那么短的一条简讯就把我打发了?”   “我的祝福那可是真真的,不像你,照葫芦画瓢的全是转载信息!”   赵京一笑,载她去吃饭。   田小釉知道顾璟不在本市,所以吃了饭便回了宿舍。晶晶也是前天才到的学校,知道她今天这个点回来便没出门,俩丫头余月不见,很是欢快地聊了起来。   晚上,晶晶小两口请田小釉吃饭。   乘车至中心广场,广场的双子楼集美食购物娱乐为一体。很有名气的火锅店里,因为没有预订,三人在门口的长椅上排队坐等。   石俊拿着号,问接待生大概等多久,那人正忙着,随口抛了一句:“半个小时。”   这么多人,估计最保守也得一个小时,晶晶征询着要不要换别家。   年后小娶的日子,没有哪一家的生意是不好的,隔壁和对面的餐厅或多或少都排着队。   等待的人有群玩手机的,也有像田小釉他们一样嘻笑热聊的。   石俊比晶晶高一届,已经在某建筑公司实习过一段时间,签约几率很高,但工作的地方太过偏远,所以石俊还在考虑。他们的话题便由毕业、实习、工作展开,直到田小釉意外地瞧见乔月和陈礼歆。   陈礼歆扶着乔月在另一条走道穿过,所以并没有看见他们。距离虽隔得有些远,但乔月敞开的绒衣,略为紧身的白衫一眼便瞧出了身孕。   见田小釉话说一半,晶晶随着她的目光转身,“怎么?”只瞧见她们的背影。   “是陈礼歆。”   “哦。”   晶晶和陈礼歆的关系一直很一般,所以听到她说是陈礼歆的时候并没有过多表情。   开课后,大多的同学都忙了起来。因为大一的新鲜,大二的松懈,大三的倦怠,所以在即将迈入实习年的大三下学期,大家才觉得自己懂得太少,要学要用要会的东西太多太多。   转眼三月。十数天未见顾璟,想念。田小釉随手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每天,她都会在他午休的时候给他电话,问一堆最无聊的话,听一些最简单的回应。   某天,电话刚接通便听到他清冷却微扬的声音,“稍等。”   那边咕噜噜地一长串英语,最后似有哭腔,然后是一阵窸窣声。   “喂。”他似乎吐了一口气。   “在忙吗?”   “还好,正要休息。”   “没吃饭吧?”十二时三刻,通常这时候他没休息说明还未午餐。   “已经拿过来了。”   “吃什么?”   又是商务套餐。   “你整天坐在办公室,出入都是机动车,连吃饭都不挪位置,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几乎每晚跑步,每周会抽时间健身游泳或打球,空闲时热衷骑马划艇。”话音一转,“谁身体不好,嗯?”   扬起的“嗯”字让她忆起自己求饶时说过“我身体不好”这句很没骨气的话,田小釉急忙岔开话题,“我以为你家的跑步机是摆设来着。”她从没见他用过,更别说健身游泳了。   那边一笑,却是一本正经道,“你在的时候我的确不爱其它运动。”   其它运动?田小釉“腾”地红了脸,“你先吃饭吧!”   早上,田小釉刷牙都不忘哼曲,可见心情指数爆表。   甫一出门便接到赵京电话。   坐上车时只觉眼前一亮,“今天怎么这么帅?”   赵京笑道:“佳人有约。”   “什么时候的事啊?也没听你说过。”兴奋间不忘八卦几句。   她欣喜的表情诚挚的祝愿让赵京微有苦涩,“有你见的时候。”   车子没入车流,赵京问她驾照考得怎么样了。   “坐等拿本。”   “会开吗?”   “有师傅教导,肯定得心应手。”   “小釉。”   “嗯?”田小釉侧头看他。   “如果顾先生不在马场你还去吗?”他看了她一眼。   “那他怎么没给我电话啊?”将屏幕滑开,手指熟稔地点了几下,准备按绿键时她突然顿住。   “要不去看电影,你团票。”赵京递过自己的手机。   田小釉摇摇头。早就说好要教她骑马的,前天他还给她买了全套的马装放在了车上。   失落是因为他的失约,难过是因为他连一句招呼都没有。   赵京初见乔月时才知道她已为人妇,明明对顾先生有感情,却和别的男人成婚,现在怀着孕又想远离孩子他爹。   “乔月怀孕你知道吗?”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田小釉“嗯”了一声。   赵京有点犹豫,“老板的私事不该我过问,但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有些事即使你会难过我还是想告诉你实情。”叹口气,“如果你不想知道,我就不说。”   “你说吧!”她抬首。   乔月的婚姻是被现实所逼,也是被她的自尊心和利欲心所致。从小受尽亲朋白眼努力打工学习想要活得体面的孩子,在考研路上差点失身实习工作一等再等的坚毅姑娘,柯辰弢的循循善诱她也曾置之不理,别人笑她傻,其实她就应该傻下去的。她以为搭伙过日子也没什么,吃饭睡觉而已,没想到内心会如此抵触这个想尽办法给她一个家的男人。   年初,乔月住院过几天,赵京载顾璟去过一次。他听到他们的争吵声,说什么孩子、离婚,还提到田小釉的名字。于是赵京对他们的谈话上了心。   乔月质问他,泪流满面:你说你会一直爱我的,现在却爱着她。   他说他不爱任何人。   不爱任何人,那个傻丫头却那么全心全意。   “我早知道他不会喜欢我啊!”田小釉听后,露出一丝苦笑和无奈,“是我一直缠着要做他女朋友的。”她第一次向别人剥开心迹。   “你怎么——”听到她隐晦的说到某处时,赵京停了车。他想骂她笨蛋愚蠢没脑子,张了张口却成了劝诫,“男人的劣性你不知道吗?往往越容易得到的他越不会珍惜。你明知道他有心尖上的人你还……”说得赵京自己都动了气。见田小釉一直垂着头,他语气缓和了不少:“他是运筹帷幄的生意人,年轻有资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我怕到头来伤心的只有你自己。”   泪水冲破防线,“我没敢奢望会有以后,我一直觉得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和他认识然后有了交集。以后,离开……我会很彻底很彻底。”她怕他陌生疏离的眼神,怕他太幸福,怕自己承受不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田小釉无数次滑动屏幕,却迟迟没有拨通那串了记于心的号码。   周日是小侄女圈圈的满月酒,田小釉请了两天假回家。赵京和林政语送她去的火车站,不大的行李箱里几乎全是好友送给小家伙的见面礼。   想到那么小的人儿,想到哥哥妈妈爸爸,想到候车室外的朋友,田小釉心中一暖,眼眶又染上了泪。   满月酒的第二天,田小釉一边剥着带泥水的花生,一边听田妈说花生的价值和营养。花生都是敲开了口子的,所以也没那么难剥,只是阵阵泥味让田小釉觉着有些不适。   那边雨薇在喂圈圈母乳,许是吃得太急,小家伙吐了奶。   卫生间里,田小釉拿着田妈替下的脏衣服清洗,粘腻的乳白色液体和那股子腥味让她心潮翻涌,刚弯腰准备拿洗衣液,异物已止不住地涌上喉间。   狠狠地吐过一阵后,田小釉只觉眼冒白花,脑袋晕眩间她惊觉这个月的亲戚好像没来。是没来还是来过了?顿时乱了心慌了神。   还不确定时,田小釉害怕、担忧、茫然、忐忑,却又有丝欣喜,总之心绪麻乱。一个人返回C市后,她偷偷的倒了两趟车跑到一家小医院检查,结果是,她怀孕了。   得知小豆芽已陪伴了她五个周末,田小釉复杂的情绪又升了一个高点,却也添了分欢喜和期待。   田小釉的生理周期一直比较稳,除了固定的安全期和她第一次时吃的药,顾璟一直是有做准备的。算算日期,小豆芽是温泉旅行时有的,她病愈的那一晚两人并未防范,事后接到家里的喜讯,然后就被送回了家。   自从有了小豆芽之后,田小釉几乎不入学校食堂,她不适应里头的一股油味。除了不碰重油菜和牛奶,田小釉并未有孕期反应。   要怎么跟顾璟说呢?他会接受小豆芽吗?   不然,先跟林政语商量?   心里没主意,田小釉想着还是缓几天再做决定。   X大的图书馆,乔星比田小釉这位本校生还要来得勤奋,所以一学期他们总能遇上几次。有时会打声招呼,她叫他乔星,他叫她学姐,但大多数都是你看见数张桌子后他的背影,他瞧见书架后你一闪而过的身姿。(汗~怎么感觉像是男女主角的场景啊……)   直到一天,他主动找她。   刷了书卡,各自取了雨伞,过道下的长条石板凳,两人坐在僻远的那一块。   “我戴着口罩你也认出了我?”她放下背包,摘了口罩。   “你的眼睛很吸引人。”   没想到寡言的乔星会说这样的话,田小釉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是有什么事吗?”   见他有些吞吐,她才发现乔星的模样有些憔悴,“怎么了?”   乔星捏了捏书角,抬起了目光,“学姐,今天找你有些唐突,但我真的有事想请你帮忙。”   田小釉一愣,“你说。”   “我姐,我姐不见了。”   已经十六天了,柯辰弢没有报警,明里暗里动用了很多关系却杳无音信。   “我没见过她?”上次在双子楼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   “我觉璟哥哥应该知道我姐在哪。”   一滴水从叶尖垂落,沁入心湖,她听见自己说,“我不知道,近段时间我没见过顾璟,也没见着你姐。”   乔星解释,“她怀着孕,手机钱包证件什么都没带,除了投靠亲友,她没有别的路。我很担心她的身体,医生说这一胎必须保住,不然我姐也会有危险。”   “为什么找我,你可以直接找顾璟。”   “他说这是我们家的事,他无能为力。”   “他既然无能为力,说明这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帮不了你。”   “那她能去哪?”乔星焦虑心急。   “你姐的学生这么多,以前的现在的,你都有询问过吗?”   临走前,乔星留了田小釉的电话。除了劝慰,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21章   21.感情勉强不来,特别是心已经种到了别处。   回到宿舍,田小釉看了眼陈礼歆整齐的电脑桌,也终于明白这段时间她经常外出的原因。   顾璟对乔月有心亦有情,帮她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她摸着肚子,他们的小豆芽啊!到底她要怎么办?   两天后的周末,田小釉终于见到了顾璟。   不知名的小山脚下,露天的观景台,数把遮阳伞,伴着柔风细雨,让人心神舒爽。面前是可口的意面和鲜榨,田小釉把心思放在了美食上,好些天,她都没有此刻这般有食欲了。   见他吃好,她直奔主题,“乔星找过我了。”   “他是担心乔月。”   “你不担心吗?”   顾璟微怔,目光看了过来,“担心也没用,她是成年人。”   “可是她不能让家人担心啊!”   “嗯,没错。”   小山的另一面是所老年公寓,从餐厅的小楼里出来沿着栈桥和池景走十数分钟便到了。花草繁茂的园子里,田小釉看到一位老奶奶和乔月在一隅小桌上插花。   “奶奶。”   老人回头,眉目展笑,“顾小子,你总算来看我了。”   顾璟上前拥住她,随后介绍起田小釉,“这是小釉,我女朋友。”   “奶奶好。”   “好好好。”见小姑娘眉眼清澈,身段珠圆玉润,老人拉着她的手,慈眉柔目一脸笑意。   相执的手不放,她看着乔月说:“我们去打牌。”   老人是纪少茗的奶奶,常住在这所郊外的老年公寓,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顾璟。纪奶奶是位很活泼的老人,喜欢静处也爱热闹。老人退休前曾身居要职,每天一丝不苟的正装也是腻了半辈子,现在呢?整天不是居家打扮便是休闲潮服,特别是鼻梁上一副橙蓝相间的眼镜框,连熟识她的人也是细瞧慢瞧的才能认出她是某某某来。撇了身份的纪奶奶把以前没空接触的新鲜新潮玩意都熟了个遍,日子丰富充足,唯一遗憾就是还未能子孙环绕。   最近老人有伴了,那人便是乔月。   乔月气色不错,表情模样一直温和纤柔,只是听顾璟说田小釉是他女朋友的时候,相执的手紧了紧。   顾璟坐上牌桌的时候,田小釉还瞅了他半晌,从不碰小砖块的他居然搓起了麻将,原来世界也有玄幻的时候。   “田丫头,坐你下家老是吃风,可把我这老骨头给吹坏了。”纪奶奶摆着牌。   “不赖我,是它总喜欢往我这儿跑啊!”田小釉无奈,又丢了个西风。   “你看,又来了。”   几圈过后,乔月赢得最多。   “这丫头打牌还真是实诚。”言语间似有埋怨之意。   顾璟一笑,打了个六筒。   只见纪奶奶眼镜一亮,刚要推牌时,被半月不开张开张顶半月的田小釉抢了先。   纪奶奶边掏钱边嘀咕,“下次说什么也不坐田丫头的下家了。”   又惹来一阵笑声。   临别前,纪奶奶给田小釉戴了一串玉珠子,中间有朵盛开的莲花。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谢谢奶奶。”田小釉也不推却。   老人心里一叹,顾小子没事藏着别人的老婆孩子干嘛,虽说乔丫头也惹人疼,但是趟这浑水又不能改变什么!他们的事她也看得清醒,这么多些年要能在一起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既然都有了新的生活,应该努力向前才对。   握住田小釉的手,纪奶奶一脸慈爱,“和顾小子这种闷头鹅在一起很辛苦吧!在感情方面他还是个毛孩子,有时候执着得可怖有时候撂担子又极快。他现在的心绪比较乱,你呀!要多闹闹他,缠缠他,别让他拧着心思胡想。”   田小釉点点头,一番言语险些让她落泪。   顾璟那样光明正大的把人放在纪家,柯辰弢怎么会不知道。若说之前不知道,那么他们今天的举动,柯辰弢肯定有消息了。柯家在C市也算有头有脸,但以他现在的家势是不敢惹上纪家的。乔月消失整整一个礼拜的时候,顾璟才在乔月的学生,亦是他同学那里找到的她,见她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顾璟不忍弃她不顾,现在也只能看她自己意愿了。   X大图书馆,田小釉约的乔星。长廊外,叶与阳光溶成一片。   “你姐姐很好。”   乔星一怔!   “这是地址。”田小釉传去短信,“你姐夫也知道她在那,所以不用为他们担心。”   “谢谢你!”   和乔星道别后,田小釉直接去了校外的美食街,她最近喜欢上了芝麻汤圆的味道,糯米不易消化,所以每次都吃小份,有胃口的时候她还会要一份小馄炖,比如现在。   喝了两勺汤,鲜而不腻,蔬叶更是清爽可口,正夹着细皮嫩肉往嘴里送时,面前响起一道声音:“我可以坐这里吗?”   她抬眼,看清是谁时,夹起的馄饨差些烫了唇。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还不错。”因为没想到是他,所以才会惊讶,这会儿她已收拾好情绪,继续吃着馄饨。   柯辰弢扬手招来服务生,“你好,帮我来份一样的。”   两人吃得底朝天,中间没说过半句话。   她知道他有话要说,所以结帐后同他一道起身。   “咖啡馆还是茶室?”   “茶吧!”与人初识,田小釉喜欢凭感觉去看一个人,柯辰弢是合她眼缘的那一类。   茶室,柯辰弢喝他的雨前龙井,田小釉喜酸甜果茶。   相遇,相逼,相携,这条路下来,柯辰弢越走岔路越多,没想到迄今为止他唯一的听众竟是眼前陌生的女孩。她的眼睛很漂亮,沉静时乌黑一片,兴致时清亮耀眼。她剥瓜子时很认真,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放,她不像个认真的倾听者注视着你,倒像个没情绪的吃瓜子机器,他以为她没听他说话,关键时却会应他一声。   “我爱她。”   “我相信。”田小釉感觉自己有莫莲和林政语的调调。   “她却不信。”   “她不是不信,只是无法爱上你。”眼前的男子有事业有婚姻且比自己大许多,田小釉没有足够的经历亦未有丰沛的言语去劝慰他,她只是按自己所想道出实情。   他沉默。半晌,“没有办法吗?”   “如果我追你,你会爱上我吗?”   他对上她的眼神,直接回绝,“不会。”   “那就是了,感情勉强不来,特别是心已种到了别处的人。”她时常这样告诉自己。   道别柯辰弢,田小釉一个人往宿舍的方向走。   乔月接受柯辰弢居然不是因为喜欢或爱。对乔月来说,柯辰弢的爱是桎梏是压抑是不透风的墙,他用错了手段和方法,不然乔星也不会对他心存戒惧。   晚上,田小釉倒头就睡,半夜醒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柯辰弢想见乔月,他说若乔月不愿单独面对他,她可以同乔星、顾璟或纪家人一起。   没想到自己这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竟稀里糊涂地做起了中间人。   田小釉见乔月时,纪奶奶去了活动中心。   听到她见过柯辰弢,温婉顷刻不见,她嘲嗤一声后扶腰而坐,“我可以和他见面。”   事情是怎样发生的?那一幕幕画面像电影桥段一样在脑海重复了无数遍,回忆的伤越想越痛,她想遗弃忘却,却束手无策……   乔月答应见面后,田小釉像和事老一样周旋在二人之间。或许同是追逐者的身份,或许对柯辰弢的印象不坏,田小釉很愿意帮他这个忙。   柯辰弢接了电话便立刻在一周膳食订下位子。   小巧的包间,田小釉尴尬落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处在两人之间的位置上。   苍白的问候开场之后便是一阵安静,等待的时间里,田小釉看着星星点点的窗布磨着缓慢的时光。   “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女孩?”乔月靠向椅背。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   “必须选一个呢?”   “男孩。”   “好,如果是男孩,归你,女孩的话跟我。”   “非得这样吗?”   “不然呢?我只知道我跟你真的走不下去了。”   “孩子呢?你有考虑过孩子的将来吗?”   “难道我们分开孩子就没有将来了吗?再怎么样也好过以后在孩子面前做一对怨偶。”   “怨偶。”她竟然这样形容,柯辰弢嗤笑,“我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那就结束这一切可笑。”   “不,我不会离开你和孩子。”   “你不是说孩子不是你的吗?你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会离开。”乔月情绪翻涌。   “上次是我错了,我发誓绝不会有第二次。”   扣门声响起,服务员推来餐车。   紧绷的空气缓和不少,田小釉只想午餐尽快结束,以后打死她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田小釉食欲不高,再观二人,乔月吃得专注,柯辰弢却连筷子都未曾拿起,。   很快,擦过嘴角的乔月表示已经吃好。   “谢谢你的邀请,我很愉快这是顿轻松惬意的午餐,下次见面可能就比较严肃了,因为我已经拟好了离婚协议,你和你的律师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不出意外的话孩子会在两个月后出生,在那之前,我们该有个了结。”   “乔月,你在逼我。”柯辰弢起身。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陈言老套的招数吧!我只用一次,仅此一次。”   “你哥哥呢?家人呢?不管不顾了?”   乔月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田小釉,终是下定决心,“你知道的,你一直不是唯一的路。”她将目光转向窗外,“你的恩情和施压,家人的哭求和劝慰,还有一直顾虑犹疑胆小的自己,最终变成了今天的局面。”她深吸一口气,“我庆幸你打的那几掌,打碎了我的顾虑和这虚浮的婚姻。”   “顾虑什么?你千方百计的引怒我不就早等着它发泄吗?我终究是没忍住。”   “这么说我是讨打了。”   “是不是这样你自己清楚,你这么绝决是不是他给你承诺了?”柯辰弢“呵呵”一笑,走近那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身边,“你现在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性情,他还这么执着吗?我该形容他专情?还是傻透?或许他只是从没拥有所以才会拧着不放,毕竟他那么年轻那么得天独厚,还没尝过什么是失而不得。”   乔月盔甲一样的姿态似乎不被他的任何言语影响,反而镇定非常,“我离家出走,在你们面前消失多日,为什么偏偏是他找到的我?难道你不明白吗?”   “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明你们彼此了解□□吗?你为什么把她留下?”他指了指田小釉,“你想让她亲耳听到我们婚姻的失败,还是你和顾璟的重新开始?”他附耳,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她让你感到威胁了对吗?你是不是同我一样感觉到她对顾璟的重要?乔月,你真的变了,变得尖酸刻薄心思沉重。”   “你滚!”乔月站起了身。   不知是动作太急还是动了气,乔月只觉肚子一阵剧痛,脸色苍白又跌回了座位。   “乔月?!” ☆、22章   22.他不爱你,不爱你,一直都不爱你,一点也不爱你。   “乔月!”思绪一片混乱的田小釉见乔月一脸痛苦才觉大事不好。   “啊——”乔月疼痛难忍,她抓着田小釉的手臂,眼里满是脆弱、害怕,连同嘴唇和呼吸都是颤栗的。   柯辰弢焦急,心慌,懊悔,他想抱起她,她却不顾疼痛不顾安危极力抗拒着。   “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你别激动。”柯辰弢只好打急救电话。   田小釉慌了神,不停地为她擦汗,安抚地轻拍她的胸口,希望她能好过一点。门板一阵剧烈的响动,田小釉转头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一股狠劲推开。本就俯下的身子踉跄地退了好几步,腰背撞上了墙角的置物台,田小釉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她抬头,刚好瞥见顾璟戾气冰凉的眼神,只见他抱起乔月,急切地走出她的视线。想起身却只觉一阵晕炫,突然腹下一阵涌动——   什么东西流走了?   小豆芽,小豆芽……我的小豆芽……   视线有点模糊,好像有人影在她面前晃动,她想伸手抓住什么,却什么也碰不到。   冷,好冷,真的好冷。   有人在耳边说话,她不想睁眼,突然手背一阵刺疼。   “醒了醒了。”   恍动的白影逐渐清晰,四周的环境一目了然。   医院的病房里,护士说她刚流产,做了清宫手术,要好好休息。   片刻,医生来了,问了些问题让她签了几张单子后离开。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女护士,给了一张欠款单和入院的一些手续。   由始至终,田小釉一直表现得平静,毫无生息的那种平静。   两护士换班,边交接工作边聊着天。   “四楼刚到一枚冷峻帅哥,听说是开豪车来的。”   “已婚男士就别遐想了。”四楼的都是剖腹产,有小孩的当然是已婚人士了。   “王主任退休后不是只坐门诊吗?今儿就是她接的刀。”   小医院若是庙堂的话,王主任就是大佛。能请动大佛的当然不会是虔诚者,只能是更有权势的上者。   “听说是早产?”   “恩,送过来时情况危急,还好母女平安。”   乔月没事了,还生了个女孩,真好。田小釉闭起了眼睛,身子上的疼痛已麻木得没有了知觉。   夜里,值班护士几次巡房,见她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便关心地同她聊了几句。   第二天一早,田小釉第一个办的离院手续,拿着顾璟给她的□□。那是正月在西山温泉山庄时他给她的,说是压岁钱。   当时她问,“有多少?能买下你吗?”   “可能不够。”他难得回应她的调侃。   田小釉将卡往桌上一压,气势如虹,“这张卡,加我,买你一年。”   “怎么是一年?”他好奇。   “因为一年后你又要给我压岁钱啦!到时候我会考虑要不要再买你一年。”   他一笑,“原来还有续约。”   每次他露出笑容时,田小釉便被他的美男计勾了魂。   “你只能对我笑。”这样霸道的话她竟然说了出来。   他扬眉,将笑容溶进彼此的唇间……   “让一让好吗?”后面等结账的人催促着。   陷入回忆的田小釉被惊醒,从窗口拿了卡和收据,她看也不看便塞进了包里。   乔星提着早餐,正瞥见田小釉离开医院,他看着她,直至身影不见。忆起昨日的那一刻,心里越发的愧疚不安,是他害了她,害死了她和璟哥哥的小孩。   ——阿星,我不想见柯辰弢。你去找顾璟,快,我在XX路的一周膳食。   昨天收到姐姐求助短信后,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同柯辰弢见面是姐姐自己答应的,怎么又不想见了呢?但他还是立刻打了电话。   乔星比顾璟晚到几分钟,刚至二楼便见顾璟抱着一脸痛楚的乔月急步出来,柯辰弢在他们身后,亦是一脸焦急。   “姐!”他大喊,紧跟上去。   “她的包~”服务生在后面喊了几次乔星才反应过来。   乔星折回去看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转过圆桌才发现坐在地上的田小釉,还有蓝色长裤中醒目的血渍。   她闭着眼,颤巍巍地伸着手声音微弱地喊着“小豆芽“。乔星面露惊慌,站在原地像石化了般,直到她昏倒在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胆小和懦弱。   救护车来了,是柯辰弢的那通急救带走了田小釉,乔星看着她被抬走。   “你是病人家属吗?”医务者问他。   乔星摆摆手,把田小釉的手提袋递了过去,他不敢再多看一眼,紧了紧手中乔月遗落的钱包,慌乱地转身离开。   侄女出生后在保温箱里呆了七天半,隔着玻璃,乔星细细地看了她好久。出院后,乔月带着孩子回到婚前的家,每次凝望婴孩熟睡或吵闹的细嫩面庞时,乔星总会想起那个无缘面世的孩子。   他更频繁的去X大图书馆,早读,晚读,午休,周末,假期,可是再也没有遇见过田小釉。直到有天,陈礼歆说她休学了。   陈礼歆同母亲在医院看过乔月后,心绪纷乱。折腾了一大圈,他们还是要在一起吗?小釉呢?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田小釉除了有些沉寂外,并没有其它不妥,依旧上课、吃饭、睡觉,学习也比以前认真许多。直到有一次,教授在台上提出某个观点让同学各抒己见的回答。大家对这个时下论点比较感兴趣,所以每个被点问的学生都能侃侃而谈,直到田小釉被叫到名字。   她反射性地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对上教授炯炯有神的目光,她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问题是什么?她的座位在教室中间的心脏位置,刚才那么浓烈的学习环境下她竟然一直是放空状态!!   渐渐,陈礼歆发现,她依旧是那个软耳朵好脾气的田小釉,只是不再开玩笑,不再凑热闹,不再睁着她那双栩栩如生的大眼说:礼歆,你这身淑女打扮不错,掩藏了你的豪放气质;礼歆,你每天用那么贵的眼霜怎么都不见效果;礼歆,我要像你这么瘦就好了……   她微胖,偶尔嚷着减肥却从没认真减过,近些天却是瘦得厉害。大家都察觉到她的反常,什么事都会捎着她逗着她,晚上也经常拉她夜宵,她吃得不少,却不长肉。   有天晚上,陈礼歆被细碎的呼喊声惊醒,是田小釉的声音,大半夜的,她在说梦话吗?   “小豆芽,小豆芽,别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小豆芽……”声音低低地,哀求而凄楚。   陈礼歆犹豫着要不要将她推醒,只听她越喊越低,渐渐变成呜咽。躺回床上,陈礼歆好久才睡着,脑海里反复着都是她悲伤的声音。   第二天见她肿起的眼睛,她问她:“是不是做梦了?”   “不记得了,就是早起时觉得眼酸脑胀。”   这个早晨过后,陈礼歆失去了田小釉的所有联系,她的手机打多少次都是提示已关机。导师说她请了假,之后没几天,就听说她休学了。   宿舍里,田小釉的东西被她的舅舅和表姐一次带走。他们来时,陈礼歆和孟洁都在宿舍。   “小釉很喜欢那副海报。”陈礼歆指着墙上宋秀伊的签名海报。   “谢谢。”徐柳小心地将它摘下。   小釉挺好的,家里有事她走不开才休了学,或许明年就会回来。田小釉的表姐临别时这样说。   田小釉休学是因为田妈住院了,心血管爆裂,手术紧急。   田小釉赶回家时,田妈手术成功,在术后监护室。四天后,田妈被推进普通病房,见女儿丈夫的刹那流了泪。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虚软的声音,惹得本就满眼潮湿的父女顷刻间泪如雨下。   之后,儿子一家三口赶过来时,田妈已是笑容满面。   田妈身子骨好,术后恢复得快,医生说大概半个月后能出院。田小釉想等田妈出院后回学校,但临近期末,田妈怕耽搁女儿学习,催了她好几次。田小釉正准备第二天返校时,田妈因高烧不退再度被推回监护室。   田爸年龄很大了,顾着医院又丢不开工作;田硕请假有限,家有妻儿;雨薇更不用提,孩子才几个月大。田妈是家里的主心骨,就算出院,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操持家务,田小釉向田爸提出休学的事。她入学时年龄本就偏小,再说明年上学也不耽误什么,田爸稍有考虑后点了头。   田妈住院51天,出院病例厚厚一沓。不算漫长的日子里,田小釉学会了许多小事,从微波炉蒸鸡蛋需要多少水到给严妈擦身时毛巾的湿热度……这些都是很平常但她从未涉及过的事。   在医院的每晚,躺在凹陷的折叠床上,田小釉总会想起他。有时会半夜醒来看手机,朦胧中才知道这是妈妈的手机,有一次忍不住充电开了手机,通讯软件里几乎所有的朋友都有信息进来,除了顾璟。   他看着他的名字他的照片还有她录的语音和摄影,一点一滴,点滴皆是疼是泪是酸。就这样吧!你甘心吗?不然呢?乞求原谅?我并没有错!你错在贪心,还想用孩子留住他?没有用的,他不属于你。他不爱你,连喜欢都欠奉。你在想什么?觉得他会在乎你?还是你的身体?世界上那么多女孩,他为什么要记得你……   没错,他不爱你,不爱你,一直都不爱你,一点也不爱你。他一直在选择她,推开你,你忘了他最后看你的眼神了吗?狠绝。陌生。   她不会忘记,他为了她的孩子折了自己的孩子,虽然他不知道虽然他不在乎;   她不会忘记,她被他护在胸怀,而自己冰凉的坐在地上双腿打颤;   她不会忘记,他们被羡慕的讨论,而自己独自坐在病房里吞噬着空洞和孤冷;   她更不会忘,田妈再次被推进监护室的时候,心伤抵不过思念的她忍不住电话于他,她听见自己说:我想你,我想见你。他的声音依旧清冽好听——我有事,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她提醒着自己。   回了所有人给的她信息后田小釉把手机塞进了原装盒,与顾璟有关的一切还有那些不用的东西一起被她放进角落的柜子里。田小釉重新买了一张手机卡,用的是原来非智能的小巧翻盖手机,没有通讯软件,没有朋友圈,连□□都因版本太低玩不了,也好,她现在不需要。   田小釉的奶奶从乡下带了两只老母鸡,老人家不仅亲自煲汤还做了一桌子菜,虽然抵不过田妈的手艺,但味道很真。自从丢了小豆芽到田妈的一场病灾,田小釉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味口了。   和以前的生活断了联系后,田小釉没想到会那么快的见到林政语。 ☆、23章   23.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遇到彼此喜欢的那一个人,然后能走到一起。   天气很热,田小釉提着西瓜往家里赶,一进门便听到田妈的笑声。她没太在意,以为她在逗小家伙玩。把冰箱挪开空位时,有人把西瓜递了过来。   “政语?”她错愕。   “先前闹失踪,现在索性来个视而不见?”进门时,林政语见她眼神扫了过来,估计这丫头的大眼是装饰品来着,不然不会见到她还能淡定地走开。   田小釉一笑,献上大大的拥抱。   林政语借着修学看大鼻子帅哥去了,因为一直联系不上田小釉,才从顾璟那里得知他们断了关系。   “你和顾璟怎么了?”她还是问了。   “分开了。”淡淡一笑,“反正是迟早的事。”   林政语叹息,“没想到乔月会这么快离婚。”   田小釉微愣,她知道乔月一定会离婚。   “后悔吗?”   田小釉摇摇头,“我遇见了爱情,收获了友情,为什么要后悔。”   我也会有新的生活。   林政语见过顾璟和乔月母女,他工作很忙,却将她们照料得很好。她问他,会和乔月结婚吗?他说,不会。   那小釉呢?她问。   他一怔,我没想过。   是啊!她从不在你的考虑之中。林政语失望地说。   日子翻过暑假,来到了九月九号。田小釉将结婚请柬和红包塞进跨包,她正要去参加一场婚宴。   本城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坐落在市郊,田小釉从火车站搭车回家时总会从那经过。酒店被一片茂林围绕,只露出仿欧建筑的圆顶,像森林中的城堡,庄严而神秘。乘坐市郊线到达目的地,远远的就能看到浓厚的欧式风格的塔楼,到站后往回走第一个路口右拐进去三四百米才看到两人高的围栏,再行百余米便是酒店正门。   田小釉关了手机音乐,出示大红请柬里的白色卡片,然后踩着平底皮鞋踏入满是绿意芳草的庭院。   今天是栗雨微的同学展悦的大喜日子。展悦家境殷实相貌秀美,有能力有特长有性格,是很多现代女性追逐羡慕的目标,包括栗雨微。   栗雨微产后的身材已恢复从前,本打算穿得美美的带着老公孩子去见同学,但圈圈突然感冒高烧,于是夫妻俩带着孩子去了医院,喝喜酒的事便由田小釉代劳。   给了礼金,签了字,桌子的另一边有很多不重样小礼物,礼物上有编号,是为稍后婚宴上的游戏和抽奖活动而准备的。   随意扫了一圈,田小釉拿起最大的那一件,一架五彩风车,轻轻一吹,色彩飞扬,绚烂极了。她很喜欢,圈圈应该也会喜欢。   进电梯时,田小釉不小心和里面出来的人轻撞了一下,手里的风车脱落,那人立刻捡起递还。   “抱歉。”他捂着电话对田小釉说道。   “没关系。”   那人匆匆离开。   进了电梯,田小釉发现她的风车不转了,就那么轻轻一摔便坏了?   “中看不中用。”她滑拉着扇叶自言自语道。   旁边伸出一只手将她的风车夺去,她诧异地看着陌生人将风车后面的轴心一拉,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扇叶,然后递了过来。   田小釉接过风车,轻轻一吹,颜色又跳动起来。   电梯“叮”声之后门扉滑开,田小釉扬颜一笑,“谢谢啊!”抬步离开。   展非一怔,只觉得这姑娘眉眼熟悉,似曾相识。   偌大挑高的宴客厅,五六十张宴桌已零零散散了坐了一些人,田小釉不认识雨微的同学,只好沿着每个桌子的铭牌寻着名字找位子。人多,来往起落得频繁,田小釉穿行其间也不觉突兀。   不知是她薄荷色的衣服显眼还是手中那支不小的风车,总之展非一入宴厅便瞧见到了她。   他直接走向她,“你是新郎的客人还是新娘的朋友?”   “展悦的同学。”田小釉正看得眼花。   展非指向长毯的另一端,那几桌坐得最满。   “你不是她同学吧!”她看着很小,关键是不认识自己的同学。   “你怎么知道?”   展非一笑,“只有小姑娘才喜欢风车。”   “给我孩子的不行吗?”   见他一脸的不信,田小釉按亮手机,将屏幕上她和圈圈的照片置于他眼前。   “这是你哥哥的孩子。”展非语气笃定。   田小釉一愣,他怎么会知道?其实是展非眼尖,看到下方写的五个小虾字——姑姑与圈圈。   展非突然想起面前的女孩是谁了,他试图唤起她的记忆,“你会游泳,去年在泳池差点出了意外。”   田小釉激动了,如果第一次是猜的,那第二次呢?她满眼崇敬地望着他,“原来你会算命。”   展非哭笑不得,适时制止她更深的好奇。   见她很认真地看过名单后落座,展非这才转身离开。   “又调戏小女孩了。”新郎的好友,亦是伴郎的李也风笑道。   “我这人只恋爱,不调戏。”   “哟,这一眼就恋爱了。”   学生时代的展非风流又滑头,工作之后成熟不少,虽然有过几段恋情和床伴,但都是成人世界的你情我愿,聚散随缘,像今天这样的示好和追逐也只是年少时才有的冲动。   被李也风这么添油加醋地一吆喝,几个损友便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女孩动了展非这根一拨就动的琴弦。   “去你的,谁一拨就动了。”展非笑骂。   “听听,以前习惯默认,现在倒开始反驳了!还说你没那心思?”   “人家是小姑娘,吓跑了,你给我追去。”   “我追,你乐意吗?”   几个人想看田小釉,所以挑了个离她座位最近的一个通道口的帘子后,谁知这边还没调侃完,那边话题的主人翁亲自登场了。   “有开水吗?”相较于其它人,展非这张脸她比较熟,所以田小釉直接问的他。   “干嘛?”   田小釉纳闷,这高级酒店的服务生模样都不错,只是服务态度也太差了!“给孩子冲牛奶。”   见他无动于衷,田小釉有些急:“你快去拿呀!小家伙已经哭了。”虽说侍者亦是西装笔挺,但眼前这几位的气质气势明显不同,而且衣襟处也没有酒店的标志胸针和身份铭牌。   田小釉不太注意这些细节,再说她问他时他也未反驳,所以没想太多。   “你先进去。“见她不动,”我马上拿给你。”   “好。”田小釉道谢离开。   “我们被当成服务生了吗?”站在李也风旁边的眼镜男笑道。   “有我这么气质优雅的服务生吗?我这身行头,直接走T台都没问题。”另一个高个子的男子亦是不平。   “走台?坐台还差不多。”展非笑着,转身离开。   “干嘛去?”   “端茶送水。”   宴厅灯火熄灭,乐声渐响。   因展父两年前病逝,所以地毯的一端,是展非携妹入场。   灯光下的展非轮廓清晰五官俊朗,田小釉眨眼了数下才确定他是刚才那个“神算服务生”。   舞台的中间,他将新娘的手郑重地交付到新郎的手中。同样是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新郎是器宇轩昂,他则潇洒飞扬,吸人注目。   听旁边同学的议论声,田小釉才知道他是展悦的哥哥展非,电子业的翘楚,科技版的新贵。谁会想到他这样的身份会那么无聊地去糊弄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没再看他,田小釉低头瞅着在热闹声中依然熟睡的可爱面庞。   展悦的好些同学大多已结婚生子,比如雨微,比如田小釉身旁的这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小家伙一岁两个多月,起初一直窝在妈妈怀里,看人时总是一副怕生胆怯的模样。妈妈要去方便,田小釉便抱着他,见到陌生的脸孔时小家伙有点害怕,嘴巴扁扁似有委屈。   田小釉一会吹着风车,一会用筷子敲着瓷碗,哄着哄着小家伙便放松下来。另田小釉觉得有趣的是,每当她吹起风车又突然将它戛然而止的时候,小家伙都会“咯咯”地笑起来。   以前的田小釉看到小孩就绕路,一哭一闹地,她怕折腾。自从怀过小豆芽后她便转了性子,对那些小婴孩喜欢得紧。   田小釉一直抱着小家伙,直到他睡熟在她怀里。小家伙的妈妈见她喜欢孩子,也没再跟她客气。   晚宴上,几轮小游戏和抽奖节目带动了大伙的热情。   风车上的号码是67号,同桌有一半的人抽到了奖品,田小釉是另一半。   游戏白热化时,小家伙醒了,睡了一觉的小家伙居然把给他当了两个小时枕头的田姑娘给忘了,见他快哭的样子,小家伙的妈妈连忙将他抱了过去。   刚好主持人说,“有穿薄荷色衣服的女士吗?请上台!爷们就别积极了,真有薄荷色衣服的就脱给旁边的姑娘吧!”   台下笑声一片。   不拿免费礼品的是傻瓜,田小釉倒不扭捏,直接起身上台。   穿薄荷色衣服的女士有两位,走在田小釉后面的女子许是心急了些,越过她时两人正处在台阶上。台阶精致小巧,那人手肘幅度过大甩在了田小釉的胸口上,田小釉一痛,停了脚步。   女孩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无事便没再停留。   接过一份分量不小的巧克力,田小釉觉得胸口的痛算是值当了。   上台的人需给予新人祝愿。美好的词被重复了无数遍:幸福美满,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田小釉也不能免俗。她说:“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遇到彼此喜欢的那一个人,然后能走在一起。祝你们恩爱一世,白头偕老。” ☆、24章   24.田小釉的业余工作是跑腿,专业工作是替别人跑腿。   田小釉觉着自己跟C市缘份匪浅。表姐和大舅回老家看田妈时,把她的行李都捎了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她又提着行囊踏上了C市。   那是参加婚宴不久后的一天,栗雨微问她想不想上班。对于一个没文凭,零经验,专业不对口的公司,田小釉心存顾虑。栗雨微介绍的岗位是行政部门的助理实习生,田小釉脑海的第一反应就是小公司的小杂工一枚。   田妈问了工作地点、环境和薪资,按C市的薪资公司福利已算不错,对田小釉来说最重要的是社会经验!家里虽清闲自在,但无事的日子总让她想起过往的时光,快乐的悲伤的甜蜜的痛楚的,到最后只剩下抑在心间的忧愁。   怀着“重新生活”这样一种心态的田小釉,换上略显成熟的职业装,迎向了她步入社会的第一份工作。   只是,眼前玻璃幕墙的大楼会不会和她想的悬殊太多!   嫂子不会被骗了吧!这是田小釉的第一感想。   兆宇科技。偌大的标识和方正的黑体字威严自信地矗在大楼顶端。   她要在这里上班?   兆宇?好像哪里听过……   恍然间醒悟,原来嫂子说的同学就是展悦啊!   跳过初试笔试复试,田小釉直接拿的合同书。看着简约现代的办公厅以及对面不拘言笑的女士,田小釉稳住笔尖,镇定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老同学的面子果然不一般啊!虽有忐忑,但最多的还是激动和欢喜。   田小釉签的是短期合同,实习生虽不是正式员工,但七七八八的福利却是不少。她初出茅庐,有这样的际遇已经让她美得忘了先前的顾虑。   在众多的格子间里,她是一枚小小小小的实习勤杂工。最开始的两天,她跟着带她的轻熟美女熟悉环境,第三天,她的小妹生涯正式开始。   田小釉的业余工作是跑腿,专业工作是替别人跑腿,比如去总台拿快递,买下午茶,送资料,影印与她毫不相关的文件……某天哪个小头头心情不好,好吧!她冲锋陷阵,挨着口水子弹还不能苦着脸。   时间久了,本就好脾气的田小釉被磨得更是没了棱角。   工作一个多月,展氏兄妹的近况啊旧闻啊她愿意听的不愿意听的全部被塞进了耳朵。展悦怀孕已不常来公司,而展非呢?每次出现在行政部附近都会引起骚动,等她有认知时只能瞧见他步履匆匆的背影。   同一幢楼,她未和大Boss碰过面,何况这么大的城市,所以也一直没有遇见她最想遇见的那个人。   田小釉每天往返于公司与表姐家,周末偶有加班,一般都是逛街看电影吃美食睡懒觉。以前恋爱涉足的地方她想去又不想去,她告诉自己,别再自找折磨。   挨过孕吐那段艰难的日子后,待产在家的慵懒时光让展悦想起田小釉这号人物。   婚宴结束的夜晚,几个朋友随新郎新娘回房间凑局子,虽说是洞房花浊夜,但展悦有了身子,所以大家早就订好房间准备打牌。展非没在,打电话才知道忙着送某佳人回家。   哪位佳人?展悦好奇。   于是几个男人比女人还能侃地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地将田小釉供了出来。   她记性不错,那个穿薄荷色裙子的女孩是与她同学坐一起的,是栗雨微老公的妹妹。敬酒的时候她还抱着书芸的孩子,姿态恬静美好。   展悦问过展非是不是对田小釉意思,展非承认得爽快,于是有了田小釉稀里糊涂的第一份工作。   在婚礼上,初见田小釉的展非除了对她有些眼熟外并无特别感觉,待接近她认出她后觉得彼此挺有缘份,两次遇见在两座不同的城市,只是有点遗憾她居然没认出她的救命恩人。   同伴打趣说他调戏小姑娘,男人聊女人,除了家世脑子个性便是身材脸蛋皮肤,他看着一身薄纱裙的她,觉得尚还可口。她以为他是服务员,他就让她以为着,在知道自己身份时,她好像除了讶意什么也没有,也不知是怎么了,那天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扫向她。   见她逗弄小孩,见她手臂酸胀小心翼翼地换着姿势,见她上台被撞时皱着的眉头,见她拿到礼品时开心地笑着,见她说“幸福的爱情就是遇到对的那一个人”时眼中的酸涩……不觉间,他竟对她起了心思。   展非没想到田小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了一个多月。   那天展悦来公司开会,一反常态地让人备茶水点心。孕期女人的反常他很理解,因为近些日子他的得力伙伴兼妹夫偶尔也会发点小神经,直到看到提着满手茶点的田小釉和频频扬笑的展悦,展非这才会意。   跑腿小妹田小釉经常买茶点,但这次却是送到27楼。她是跟着26楼的经理秘书钟姑娘身后的。当时她正在电脑前录报表,钟姑娘似是路过说谁有空,部门红人朱露起身问:钟姑娘有什么事吗?   钟姑娘是展悦的身边人,所以每个人都放下手里的活,田小釉也好奇地看向她。   你帮我拿些东西。钟姑娘直接点了田小釉。   于是,田小釉的出现,展非惊讶,展悦扬唇。   行政部的跑腿小妹易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展总裁在公司门口接走田小釉的第二天。相处月余的同事还来不及细问巴结,一通电话,田小釉直接被调到了26楼。下午,大家正议论纷纷的时候,田小釉拿着她的小植物又下来了。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一小姑娘问她怎么回来了?田小妹说:“我把杰西卡的咖啡机弄坏了。”   杰西卡是谁,营运部的魔女,嗜咖如命,听说和Boss有过一段,不过现已结婚。她是公司里裁人最狠的高层,亦因头发挑染了几缕银色,便有了白发魔女的称号。   小姑娘说:“你才上去就把她最宝贝的咖啡机弄坏了?”   田小釉点头。   “你没被炒鱿鱼已是万幸了。”   想起适才眼神凌厉的怒火红颜,田小釉宁愿在这端茶跑腿。   日子一篇篇地翻过,田小妹和展总裁的新闻未见后续便渐渐淡出了八卦圈。大家知道她是展悦同学的妹妹,又见小姑娘勤快没心眼不乱说闲话,因此极大多数同事都很喜欢这个没有威胁性的实习生。   美滋滋的拿着第一个月的工资,田小釉给爸爸妈妈哥哥嫂嫂圈圈买了礼物,当然,给自己买的最多,一个周末便用了个干净,于是小白领成了“小败领”。第二个月她又给舅舅舅妈表姐买了东西,为工作方便还购置了一辆简便式的电瓶车,所以田小釉依旧没能攒下钱来。   在知道田小釉在兆宇时展总裁以欢迎新员工老朋友的名义请她吃过一顿饭,之后两人未有联系,其间倒是在展悦家里有过一次碰面。   说来也是有缘,田小釉和展悦在同一家母婴店相遇,之后一同晚餐,聊天时惊喜地发现彼此有许多相同话题,于是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展悦大学以前都是在老家小城度过,高中毕业后在巴黎和苏黎世呆了近六年,回国直接进了兆宇总部,所以每次听田小釉说家乡话,总觉得熟悉又亲切。   展非的团队努力了近十九个月,与美国XX公司合作推出了备受瞩目的aTo电脑操作系统。aTo问世后的成功与否,展非对自己的团队和近段时间的努力充满了信心,所以不论是各路网络沸帖新闻还是民众舆论纷纭,他现在只想放松身心的享受此刻的闲暇时光。   周五下午茶时间,盼着周末的白领们都在讨论这两日的去处或哪家商场打折,哪条街开了新酒吧,哪里的餐厅比较特色……   早就丢掉跑腿身份的田小釉在电脑桌前双目有神的看着盗墓小说,正看至紧张处时,手机铃声惊得她身心一颤。   “快出来,我在楼下等你。”   田小釉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一排数字不错的号码,“是快递吗?”   那边一顿,口气不善,“田小釉,限你五分钟下楼。”   声音十分十分熟悉,田小釉搅动脑汁却想不起来是谁。拿着手机匆匆下楼,大厅里外并不见等待的人影,除了一辆闪着尾灯的车。她刚走近,车窗便降了下来。   展非!   原来是大boss,田小釉微囧,露笑。   展非下车,拉开副座车门命令道,“上车。”   “我还没下班。”   “我打电话给你们主管?”疑问句。   “当然了。”不然要扣全勤的,自从有了小助动以后,她可没再迟到过。   见她前脚上车,后脚又退了出去,“怎么了?”   “我电脑没关,包包没拿。”   他心情不错的时候还是有些耐心的,“十分钟,我等你十分钟。”   田小釉极快地奔进了大厅。   整理好桌面,将滑椅推向桌底,还没走出格间就被主管的助理喊住。   琳达笑问,“三点就下班了?”   田小釉点点头,“我已经向主管请示过了,下周见。”   琳达纤指微动,“下周见。”   田小釉随展非去了市博园的车展,偌大的车展馆里除了两位随行的工作人员,就只有他们俩了。田小釉叹息,以为能见到靓丽性感的车模呢!   她好奇地问同行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告诉她,明天才开馆。   这年头有钱人都喜欢一个人静悄悄地看车子?真是无趣。   “这辆车怎么样?”展非看向一辆双门的赤色小跑。   除了车身有点矮,车头有点扁,其它还行。当然,田小釉只说了后面两个字。   展非又换了另一辆可爱的迷你,问她意见。   “不错。”怎么都是女性化的车?视线一顿,她的注意力被另一辆车子吸引。   宽厚的车轮,凌厉钢劲的线条,高耸的底盘,粗犷而霸气的车身,田小釉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走近一看,果然是顾璟钟爱的座架牌子。   “原来你喜欢野性霸气的。”展非走近她,“会开吗?要不要试试?”   “不好意思展先生,这辆车已经售出了。”身后的工作人员客气有礼道。   “哦?”   “昨天刚到的时候就订下了。”   “噢。”   田小釉已看向另一个展台。   最后,展非选了之前的那辆赤色小跑,田小釉见他极快地在一纸书页上签了字。   第二天,展非又载她看房子,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高级公寓,三室两厅的样板房。他问她怎么样,她说很漂亮,然后展非又痛快地落下笔尖。   第三天,她问,今天看什么?   看电影。   如前两天一样,晚餐后他送她回去。   周一中午,展总裁又有了新新闻,图文皆与她无关。   说是一温婉美人梨花带雨的在总裁室的门外哭诉着要见展非,说不要他的房子,不想结束,只爱他之类的,后来美人被请进总裁室,不久便沉默地离开。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一赤色小跑停在公司大楼的门前,衣着抢眼的性感美女拦住展总的座驾。在众人的视线下,美女的艳红袭上展总裁的薄唇,只听她说,“谢谢你的慷慨,我很喜欢,再见。”然后小跑潇洒地离开。 ☆、25章   25.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展非偶尔会约田小釉出去,只要田小釉没别的事,心情不坏,她都会应允。这天下班,田小釉刚到家,还没拔下车钥匙,电话便钻了进来。   “吃饭去。”语气娴熟。   “不去。”今天心情不好。   “家里有好菜?”   “是啊!”厨房都没进,纯粹敷衍。   “算上我的。”   “你凑什么热闹啊?”近来和展非兄妹接触频繁,工作时间她与Boss毫无接触,所以展非对她来说就只是个普通朋友,像赵京一样。   最后,拧不过他的田小釉又出了门。   “怎么?今天是我放血的日子,你应该高兴才对。”他开动车子。   “我没有迟到早退,为什么全勤奖全扣了?”她哭丧着脸。   “全扣了?”   “还剩一百多。”   “不是还有吗?”   “我上上个月迟到了两次还有五六百的全勤呢!不是多少的问题,是扣得很冤枉好不好。”   “生个什么气,明天问问不就知道了。”还以为是哪门子的事!   待田小釉弄明真相后,她气坏了。考勤表是琳达负责的,她说她早退两小时,算旷工半天,无故旷工者是没有全勤的。田小釉一听便知道是展非找自己看车的那一次,周五的下午谁没请过假,琳达肯定是故意的!那天离开时明明还和她碰面了的。   对话框里,琳达传来讯息:我不知道你是请假,要不我和主管说说,看下个月是否可以补上?   田小釉十指飞快:谢谢,不用了。   公司的事,田小釉只向徐柳吐糟,徐柳说她走了狗屎运,竟不费吹灰之力地进了C市的十强企业。还说她目光短浅,这么好的机会和人脉居然不懂把握,整天较尽着那几百块的全勤奖金。   其实田小釉这人脑子懒,不善长袖,她知道这是个人情世故的社会,不然凭此刻的她怎么进得了兆宇。自己的能耐、性格自己了解,所以她从未有过造福社会的远大梦想,除了当初拼命的考学和那段执迷的感情,田小釉还从未对什么事情努力上心过,连选专业,都是受《情定大饭店》的影响。   在被徐柳这类精英人士洗脑了无数次后,田小釉终于有所觉悟,她要靠自己的努力在这座城市好好生活下去,不用瞻仰他人,也不要他人瞻仰。   aTo的成功问世让兆宇站在了另一座更高的巅峰。   公司砸重金在高档酒店举办庆功会,同事约田小釉买礼服鞋子,田小釉想起了哥哥结婚时自己的那身长裙,那些美好的东西终究于她只是欣赏。在顾璟的衣柜里,有一处隔断专门是放置她的华丽衣饰,虽说大多衣服都是量身定做,但田小釉从没觉得它们属于她,所以她从不带它们回家。   田小釉随同事逛了好几条街,这些橱窗明亮的商店里,每件衣饰都贵得离谱,囊中羞涩的她打定主意借徐柳的衣服。自田小釉小产、田妈生病后,田小釉褪去了自小到大的婴儿肥,田妈术后在家调理身子的那段日子,田小釉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些肉又重新长了回来,所以现在的她,穿不了徐柳的衣服。   展悦无事在家时学做着甜品,人家说酸儿辣女,那嗜甜呢?   田小釉每次从展悦家出来都是嘴巴吃得腻,手里提得满。展悦说张守阳现在看着甜的东西就反感,田小釉倒是喜欢吃,但她比较克制,因为脂肪繁衍迅速。   想起试穿表姐礼服裙时的窘态,手里的糕点顿时没有了芳香诱人的气息。   田小釉说起了自己试礼服时差点脱不下来的窘态,展悦大笑,搁下茶杯,拉着她进了衣帽间。   展悦怀孕初期时有几套宽松的礼服,田小釉看了看款式,试过一件觉得不错便借了下来。   换回衣服,两人重回小厅喝茶吃点心。展悦翻看着电视屏幕,问她有没有想看的片子,最后两人挑了一部经典动漫电影。   沙发一侧,田小釉磕着脑袋有点犯困,抬眼见展悦已躺在沙发上睡熟,于是起身脱下她的棉底鞋,然后进房间拿过绒毯。   展非拿文件,张守阳在楼下的车里说什么也不一起上来。他说展悦最近痴迷于各种西式甜点的制作,而这个时间正是她创作的兴头,不吃上几块给点意见怕是脱不了身。他不想老婆不开心,更不愿碰那腻口的东西,于是扔了门卡让展非上去。   金属门应声而开,空气中飘散着丝丝香甜的气息。以为迎接自己的是各式糕点,没想到是两道熟睡的身影。   展悦盖着薄毯,沙发与木几当中隔着两个沙发凳,展非勾着唇,没想到丫头还挺细心。柔和的目光转向田小釉时似是深了一分,她靠着方枕半躺在沙发的角落,一手搭着腰一手垂于沙发边缘,脑袋靠着扶手。   长腿逼近,目光落在沉静的容颜上。直爽的眉,弯弯的睫,微圆细腻的鼻头,肉肉的脸颊,粉嫩微翘的唇,还有唇角残留的一丝——蛋糕屑。   他倾身,接受她的邀请。   蛋糕屑溶化的同时,他的唇舌已滑入她半开的齿缝轻扫了一圈,尝过香甜后慢慢退开。   粉唇上的湿润看得他心悸:丫头,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适应时间。   起身进书房拿文件,翻了两个抽屉才找到。出来时,田小釉正抓着头发起身。   屋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吓了她一跳,“你怎么来了?”   展非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   没来得及说话,田小釉连打两个喷嚏。展非顺手抽了纸巾,“别睡感冒了。”   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展非一上车,张守阳便问:“我老婆的手艺怎么样?”   想起那抹清甜,展非一笑,“味道很不错。”   庆功宴上,灯红酒美,衣香丽影,田小釉坐在沙发上同另外两位女同事八卦着。   “XX身上那件长裙是XXX的新品,砸死人的贵,起码抵她两个月的工资,真是下血本啊……”   “魔女的品味永远是高艳冷的简洁款,也只有她有这种气场……”   她们议论谁的时候,田小釉就会仔细地瞧上一眼,她对时尚不怎么敏感,但对公司里的八卦比较感兴趣。眼睛瞅来瞅去时也会有所发现:“你们觉不觉得X先生今天的兰花指翘得更厉害了。”   三人笑成一团。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田小釉拧头才发觉大家在看展总裁与一身材纤细的年轻女子跳舞。   那女子五官精致,有西方人的深邃东方人的细腻,一看便知是个漂亮的混血儿。混血儿是美国合作公司那边调过来的特派员,与她们,也算是同事之一。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展总裁历年的桃色新闻。   吃饱了,听够了,坐腻了,田小釉起了困意,看了眼手表,已经过了十点。视线扫到展非,他正和魔女有说有笑。   和同事道别,她起身离开,出酒店大门时接到展悦电话。   冬日的夜晚寒风刺骨,聊了几分钟便觉手脚僵硬冰冷,挂下电话,刚巧有辆计程车停下。   正要坐进去,她听见有人喊她。   “我送你回去。”因赶得急,展非的呼吸略显急促了些。   “不用,我已经叫车了。”   展非不由分说,合上车门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田小釉一怔,想挣脱却发现被桎梏的力道大得惊人。   车上暖气十足,田小釉拉开厚重的围巾。   展非不急着发车,问她,“刚刚跟谁电话?”   “展悦啊!她问我张守阳有没有搭妹子,我说没有,全场他只和我跳了一曲,我还踩了他一脚。”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开。   “怎么穿展悦的衣服?”   “借的呀!”同事问的时候,田小釉也是如此回答。   若不是魔女和他跳舞时说起,展非还不知道她穿的是展悦的衣服,倒不是不合身,只是跟田小釉不搭。魔女的原话是这样的:怎么没给小女友买套衣服,穿的还是自家妹子的旧衣。   展悦是什么身份,哪一次不是备受瞩目光鲜靓丽的登场,她穿过的衣服大家肯定记得,尤其是视衣如命的女子。   见他目光转向远处的那抹身影,魔女了然一笑:“原来人家对你压根没那意思。”   展非松下她的腰肢,拿过酒杯转向一旁:“还不是因为你乱了我的计划。”本想让田小釉在魔女身边锻炼一阵子后直接安排在自己身边,没想到不足半日被她赶了下去。   “我这人最不喜给人搭桥,何况还是前男友的。”魔女撩着几丝银发,说得理所当然。   “你掐了咱俩的姻缘,再帮忙也是情理之中。”   “展公子身边何时断过姻缘?你可别抬举我,我在你手下也不过是混口饭吃。”   魔女向来飒爽,这会却跟他绕起了圈圈装模作样起来。   佳人不见身影时,展非拨过电话却提示对方在通话中。问了跟她坐一起的同事,才知她已离开。   若不是长款羽绒服下那一抹熟悉的裙摆,展非肯定认不出那晃着雪地靴裹得像粽子一样的人是田小釉。   “谢谢你送我回来。”边说边在脖子上绕着围巾。   展非抓住她的手,依旧比他的冰凉,但比上车前好很多。   “我大冬天的把你送回家,你一句谢谢就想走了?”   “不然呢?”田小釉一笑,“Goodbye kiss?”   “未为不可。”   “老板,咱中国没这礼仪。”将围巾垂下的两端系上结,田小釉朝他saygoodbye地摆摆手。   “田小釉!”展非拉过她的手臂,倾身凝视,“做我的女朋友。”   田小釉怔怔地看着他,直觉着他在逗自己!   匪夷所思的表情挫伤了展非的自信,他直接侵上她的唇,用情人间最亲昵的纠缠来告诉她他的认真。   田小釉傻帽了,她慌乱地躲闪、抗拒、挣扎,换来的却是更深的桎梏。   “知道我有多认真了吗?”退出她的贝齿,他略为用力地咬住她的唇瓣,松开时,那里红艳一片。   眼前晶莹的双目突然泪如雨下,无声无息地,像极了上次从水里救出她时的情形。展非一慌,用她的围巾拭泪,“你别哭啊!”不说还好,一说她居然像小孩般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吻居然哭得这般撕心裂肺,好似世界毁灭般的惊心动魄。展非心情复杂,束手无策,只得拥着她颤抖地身子任她发泄得彻底。   笔挺的西装已被田小釉的泪水鼻水糟蹋得不成样子,有点僵直地挪开身子,她声音沙哑道:“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26章   26.不是不惋惜,只是有人不懂珍惜。   第二天周六,田小釉醒来时只觉眼睛酸胀得睁不开,索性闭目不起。一晚上的辗转难眠想的都是顾璟,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冷他的笑,这样思念他的自己,怎么接受得了另一段感情。   午后,展非约她出去,语气依旧熟稔。   田小釉异性朋友不少,一直有联系的同桌,老邻居,爸爸战友的儿子,哥哥的朋友,林数理,赵京,还有坐在她对面的展非。   这些朋友里,展非算是最有男人魅力的,他潇洒帅气,多金风趣,尊重他人,从不端显成功人士的架子和排场,这么优秀的人对女孩子来说无疑是梦中的白马王子,现实版的高富帅。他怎会看上自己,田小釉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我什么时候赶走过你的女朋友?”这罪名担得无比冤枉。   “你帮我选的车和房子。”   当时,是他询问的自己,怎么成了是自己的决定?!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一分就是俩女友,田小釉不明白他的绮丽世界。   意识到田小釉对这个话题的反感,展非没敢再继续,只得换个思路。   气氛稍有缓和,展非又说起两周后的年终晚会。田小釉盼望的便是往年的丰厚奖品,说不定她的两轮能换成四驱。   临别时,展非的一句话将原本松了口气的田小釉又乱了思绪。   他看着她,面带微笑目光坚定:“田小釉,我喜欢你,你别想装作不知道。”   田小釉的第一反应就是辞职,拿了年终奖以后。   展总裁又有新闻了,这次流言中的主角是进兆宇不足半年的行政部小职员田小釉。周一一早,一道口谕,直接被调到27层总裁秘书室。   早就听说总裁秘书室里的几员大将,不是名校高学历背景的牛人就是海外渡金过多年的精英,田小釉算哪门子的小葱啊,敢往蒜地里钻?   我什么也不会。她对展非说。   学。他丢出一个字。   然后,田小釉这颗迟钝散拙的陀螺开始被不停地鞭策旋转。   某日,特助没在,她接到合作公司的电话,纯英文的,一长串的句子里,田小釉只听得懂几个单词。第二天,她便被迫报名了某私人机构的晚间商务英语速成班,每月学费算下来抵她近半个月的工资。   27楼是一个强者生存的地方。田小釉在她又一次挨批的时候感慨着。   原以为展非想近水楼台,如今她已醒悟,他在用另一种方法□□裸的打击她这棵小葱的自尊心,让她看清自己的渺小和存在在这里那一丁点可怜的价值。田小釉最难以接受的就是自己的努力被人毫不犹豫的像垃圾一样丢掉,她咬着牙,对吩咐下来的工作竭力做到完善完美,一遍不行两遍三遍甚至更多,直到他们认真地看她呈上的文件。   每每被否决的时候,田小釉就在心里把展非狠狠地骂上一顿,然后打起精神重新投入其中,上司的肯定和认可成了她工作中最大的动力。   庆幸的是,展非对她完全一副严谨苛刻的上司态度,流言蜚语依旧是昙花一现。   年终晚会的这天下午,大家早早地回去梳妆打扮。田小釉被新岗位折磨得哪还有闲情逸致逛街购物,正好借展悦的那件礼服送去干洗后,她一直没来得及还。   舅妈和夏姨在厨房忙碌,见她回来,舅妈说有人给她送了东西,说着指了指沙发旁的几个纸袋。   疑惑地拆开包装,里头是一条水蓝色的流苏裙和一双莹亮的细长高跟鞋,还有一张卡片。   ——七点接你。展非。   徐柳的上司男友第一次登门,难怪常年不碰锅碗瓢盆的舅妈会在厨房里忙碌。满室飘着菜香,田小釉馋得厉害,决定先填饱肚子再去晚会。   徐柳和徐泽刚确定恋爱关系没多久就请田小釉吃过饭,所以田小釉对他不算陌生。舅妈把他们年轻人推到影音室后自己便忙去了。   熟练的打开机器后,田小釉端来水果茶水。徐柳和舅妈喜欢唱歌,所以家里有独立的影音室,早就听过徐柳美妙之音的田小釉依旧被她纯净的嗓音吸引,何况是从未耳闻的徐泽。   田小釉瞥见徐泽专注的眼神里有惊艳和欣赏。   “看什么看!”徐柳被他看得脸红,只好用狠话遮掩自己的羞涩。   “公司活动总不见你拿麦,原来你唱得这样好。”   “姐夫,情歌对唱。”田小釉递来话筒。   “他不会。”徐柳抢答。   看两人眼波流转的浓情模样,田小釉正想丢话筒闪人时被徐柳拉着唱起了情歌。   徐泽电话响时徐柳正和田小釉争论着某歌的原版是日语还是中文。   “姐夫,她欺负我。”田小釉呼救时没注意到徐泽正在听电话。   好友这个时候约他多半是赶场子,徐泽没有刻意回避,准备顺几句话就挂了的,田小釉便在这时扯着嗓子窜到了他跟前。   麦克风的声音很大,电话那端听得异常清楚。   “哟,已经有节目了,还说带你认识几个朋友。”   “下回吧!”   “那姑娘的声音怎么听着特耳熟呢?”袁方被肖肆揣了一脚后才发现顾璟怔忡的神情,他了悟,原来是那丫头。   “有你不熟的吗?”徐泽不明原因,只是顺着他的话揶揄。   “没框你,是不是田小釉那丫头?”   徐泽一愣,“您老慧耳。”   田小釉的声音,顾璟怎会不熟悉,分开的大半年里,他不是第一次想起她,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强烈。   圈子里,大家只知道顾璟和田小釉分开是因为乔月早产。   得知他们分开,肖肆打了数次电话也没能联系上她,不是不惋惜,只是有人不懂珍惜。   “其实那丫头挺不错的,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转悠,不争不显的,对什么都新鲜,又那么爱吃,看着就好养。”肖肆拿着小网在鱼缸里逮鱼。   “是啊!见人就眯眯笑,不虚荣不闹腾,只可惜感情放错了地方。”袁方跟着说道。   “谁感情放错了地方?”纪少茗牵着莫莲进屋。   晚饭后凑了局子打牌,顾璟依旧输得一塌糊涂。在PUB喝了几杯酒,两个女人打来电话,一个是乔月,一个是乔月给他介绍的女友。   田小釉离开后,大家都以为顾璟会和离婚后的乔月在一起,连乔月自己也这么认为。除了安排人照顾乔月母女的生活外,顾璟与她们并未过多来往,直到两个多月以前,乔月开玩笑似的介绍起自己的女友。女友是个活泼主动善解人意的交通广播员,没多久,两人就在一起了。乔月听到消息时,震惊,不相信,悔不当初却又无可奈何。   覆在女人柔软的身子上,顾璟却想起田小釉在他身下时的样子,她累极求饶时总会咽着嗓子说“你欺负我”,他耳根子一热,只会欺负得更彻底。   田小釉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一度以为自己贪恋的只是一种情结,与人无关。她走后他还做过许多次春梦,所以乔月的女友主动约他见面后,两人很快地走到了那一步。女人是自己入眼的类型,盈润的嗓音,细白的皮肤,柔和的眉眼,禁欲半年多,战况激烈而持久,只是顾璟放松了身子后却一点也不留恋,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再触□□。   事后他总会想起那个别扭的小孩,整天精力充沛的她能吃会睡,激动时嗓门还不小,一遇床事却娇气得紧,第二天不上课的时候她总能睡上大半天。他喜欢早上在她不觉时侵袭占领,那时的她恋着睡觉,他怎么摆弄她怎么来,不像晚上闹着别扭还露出一脸难为情的羞怯。   此刻,他毫不留恋地起身、冲澡,驶车离开。   坐在她常偎着的沙发,插上早已没电的电脑电源。平板半晌才自动开机,桌面是她喜欢的明星——宋秀伊的市井写真,里面有她没看完的日本动画片和夹着书签的几本书,每一条她曾划过的路径,他一一翻看着。   桌上有她买的陶瓷人偶,小盆栽,阳台也有很多,新请的阿姨将它们照料得很好。   那颗椰子树被他挪到阳台的藤椅旁,小憩时,他喜欢光束穿过玻璃透过径叶斑驳的洒在他周身的感觉。   知道她在C市,他心情略为放松。前些日子,宋秀伊与锦和签约,明天,她作为月洛的形象大使与公众有个见面会,她会来吗?   宋秀伊来中国大陆有些日子了,以往做宣传或参加活动只在台湾和香港逗留过几日,没想到内陆的城市少几分市侩忙碌,多了一些明朗轻快。   她不曾忘却那一抹孤傲的身影,以前只会简单中文的她现在已经说得很流利了。那个与他随行的人是他的助理,她猜得很准,助理告诉她他们来自中国C城,所以她来了。   与锦和签约的前两天她住在月洛湖畔,月洛湖畔的人文和幽静她非常喜欢。一次拍摄,在青山绿水的露天摄影场,他西装笔挺,似梦幻的出现,她诧意地忘记了更换姿势。   原来,他是锦和的老板。   年底,宋秀伊的通告不断,参加兆宇的年终晚会是临时安排的,若不是近来兆宇的名头太响,宋秀伊真想将它推掉。   还好只是唱两首歌,她近期真的不想再参加任何现场节目。之前的一个通告,主持人太玲珑,任她自小出道经验不浅也差点招架不住,怪不得节目这么红火。   晚会后台,田小釉怀着崇敬兴奋的心情,终于见到她一粉多年的偶像。   “您好。”声音微颤。   “你好。”宋秀伊侧过头,对她展颜一笑。田小釉本就不敢太靠近,这会更是忘了言语。   “不是说要合影吗?”展非见她一脸傻相,有些失笑,视线转向宋秀伊,“不好意思,见到崇拜已久的人,她有点激动过头了。”   “没关系,谢谢你的喜欢,很高兴认识你。”宋秀伊主动伸出手。   普通话超级标准有木有,田小釉立刻伸爪握住女神的手。   晚会是兆宇内部活动,谢绝任何媒体介入,但宋秀伊的化妆室外依旧有兆宇和她的保镖,能一声不响进来的人她不认识,就只有兆宇的高层了。   宋秀伊离开化妆椅姿态随意的与田小釉互动合影,展非端着手机连拍了数张。   田小釉激动难抑,手脚拘束,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无比。   直到握手,道谢,离开,田小釉依旧心潮澎湃情绪高涨。   “啧啧!”展非翻看着照片,“你笑得这么丑,我都看不下去了。”   田小釉立刻迈步上前,手机却被他举到了头顶。   “你才丑,你笑着最丑……”   隐隐还能听到他们的嬉闹声,合上刚翻开的书页,宋秀伊拿起一旁的晚会节目单。   晚会开场的第一曲是兆宇员工的欢乐小合唱,宋秀伊被安排坐在台前的嘉宾席,不大的圆桌已坐了三个人,宋秀伊与他们一一握手相识。   接着是兆宇总裁致新词,主持人话声一落,台下便是掌声口哨声欢呼声不断,宋秀伊正不解大家的兴奋时便见一道卓然的身姿上了台。   竟是刚才化妆室的那个人,只是神情比之前要高冷一些。   他扫了一眼,原本热闹的气氛立刻变得安静非常。   微微一笑,眉目更是俊俏,“我没听错吧!刚才的欢呼声是给我的吗?”   底下再度沸腾。   “谢谢你们的抬爱,我想尖叫声越大,今晚的奖品会越丰厚。”   大家情绪高涨,回应得更是热烈。   兆宇也是卧虎藏龙之地,热辣的舞悦耳的歌,这些现场表演一点也不逊色专业人士。主持人用中英文调侃着说笑,偶尔还会溜几句韩语,气氛轻松愉悦。   掀起晚会□□的是宋秀伊和展非分别抽出的两项大奖,奖品是一墨一白两款市价百万的进口轿车。握着手中系着彩带节的钥匙,宋秀伊想着,兆宇还真是大手笔。   宋秀伊参加了无数的晚会活动,这一次却是最轻松自在的。没有人追问她的八卦新闻,没有人不停地灌酒吹嘘,更没有人淫言秽语动手动脚,他们有的冷酷有的亲切,有崇拜有倾羡,也有打量和爱慕,一切却自然得让她身心放松。   稍稍补妆后,宋秀伊从盥洗室出来,转角处一名女子扒着墙体在偷看着什么。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并没有声音,她走近,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几米外一对男女紧密地拥在一起。   墨蓝的西装和细长的流苏裙,宋秀伊稍一回想,竟是他们。 ☆、27章   27.田小釉,这是我们命定的缘份。   冬季的黑夜来得早,七点不到,小区灯火通明。   懒得绕路去公交车站,正要伸手招车却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停至跟前。   “说好七点接你,怎么自己走了?”幸好他提前来了。   “我知道酒店位置。”   “我更喜欢听你说谢谢。”他拉开车门,做出请姿。   车子滑动。   “谢谢你的衣服和鞋子。”   “不客气。”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一看就知道。”   田小釉一噎,脑袋转向窗外决定不再理他。   五分钟,十分钟,十二分钟,车内安静异常。红色信号灯前,展非单指敲着方向盘,突然问起了工作。   田小釉几乎是反射性地坐直了身体。   一怔,“那个,因为数据统计得不是很准确,所以要等明天……”   二惊,“我还没整理好……”   三冥,“Pauling应该邮件给你了……”   展非“嗯”了一声便没再追问。田小釉松了颈子,暗嘘一口气。   “下次不要不理我。”捏了捏她的手掌,语气竟有丝委屈。   某人转变太快,田小釉还未来得及消化,他已收回动作表情专心地盯着路面。   下了车,在电梯外碰到特助Pauling。   前面的两人一路聊着,其间碰到同事皆是表情一致地浅笑颔首,连带着田小釉这个跟班也要回以同事们的眼光和微笑。看到会场外公司的海报和标语时,田小釉终于有了闪身的机会 。   “你跑什么?”他适时抓住她的手。   她一怔,习惯性地抽离,却是无用。   “那个,我去签名。”进会场的人都得在签到墙上签名。   “嗯。”他松手。   数道惊奇的目光扫过,田小釉头皮发麻的在小角落里留下了名字。展非不甚在意,拿过特助递过的笔,一气呵成地签上了大名。   “田小釉。”   “是。”刚想开溜的某人无奈转身。   “跟我过来。”   大家的目光像枪杆子一样全都扫了过来,只见她跑到大Boss身边,垂着头,像个小媳妇似地尾随其后。   直到身影转角不见,有人忍不住问Pauling这是演哪一出?   Pauling笑着摇摇头。   离开人群后。   “又想跑,这么不待见我?”   “没有。”立刻否决。   “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   啊!居然是宋秀伊!!田小釉惊呼一声后立刻掩住嘴巴。要去见偶像了,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的她订了一束花,然后匆匆地补了妆。   近距离接触时只觉女神完美得不似凡人,而自己,居然跟云端上的她握手合影了。晚会的时候她们还同台合唱了一首歌!可是,偏偏,为什么她会表现得这么糟糕!那是她最喜欢的旋律最熟悉的歌啊!她居然,忘!词!了!   兴奋之后,缓和之余,她给同样喜欢宋秀伊的徐柳打了电话,语气激动兴奋,难忍炫耀。   徐柳说:就你那点音乐细胞还敢上台。   她不服:我要唱得好了,给人家压力多不好。   旁边有人笑出声,一回头,是展非。   田小釉收了线,语气不满:“你怎么偷听我讲话。”   “是你说的太大声。”   田小釉嘻嘻一笑,“好吧!我承认我今天有点嗨过头了。”   面前的女孩美丽娇俏,展非心中一动,借着薄薄的酒意将她圈入怀中。   “你高兴就好。”   “谢谢你展非。”她拍了下肩上的手臂,“你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手臂却是更紧,“和我在一起有那么难吗?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   酸涩的语气让田小釉不再抗拒他的怀抱。   “是我自己不够好。”声音被他闷在胸膛。   “记得我们的初次见面吗?”手臂松了劲,却依旧将其禁锢在怀。   “我知道。展悦结婚的那天,在电梯里,你帮我修风车。”   “不对,是在十方酒店,你落水,我救你的那一次。”   她惊诧,抬眼细细地看着他的容颜,却总想不起当时那人的模样,印象里,只知道是个年轻的男子。   “早知道我们会相遇,早知道你这么伤我的心,我就不救你了。”   “原来是你。”   “当时在水里,你蓬头垢面的样子把我吓到了,我游过去时你已经没了意识,若不是我恰巧经过——”感觉到她的颤栗,他拥紧她转了语气,“我奋不顾身地救你,还赔了一部手机,结果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就跑了。你欠下了债,所以我们才会再度相遇,田小釉,这是我们命定的缘份。”   他们在一起了吗?很多人这么认为,田小釉只觉得两人的关系更加模糊不清了。   已是年下,田小釉归心似箭,春运车次增加,但她还是早早的抢了一张软卧的票。临别时,嘈杂的候车室,他拥着她,一股热气落在耳边:记得想我。   她点了点头他才松手,然后一记柔软落在她的唇上,她欲退,他已抽身离开。   火车徐徐前进,一出站便能看到醒目的巨幅广告牌,是宋秀伊纯美的笑容,美丽身影的背后是风景如画的月洛湖畔。   田小釉睡下铺,她对铺的两个女孩在聊天,话题主角就是广告牌上的宋秀伊。   几天前,宋秀伊与锦和高层一同出入某酒店的绯闻占据各大报纸及网页的头条。同一个角度的两张照片画面清晰,一个是进酒店的背影,一个是出来时的侧颜。因为是晚上,那张侧面刚好有树影遮住了男人的眉眼,只露出坚毅的下巴和浓密的短发,一旁的伊人却是眉目柔和。   徐柳说这位神秘男主肯定是个帅哥,仅一个背影和下巴她就这样断定着。田小釉很想告诉她,你猜得没错,他又冷又酷,足以吸引任何人驻足凝望。   一直以来,月洛湖畔的形象代言人都是在C市海选出来的平民女孩,这一次却是破了例,后来宋秀伊在某活动的临时采访中说他们是在日本认识的普通朋友。原来他们早已认识。   绯闻男主却不这么想。   当初选宋秀伊为形象大使是董事会的决定,他只是做了最后的敲定。参加她与粉丝的见面会是知道田小釉在C市,他以为能见到她。他的下属,月洛的CPO(首席公关)见他出现在见面会,动心思的安排了饭局,然后他成了报纸上锦和的神秘高层,宋秀伊的绯闻男友。   C市的传媒,顾璟不敢说游刃于鼓掌,但绝不会出现他不愿看到的新闻。若不是搭挡老友说借机宣传,那些头条和照片没有他的应允断不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照片里恰巧的光影便是最好的说明。   因为他前所未有的允许和稍加的放纵,友人纷纷致电,问他是否与明星在跨国恋,尤其是女人,询得细透。   乔月问他时,他未承认也不否认。趁着这个时候,顾璟同乔月的朋友分手,分手费绝对可观得让人无法拒绝,此后顾璟没再见过她。   林政语电话问询时顾璟正忙着,只说是公司宣传,之后见面,问及两人的相识,林政语笑他:人家都追到中国了,你就从了吧!   宋秀伊童星出道,公认的韩国纯天然美女,有才华有个性,她有自己独立的公司,是混乱的韩娱圈里的一轮清月。她刚入华便开通了微博,如今粉丝千万,然而,这位无数亚洲男子的梦中情人却对顾璟情有独钟。   被如此美腻的姑娘青睐,某人居然无动于衷,肖肆感叹他好命,袁方则说他冷血。   春节前夕,顾炜归国,身旁还傍着同样是留学生的女友。他似乎成熟不少,牵着女友的手,叫了一声“哥”。   除夕夜,温暖的大厅,燃烧的壁炉,红线与金线编织的连身鲤鱼,一挂挂的小红灯笼沿窗亮起。灯下热闹的牌桌外,顾璟陷在沙发里看着电视里的热闹表演。   林政语坐在另一头拿着手机,一边蓄电一边短信电话地忙个不停。   “喂,是田妈妈吗?我是林政语。”   “新年快乐!”   “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那就好。”   “还没有。”   “一定。”   “小釉在忙吗?电话一直打不通。”   “肯定是交男朋友了。”   “不用不用。”   “会的。”   “嗯,好的,田妈妈再见。”   不一会,一个电话打进来。   “打你电话一直占线,是不是有情况了?”   “还说没有?”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等你回C市再说。”   一阵笑声。   “怎么跟你妈问一样的问题,还早呢!”   Balabala…   基本都是林政语在讲。收线,转头,某人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你那是什么表情?”知道是谁的电话又怎样,他不是不喜欢吗?   顾璟盯回电视。   这段感情莫名的开始,结束得突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一直是田小釉在一头热。再见田小釉时,她依然笑颜如初,林政语心里安慰了几分,毕竟这段感情是她牵起的。当提及分手原因时,她突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然后是死寂般的沉默,所以林政语不敢再提顾璟。   初见展非,林政语感慨田小釉的帅哥缘,只是这丫头对他无感。后来林政语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得知他是兆宇科技的那个展非时,林政语诧异他的年轻。   那样身份的人身边不乏莺燕,更何况田小釉亲眼见他送车送房的给人分手费,且脚踏多只船,小釉很难接受也属正常。   据心理学硕士林政语女士分析,展非是真的喜欢田小釉,只是他用错了方法。   田小釉反驳:难道他对其他人是假喜欢?   林政语说:你不喜欢他,所以他怎么样你都不喜欢。   田小釉沉默。   三十一岁的展非在事业和感情上都曾等待过,心灰过,颓败过也趋求过,就算兆宇在创业初期找不到风投公司面临债务危机时他也没这么消极过。追了大半年的人,连救命恩人的身份都摆出来了,田小釉只说这两年不想谈恋爱,于是他就这样似远又近的耗着。外人见他们成双入对有说有笑,却不知彼此间那道明显的隔界。展悦骂他笨蛋,哪有人在心爱女子面前送前女友分手礼物的,还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一次甩俩。   展非懊悔苦恼,他这么做是想表明心迹断绝一切过往!也怪他自己,太自负。活该。   展悦看着熟睡中的宝宝,心里想着,你舅舅的情路还长着呢!   充足的日子总是过得快,田小釉有惊无险的挨过了各种考核后倒也没出过大错的在27楼度过了一年半的时间,当初的短期合同现在已签成了五年长期。X大的毕业证的确有一定的说服力,但如今每年毕业的大学生几百上千万,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已是难得,何况有这么好的机会跟在Pauling身边磨砺。晚上的英语培训课田小釉已从入门班升到了二级班,每周去两晚,一晚两节课九十分钟。因为是精锐速成班,九十分钟的课程她都要花好几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来学习、熟练、巩固。一个人,生活圈特别重要,田小釉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群益友,徐柳,政语,展悦都是她最好的导师。   这一年多以来,田小釉蜕变成长得极快,不论是性格、喜好、品味、思想,她都有所改变和突破。再回C城,她没有与任何同学联系,这天在图书馆门外碰到晶晶的男朋友石俊,当晚便被晶晶约着第二天见面。时隔几百个日夜的相聚,两人面前的红油火锅聊成了海鲜白底,其间,田小釉接到到赵京的电话,之后的几天室友同学皆纷纷联系上了她。   和赵京见面时田小釉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不说还好,一问,赵京便给她扣了顶抛友弃师的帽子。   说到学习,两人都是肄业,论工作,二人皆为行业新兵,莞尔一笑后他们为同命相连举杯。   赵京现在是C城某片区的酒水供应商,他转行已有小半年,田小釉的电话他是辗转着从林政语那里问来的。得知赵京准备结婚,田小釉欢欣喜悦的送上祝福。   能和以前的朋友见面,知道这么多人关心着自己,田小釉知足感恩。 ☆、28章   28.五月,变化的季节。   五月二号,赵京结婚,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乔月结婚,也是两年前的这个季节,他们分手。这注定是个变化的季节。   婚礼这天,田小釉和新郎的朋友一桌,之前赵京生日有几个她认识的,所以被安排了过来。等她意识到这一桌除了她全是男性的时候,田小釉心有退意,一对新人此时过来,说要“拼桌”,于是,新郎新娘的朋友被整合后分成三桌。结婚的一桌,恋爱的一桌,没对象的一桌。没对象的队伍分外拥挤,恋爱的也没有富余的位子,于是田小釉坐在了结婚的这一桌。   “小姑娘才多大就结婚了?”新娘的一位学长问向同桌的田小釉。   “小姑娘不小了,早过了法定的结婚年龄。”田小釉笑着。   有对象的没对象的成家的,每桌都聊得火热,直到新郎独自领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田小釉是背着过道的,转头时与那人视线相接。他从她身后走过,她收回视线后低眉地望着眼前的一方桌布。   赵京将顾璟领上主婚桌,顾璟谢绝,于是便安排他与自己的合伙人坐到了一起。   除了眼神碰撞的瞬间,他们不再有任何交集。宴将尽时田小釉才道别离开,而他早已不在。   距展悦生产已有五个多月,小宝非常的健康活泼,是个漂亮的小公主。自小宝降临,田小釉俨然成了张守阳家的常客,只要小宝没睡,她总是抱着他不愿撒手,喜爱得胜似孩子亲妈。   这天,展悦和张守阳出门聚会去了,田小釉抱着小宝在屋里晃悠,展非坐在餐桌前用着张守阳的笔记本,旁边是温水壶和宝宝的奶瓶奶粉。   抬头,见田小釉姿态娴熟着逗弄着小家伙,时光静逸,眼前柔情的眉、低垂的睑、含笑的唇让他有种置身幸福的错觉,好似几年后的他们便是这样的温情画面。   我们出去走走吧!他提议。   于是他们给小宝换了新的尿布,展非提着妈咪包,田小釉抱着小宝出了门。   高档的别墅区,街道宽阔清爽,绿荫成片。如生态园林的偌大别墅区有不少仿中东的别致景色,天清气朗又逢周末,行人三三两两,有推着保姆车的年轻夫妇,有老人溜狗、友人漫步……   刚过转角,一声突兀的刹车声在身后响起,田小釉正要回头,怀里的小家伙已惊吓得扁起了嘴巴。   “喔~宝宝不怕,不怕,喔~~~”田小釉边哄边抖着小家伙安抚着。   如葡萄般的大眼水润的看着她,田小釉心里柔软一片。接过展非递来的奶瓶,小家伙含着它便不松口了,抬头对上展非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累吗?”展非轻轻拥着她的肩。   田小釉摇摇头。   温情的画面,任谁见了都以为是甜蜜的一家三口。   顾璟失控地踩了刹车板,若是后面有车辆顺着,估计这会已成事故现场。   他降下车窗,身子倾至副驾座,脖子后转,眼睛深深地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抱着孩子,满脸的温柔,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话,男子揽着她的肩,然后便见她仰首微笑。   她真的结婚了?赵京婚宴上听人提起她那桌都是已婚身份的时候,他已无心听赵京合伙人谈论时局。多少次凝望她不曾转身的背影,不安又期许的陌生心情另他q煎熬。   她真的结婚了!一连数天,那一幕抬眸的笑颜不断的在眼前重复,顾璟关了软件窗口,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袁方约局吃饭,顾璟看着下午零效率的工作,拿了钥匙便出了办公室。   兆宇大厦,正值下班时间,田小釉换下高跟鞋轻快地坐上展非的座驾。有人请吃香辣大闸蟹,她当然开心了。   放下空荡的蟹壳,田小釉打量着眼前的景致。窗外的尽头是一座座朦胧的山头,山头有云,云上是晃晃的月。窗子的对墙是整片的山石造型,水细细地从山石的缝隙中流入下沉式的水池,水中起雾,雾上是薄薄的灯。鱼儿绕荷,流水贴石,绿叶缠藤,如此雅致的环境应该是品茶听琴悦书之地,可偏偏是个饭馆。   欣赏之余,难免觉得奢侈。   “你看那条红鱼一直看着我,眼都不眨。”   展非失笑,“鱼会眨眼吗?”   田小釉不理,继续天马行空着,“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吃了它同类的原因?”   展非扶额,“一种脊椎动物,一种甲壳动物,怎么同类?”   “同属水性动物啊!”田小釉理直气壮后继续吃蟹。   展非瞅着她左右开弓的大咧模样,觉着好笑又可气,她是没把自己当女人还是没把他当男人。   这家的蟹不论清蒸、油爆或是炒蟹都做得非常美味,是田小釉喜欢的口味,正想着下次约上徐柳一起时,她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两人各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徐柳是和徐泽一起来的。一大桌子的人,各个人中龙凤,让徐柳最为惊讶的是宋秀伊也在其中。素颜简装,细框眼镜,黑长笔直的低马尾,高知的模样完全不似以往的风格,直到大家聊起话题徐柳才确定她真的是宋秀伊。女神旁边的男子气质冰冷,眉眼惊艳,俊逸非常。想起前些日子的绯闻,现在看来那身影颇为相似,看来女神真的恋爱了。   徐柳附耳告诉田小釉宋秀伊也在其中,她一脸兴奋八卦的说绯闻中的男主角是个地道的中国商人,两人看着特别般配。   能与她喜爱了多年的女神在一起的人不是高攀而般配二字,徐柳才见那人一面便有如此评价,可见他的魅力。   得知田小釉与展非是孤男寡女的组合,徐柳“嘿嘿”了两声,“什么时候给人家名分?”   “吃饭要什么名分?”   徐柳和田小釉聊过许多次感情话题,她不能理解二十出头的阳光女孩怎会对爱情无一丝憧憬,甚至连半点恋爱的劲头都没有。这个表妹,她是越发的看不懂了。   中式风格的过道两边点缀着植物,格局精巧,曲径错落,私密性极佳。两人的包间竟在同一条过道上,徐柳在靠左的里间,田小釉在她的斜对角。正说着缘分奇妙的时候,短窄走道尽头的窗边一抹隽拔的身影让田小釉停了脚步。   几秒的画面似慢镜头般缓缓展开:田小釉痴愣地盯着他侧颜,乱了心,恍了神。顾璟收起手机,转身却撞进一汪清泉,身心一怔,然后似是吸附般地想要靠近。徐柳见到顾璟时想告诉一旁的田小釉他便是绯闻中的男主角,拧头一瞧,却见她似被点穴般呆呆地站在自己的后侧,这时,一旁的门扉从里面拉开。   田小釉去趟卫生间却半晌不见人影,展非怕她迷路,刚想去找便见她和徐柳站在门外。   展非一笑,邀请徐柳一同晚餐。   感受到几米外的强烈目光,田小釉心神俱乱地进了屋。   展非背对着顾璟,转身往里时才发现那道不可忽略的存在。虽然只有一眼,但他看得真切,男子眼神冰冷,似有打量探究。   徐柳自然坐不久,展非也不多留。原本晚餐后打算是去朋友家看刚出生的狗崽儿,见田小釉情绪低落,展非只能改天。   一路上,田小釉一直拧头看着窗外默不作声,直到下车才道了句谢意。   她的反常展非看在眼里,刚才在餐厅门口的停车区,她呆愣着看着一辆铁甲般的越野车出神,喊了两声她才听到。   目送她进了小院后,展非驱车往返。晚餐吃得口里有些干涩,他将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拿了瓶水喝下一半,电话声响起。靠着车门将余下的水喝完,电话里头揶揄他“饥渴”,展非今天没心情跟他侃,挂下电话便上了车,还没扣上安全带便见刚被他送回家的人此刻在马路旁漫步晃悠着。   他下车,跟她走了一个路口,然后随她进了商城的电影院。   看她落座,展非才折回前厅买了饮料和爆米花。   很普通的爱情电影,观众席上,人影三三两两的分散着,田小釉坐在右侧靠后的位置,一排座位上就她一个人。   “芒果汁。”展非递过纸杯。   田小釉顿了顿,这才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看电影啊。”   “哦。”田小釉接过果汁和爆米花。   电影结束,结局无关喜悲,但故事结尾的留笔很微妙,最后的画面是日空下从未放弃追逐阳光的影子,只是看不清是谁的影子。   “你说这个女二是不是很自私很坏?纠缠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还想用孩子和家族势力束缚他。”   “她不是坏,是傻,给了自己最真实的爱,还有青春和身体。自私的是那个虚有其表的男人,无法放弃心爱的人,却接受傻姑娘给他的一切。”   “女一号呢?”   “善良,主见,对爱情认真,却没有女二的执着痴狂,最后潇洒的远走,所以她是最快乐的那一个。”   “你喜欢谁?”田小釉问。   “女二号。”   “为什么?”   “因为她最纯粹,而且身材好。”   “纯粹的身材好?”   展非不在意她的曲解,通常她能打趣玩笑说明心情已是不错。   “讨教你一个问题。”   “好。”   “我怎么做才能让我喜欢的女孩喜欢我?”   正下着小台阶的田小釉差点拐了脚,展非掺扶了一下,顺势覆上她的手掌。   “我一直和她保持着她喜欢的距离,这对我来说是伤也是瘾,我想告诉她我喜欢她,爱她,想亲近她保护她,想给她最好的未来。我们相处愉快,我们合作无间,我知道她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   街区的路口,直行的绿灯跳了数回,在等待区里展非等待着她的答案。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展非立刻抢道,“别拿时间搪塞我,这只是借口。”   红灯闪烁。   “最后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看着她,眼神被路灯车灯映得透亮,“你穿过这条斑马线,如果不考虑我就径直向前,不要回头。”   绿灯亮起。   “走吧!”   田小釉边走边告诫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回头,脑海里许多人的身影乱作一团的浮现,最后的几步路,她只觉脚下像被绑了数斤沙袋般沉重难行。   右肩被轻拍了一下,轻柔的女声同时响起,“嗨!小釉。”   田小釉反射性地拧头,面前的女孩她并不认识,而她旁边是站着一脸笑容的展非。   “你耍懒。”田小釉脚步飞快。   “你男朋友我从不耍懒。”他追上她,将她笔直抱起。   “你放我下来。”“喂!展非!” ☆、29章   29.我喜欢与你相处时的轻松自在,一顿食物的充盈,一杯奶茶的甜香,一场电影的悲喜,一路并肩的闲暇。   漫步走在微风的夏夜,层层心事被风藏至树影深处,美丽的夜下有人哼着美丽的歌。   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轻缓抒情,田小釉毫不吝啬的鼓掌。   “我会拉手风琴,你听了肯定会为我着迷。”   田小釉被他臭屁的语气逗乐,正要过马路时远处有强光扫来,展非眼明手快地将她拉至身侧。浑厚沉重的引擎声从耳旁划过,如此车速在小区里有些快了,下一秒,车子极稳地停下。   田小釉已是第三次见过这辆车了,第一次是在车展,第二次是在几个小时前的餐厅停车场。视线移开,田小釉觉得自己有些敏感了,不就是他喜欢的车子吗?   “不拒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什么?”   展非觉得自己真是被她忽视得彻底了,他将她拉到树灯下,“小釉,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开心吗?”   田小釉被他眼中的星光吸引,认可地点头。   “我以前的确荒唐过,所谓的喜欢其实就是虚荣心和面子,开心过满足过,静下来时便是无尽的空洞虚无。时间久了我就在想:每个人都是这样吧!不同程度不同层次上的疲乏。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想我的生活依旧精彩,但冥冥之中,你让我发现了你。我喜欢与你相处时的轻松自在,一顿食物的充盈,一杯奶茶的甜香,一场电影的悲喜,一路并肩的闲暇。你招惹了我就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浓墨的剑眉下目光切切,里面是他最真挚的情绪,坚定、深情、期待,田小釉本就是个重感情的人,此刻心中波澜微起,“怎么是我?你会不会把我想得太好?”   “我爱你小釉,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好吗?”在爱情面前展非一向自负,他以为她还介意着自己以前的荒唐。   拒绝的话在齿间辗转说不出口。她的心早在见到顾璟的那刻起便由不得自己了,仿佛心脏崩裂,里面长出了花,直到最后丝丝缕缕绵绵密密地缠绕了无数无法挣脱的藤蔓。命运眷顾的给了她梦寐的奢求,却也留下了最深的疼痛,她心伤离场,却在重遇的那一刻发现自己还有着深深的难舍眷恋。   “我想想一想。”她试图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好,下周我出差回来,你要给我答案。”   见她郑重点头,展非展颜一笑,拥她入怀。   分别时,她才忆起,“你的车子呢?”   “应该是被拖走了。”   “什么时候?你放哪儿了?”   展非揉了揉她的脑袋,神情满是愉悦,“操那个心!”   小区很大,徐柳家在小区南面的联排别墅区,每两排别墅都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入口设有治安亭,展非每次都送到小院门口。   田小釉刷卡进入,走至半途碰到徐泽。   “徐柳醉了,帮我照看一下。”   田小釉一口答应,突然想到什么,便问,“姐夫,院外停的车是你的吗?”   “朋友的。”   徐柳刚才是和顾璟他们一起吃饭的,几乎猜到答案的田小釉迟迟迈不开步子。   “怎么了?”初识的朋友,大家兴致高,喝了不少。场子还续着,徐泽便先送酒醉的徐柳回家。本想找代驾,没想到顾璟撇下身边的宋秀伊起了身。袁方的朋友中,他话最少,酒品好,酒量更优,生意场上能喝的人他自是见过不少,却没人如他这般喝得再多神色举止依旧如常的。   “我回去看看我姐。”田小釉急步转身。   一夜辗转,将眠未眠,直到窗外透出微光。   没精打采的起身,田小釉对镜中一脸倦容的人叹息嘲弄:真没用,一遇上他你就自乱阵脚。   周末,田小釉起了个早,她和徐柳要去电视台看综艺节目的录制现场。   票子是宋秀伊寄给徐柳的,徐柳第一次和偶像同桌时亢奋得聊了不少话,包括宋秀伊的同门师弟朱敏吉,她对他亦是崇拜不已。没想到宋秀伊记得她们聊过的话,还如此有心的送来朱敏吉参加本市综艺节目的入场门票。   为给师弟的新片宣传,已红遍亚洲的宋秀伊被邀作神秘嘉宾。   神秘嘉宾的身份电视台虽未透露,但广告语宣传词甫一出来大家便明了必是宋秀伊无疑。于是两大超级明星的出现,使电视台外一大早便被围了个人潮汹涌,水泄不通。   田小釉她们的座位是极佳的,在舞台正中间的第四排,不会近到仰望,视线恰好能看到主持人的每个细微动作和面目表情。   明星效应加主持人的玲珑和制作方的刻意,现场气氛一掀再掀。   第二个游戏环节时,主持人向台下发出邀请,有两位幸运观众将参与到游戏当中。宋秀伊这才认真地看向观众席,她看见一脸从容的徐柳,而徐柳身旁的笑颜吸引了她的视线,是兆宇的那个女孩。   宋秀伊选了位帅气斯文的男孩,朱敏吉选了——田小釉。   台子的中央摆了六张凳子,他们分别被六种颜色的布面罩着,游戏规则里说有一张凳子是由软管编的,不能承重,有一张损坏了的可以承受部分重量。参与游戏的六人分别是两位嘉宾、两名现场观众和两位主持人,六个人开始抢答另一个主持人提出的问题,每轮最快胜出的人优先选择自己的座位。   其间还有三次互换位置的机会,若你不幸选了“劣座”也不要紧,骗过大众眼睛的话还能换个“优座”。   六个位子第一次坐满时,大家表情各异,除了双脚不能离开地面,上半身无论什么姿势造型都无所谓,田小釉只知道自己坐的凳子是完好的,其它人真真假假的她辨不出虚实。大家互相观察了十秒后主持人开始提问,第一个答对的人可以随意与他人更换座位,也可以点名任意两人交换座位。   第一局朱敏吉赢了,他选了男主持人和田小釉对换位子,田小釉缓缓落座后才知这个凳子是软的,完全经不起她身体的重量。这种蹲马步的僵硬姿势,不知道男主持人刚刚是怎么挺过来的。   不过数秒,田小釉便觉得肌肉紧绷得厉害,她身边的的女主持人突然向后倾去,情急下挥舞的手掌触上了她的肩膀,于是本就绷不住的田小釉直接倒地。谁也没料到另一边的宋秀伊突然伸出手,于是三人齐齐摔下凳子。   田小釉自己爬起来的,而宋秀伊的手臂被她压在身下,骨折了。   宋秀伊被送往医院,录制场面一片混乱,田小釉想靠近却被几名高壮的男子隔绝在外。和徐柳回去后她一直心神不宁,手机一搜,铺天盖地都是宋秀伊被送往中山医院的新闻。她坐立不安,随即骑上电瓶车去了医院。   中山医院,住院大楼的附近徘徊着许多挂着相机的记者,随口一问便知宋秀伊在11层,媒体和粉丝全都被挡在了楼外,11层根本不上去,何况是病房。   买了束花,田小釉踌躇着游离在人群外,徐柳有宋秀伊的工作电话,此时却是怎么也打不进去。   天色渐黑,田小釉辗转欲返,却意外看见了步履沉着的顾璟,他与一名男子正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着。   她急步靠近,跟着他走进一道安全门,在他将入电梯的时候喊住了他。   顾璟转身,似乎并不讶异,在他迫人的视线下,田小釉有些吞吐,“我可以和你一去吗?”   “好。”他回的很干脆。   田小釉专注着手中的花,跟着他们的步调却不敢抬头看他,偶有抬眸,视线也只及他深色的裤腿和鞋子。   专属电梯直至十一层,护士站一边的自动门后是一排保镖看守的走道,尽头便是宋秀伊的病房。   护士将他们引到病房门外方才离开,与顾璟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田小釉这才把视线搁在他身上。依旧凌厉的短发,夹克衫,休闲裤,还有他常穿的系带软皮鞋。   顾璟推开内室的木门,田小釉才将目光收回。   宋秀伊看到顾璟时,如水般的柔眸夹着喜悦动人的神彩,来不及藏匿便落在田小釉的眼中。   顾璟什么也没问,背着她们站在了另一边的窗头。   原本纤细的手指此时缠着厚重的纱布,田小釉更觉心中愧疚,“对不起,害你受伤。”   宋秀伊一笑,毫无责怪,她看向田小釉怀里的花束道:“送给我的吗?”   “谢谢。”她接过花让助理插上。   “小釉,我们真的很有缘份,方便留下电话吗?”   田小釉受宠若惊地点头。   大朵的向日葵插在透明的花瓶里分外鲜活夺目,助理离开后,田小釉觉得气氛微妙,于是客套了几句后离开。   “我送你。”顾璟的视线从那瓶花束中挪开。   “不用不用。”田小釉向他们摆摆手,脚步未停。   房间是一居一室,前厅无人,沙发及木桌上放满了果篮及花束。田小釉还没走出客厅就被顾璟赶上,长臂一伸,手掌扣住她的手腕,“在门口等我。”   低沉的嗓音深邃的眼眸强劲的手掌力充满了蛊惑,田小釉情不自已地点点头。   靠在走廊的外墙上深吸几口气,她试图平复内心的混乱。   电瓶车在路上徐徐前进,露在安全帽外的眼睛被夜风吹得染了湿气。显示器上红灯闪烁,提醒着主人能量不足,田小釉这才往回家的方向驶去。   回想起刚才,他的眼神、语气、手掌的温度,田小釉又是一阵心悸晕眩。只是短短的一瞬她便神魂颤动,情难自控,虽说逃离可耻,但有用。   忙碌的周一早上,徐柳上班迟到。小釉生病,她刚从医院赶过来。   昨晚突然大雨,徐柳正要给田小釉电话时她全身湿透的回来,吃了几颗感冒药,她看着她睡下,没想到第二天高烧不退晕迷不醒。   老爸不在家,徐柳和老妈将她送到离家最近的中山医院。   挂水时田小釉醒了一次,徐柳放心下来,给她们备了早餐后才赶着去公司。   中午,家里的饶姨送来食物,顺便把田小釉响了一上午的手机给捎了过来。手机早已没电,饶姨把她的充电宝充电插头一应俱全地带了过来。   甫一开手机,电话便钻了进来。田小釉犹豫着接通了电话,因为喉咙疼痛,她尽可能地回应一些简单的字句。那头察觉不对,问她是不是感冒了?在医院?   田小釉根本什么也没说,顾璟就已经猜到了所有。   得知他要来,田小釉惊吓惊讶惊慌。   “不用。”“你别来。”她激动地咳嗽着。   一直坐在一旁的舅妈夺过电话,直接说了地址。   “舅妈。”她咳得脸色泛红,眼角挂着水,焦急又委屈。 ☆、30章   30.一句话,一个吻,一个拥抱,田小釉重蹈覆辙。   高烧、咽痛、身体虚弱,一场病毒感冒来势凶猛,田小釉之前晕迷虚软,这才申请了一张病床。   最后一瓶输液换上时,田小釉祈祷着快点结束回家。顾璟就是在她祈祷时进来的。   田小釉不知道怎么介绍他,借着喉咙不适,索性默不作声。   顾璟倒是亲和,喊舅妈“阿姨”,细致地寻问她的病情,举止回应皆礼貌周全,就连隔壁床的点滴输完了,他都热心地按了呼叫器。   田小釉只觉不可思议,此刻的顾璟另她完全陌生。   舅妈从始至终笑容不减,那眼神表情跟初次见到徐泽时一个模样,越看越欢喜,越聊越热情。   输液之后,他送她们回家,舅妈请他上家里吃饭,他客气回绝,说下次一定登门拜访。   第二天,田小釉的精神好了大半,舅妈送她去医院后就去机场接舅舅了。门诊部的座椅上,田小釉双膝夹着保温杯,单手拧开盖子,然后慢吞吞地喝着热水。这是舅妈出门前准备的。   喝完,正拧回盖子,凭空出来的一只手夺走她的杯子。   看清来人,田小釉心神一乱,“你怎么会来?”   因为旁边没有空位,顾璟只能站着,“送你回去。”他拧开杯盖,递过茶水。   已经喝过水的田小釉木讷地又喝了一些。   “我还有一瓶没挂。”   “我知道。”   感觉到他迫人的视线和周遭略为嘈杂的环境,她微微抬起头,“其实我这没什么事——”他专注的眼神令她语速加快:“我是说,你那么忙,不用送我。”   “那是我的事。”   “……”   “宋——”田小釉意识到这里是公众场合,“她怎么样了?”   “没大碍,不会有后遗症。”   田小釉点点头,心里的石子落了地。   网上说宋秀伊是在录节目里的游戏环节时被一个体重一百六十多斤的女孩给压伤的,除了体重的偏差,宋秀伊受伤的确是因为她。“真的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田小釉诚恳道。   下一刻,他的脸近在咫尺。   田小釉一怔,呆楞的看着近距离的面庞。   痴怔的神情、墨染的双眸、呆滞的模样另他怀念无比,他拉开了些距离,语有笑意,“其实没这么麻烦。”   如此温和的顾璟另田小釉思考能力几近为零,而他那句看似浅薄的话越加另她一头雾水。   收回搭在扶手上的手,顾璟直起身子,“我一会过来。”走了几步却又突然折返,本想警告她“别想逃走”,在撞上她来不及隐藏的情意流连的眼眸时,他改了主意。   “鉴于你之前的逃走行为,我还是留在这里。”   旁边一位陪孩子挂水的父亲挪了位置,顾璟道了声“谢谢”便坐了下来。   昨天抽针头时田小釉没按紧实,这次顾璟自主代劳。恰好有电话进来,顾璟看了眼号码,单手滑开。   “在哪儿呢?”肖肆一惯慵懒的声音。   “医院。”   “   这么多媒体盯着,你还真是不畏艰险!”肖肆以为他陪着宋秀伊。   顾璟视线一低,只看到两扇扑动地长睫。   “有事?”   “啧啧,美人在侧,我就长话短说了。”   无非是市里新任权势领导的一些周边关系。那边收线,这边也止血了。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田小釉点点头,显然不想多谈。   天空被乌云遮蔽,明明是白天,路灯却已亮起。田小釉随顾璟取车时碰上正从住院楼里出来的乔星。   “璟哥哥。”近身时乔星才看到被顾璟挡了大半个身子的田小釉。   “学姐。”依旧是原来的称呼,只是目光里多了一丝潮热。   田小釉回以一笑。   “学姐怎么在医院?”   “有点发烧感冒。”两年不见,乔星性子开朗不少,个头高了,相貌也长开了,他踩着球鞋,挂着单肩运动背包,周身散发着一股青春活力的气息。她问:“来探病吗?”   乔星面色羞赧,难得一副大男孩的模样,“我来看宋秀伊。”   “看过了就回去上课。”顾璟声音清冷,乔星瞬间淡了神色。   顾璟走在前头,拉开副驾室的门,回身见乔星还在田小釉身旁打转,两人几时这么熟悉了?   “学姐,我能留你的电话吗?”   面对田小釉,乔星有着深深的歉疚感。姐姐因为璟哥哥和宋秀伊的事终于愿意尝试新的感情,他真的很高兴,一个是他挚爱的亲人,一个是他景仰的兄长,一个是他倾心的偶像。在他心里,神邸般的兄长做不成姐夫,与宋秀伊在一起也是极配的。学姐呢?这个背负着伤痛的女孩,他更加不想她再受伤害。   存下号码后,乔星道别离开,“学姐,我上课去了。”说完又向顾璟挥了挥手。   黑砖停在小院门口。   “谢谢,我回去了。”手指触上安全扣,却被突来的大掌裹住。   诧异间便对上那双似有魔力的深眸。   再次见到她时,她的笑颜、身影终于让他明白这两年来的惘然若失。得知她没成家,他狂喜,那天踏着她的步伐追出去的时候,不可自制的激动情绪被宋秀伊一眼看出。可是她的犹豫、闪躲让他明白,她已不是当年那个笑说是自己影子的女孩了。   工作以外,顾璟是一个不善也不喜表达的人,他看着田小釉,毫无底气却又极力镇定地望着她,“跟我在一起好吗?”   黑眸闪烁,将女孩混乱的表情皆收眼底。本来挣扎着小心翼翼的该是他,却在见到她懵懂、恍然、不可思议、惊喜、混乱的复杂表情后,他只觉得心口热流翻涌,声音更为柔软,“好不好?”   迷乱的眼神流露了太多的情感,答案不言而喻,“小釉。”似是蛊惑,他缓缓贴近梦里的柔软。   缱绻的吻,一点一滴,丝丝入扣,像是维尼熊找到了的蜂蜜,他不停地舔吸着她的唾液。   喘息着松开,才发现她双目通红,瞬间盈满的泪水如掉线的珍珠般迅速垂落。   顾璟双掌湿润,那如山洪般的悲伤,纸巾衣袖全部用上亦无济于事。他每一开口,那泪水更似雨下,他心疼、焦虑、无措,只能将她圈在怀里,按进胸膛,任她发泄。   车窗外偶有车灯扫过,巡逻的保安转了第三回后终于敲了敲车窗。   车下。   他说他明早的飞机时,她几乎又要落泪。   “等我回来好吗?”   “嗯?”得不到她的回应,薄唇在她的鼻翼、脸颊、还有那双核桃眼上流连。   “嗯。”   若不是已被电话催了数回,若不是这件合作案耗时太久又迫在眉睫,顾璟真不想这个时候松手。   “不要胡思乱想,我很快回来。”   一句话,一个吻,一个拥抱,田小釉重蹈覆辙,再一次被轻易俘虏。   你怎么这么没用,田小釉忍不住唾弃自己。可一想到他的轻言软语,又忍不住裹着被子发笑。   “笑得这么春天,是不是有好事发生?”徐柳立在门边。   “姐。”田小釉恼羞着,“你怎么不敲门?”   “我敲了。”徐柳无辜,“见你没应以为你睡着了。”   平时晚饭前,田小釉总在厨房餐厅里转悠,今天却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笑,徐柳想着定是展非明天回来的关系。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明天有任务。   饭桌上,舅妈也看出了她的好心情,“小釉,什么时候约男朋友上家里吃饭?”   “不是男朋友。”   “还赌气呢上次在医院你还不搭理人家。”小釉一直是个懂礼的孩子,那天见她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舅妈便以为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   “这小伙子舅妈喜欢得紧,一看便知是个教养极好的孩子。”舅妈眉眼弯弯,甚是如意,“我们家的女孩姻缘确是不错。”   徐柳一听医院就知道事有蹊跷,展非这几天在美利坚,明早才归C市。他兴师动众地准备着惊喜,怎么会凭空多出了另一个人?   田小釉知道徐柳会问自己,可是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能确定,她怕又是一场镜花水月。   第二天中午,田小釉随Pauling和市场部的一个经理去了加工区的一家K国电子工厂。临走时,Pauling巧遇他的高中校友,于是叙旧吃饭在所难免。   田小釉打算同经理一道回去,Pauling却让他们留下来,后来才知道,他曾对这位女校友有意,只是落花无情。多年不见,他依然心有期许,只是不敢再贸然。   晚饭地点是一家泰国餐厅,田小釉不挑食,她喜欢它独有的浓郁。   食指大动准备开吃时却被Pauling叫到一旁,他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计程车上,田小釉郁闷极了,到嘴的美食就这样没了,只要一想到那喷香浓郁的咖喱,肚子就饿得不行。   走的是环城高速,所以只花半个小时便到了公司,杰西卡等在楼下,她道了声谢字便拿着文件离开。   文件被丢在了宽阔的深色木桌上。   “东西拿到了。”涂着紫金色指甲的纤长手指扣着同色的手机。   “嗯。下次请你喝酒。”展非靠在游艇的甲板上,身子随起伏的船身晃动着。   “喜酒我可以考虑。”红唇扬起。   “行啊!”展非一笑,挂了手机。   田小釉接到徐柳电话,说是去洋沙场吃海鲜。洋沙场是座海鲜城,紧临海边港口,附近是C市最大的生鲜市场。   美滋滋地挂下电话,田小釉往地铁站走去,丢了咖喱捡了海鲜,莫不是吃货的一大幸事!   洋沙场,临海观景楼,偌大的窗格子外是夜下的海,岩石上的灯塔、起伏的海岸线、船艇的光影缓缓地在如幕布的海面上移动着……   视线绝佳的临窗席,田小釉享受着丰盛的美食。   “姐夫,你很久都没请我大餐了,这个习惯不好。”   徐泽一笑,“是你太忙了。”   前段时间田小釉忙着工作学习,平时休息日什么的又跟展悦他们一起,若不是住在舅妈家,她跟徐柳都不常碰面。   “可以预约啊姐夫!我行程虽然挺满的,但你有绝对的优先权。”   “我下次注意,一定配合你的时间。”   大咧一笑,“姐夫真好,不过——”话音一转,连凝视窗景的徐柳也转过视线,“最好的还是我老姐的眼光。”   徐泽愉悦赞同。   “那你眼光也要放亮一些。”本想多说些什么,最后夹了一颗鱼眼给她。   田小釉嫌弃地盯着这颗鱼眼,“深海鱼的视力最差了。”   “是吗?”徐柳问向徐泽。   “嗯。”徐泽点头,“几乎是瞎子。”   徐柳还想说什么,被餐厅经理微笑的打扰了。他递来一张邀请函,徐泽翻看时他便在一旁解释。   经理说,他们是此店开业以来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桌客人,这张邀请函是张免费的游艇票。说完指了指岸边一艘静泊的游艇。   “是今晚吗?”徐柳问。   “是的女士,游艇信息和航海时间皆在邀请函上。”   “会出海吗?”田小釉兴奇。   “附近海域。” ☆、31章   31.你从不对我花心思,我只好对你动心思了。   夜晚的海岸,船影数只,最打眼的便是眼前这艘近五十米船身的大型豪华游艇。   田小釉上船后不多久,游艇驶离海岸。主甲板上有自助的美食酒类,田小釉细看了一遍,吃得舒服了,这才倚在船尾吹风赏景。   “表姐呢?”   “她去船舱逛逛了。”   “姐夫怎么不去?”   “你姐见你喝了些酒,不放心,让我看着。”   “那些紫的蓝的都是酒啊!喝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   “现在呢?”   “有点头晕。”   “需要房间吗?”   田小釉摇摇头,“吹吹风就好。”她张开双臂,“这种被风吹醒的感觉真好。”见他笑了,她也笑了。   游艇转了个弯后安静的沐浴在点点星空下,星儿们亦是淘气爱美,将海面当作了镜子,争先恐后地闪动着栩栩星光。一阵琴声响起,二层的甲板不知何时来了一支乐队,欢快的音乐、动感的节奏让人闻声起舞,紧接着,几个青年男女从船舱里奔涌而出,他们衣着休闲简洁,随着节奏在甲板上大跳热舞,青春洋溢的身姿似有无限的动感活力。渐渐,旁边的船客也加入了他们,闻声而来的徐柳也将徐泽和田小釉拉进了队伍。   音乐结束,大家欢快鼓掌,这时,船上的灯光突然熄灭,只剩夜航灯和光亮微弱的地灯。乐声轻缓温润地再次响起,人群似是很有规律地排成了“八”字形,一道欣长的身影从中间走来。   展非!   他噙着笑,将震惊中的田小釉牵至船尾。人群随之散开,甲板只余下他们。   脚下的船板上突然亮起了光,那光亮在她和展非中间划开变成了两条光线,光线在他们脚边画出一道弧形,汇聚时便呈出了一饱满的心型,光亮随着心型的尾部又沿着船尾斜斜地伸进了海里,只见离船尾十数米处的海水里隐隐透着光亮,橘色的亮光缓缓上升,愈来愈亮,不过十数秒便跃出海面。   ——小釉我爱你   五个硕大的发光字体竟比月儿还要大还要亮,映得那一处海面清澈透亮,底下有不少许鱼儿欢快地游着。   柔和的灯色下,展非浓情眷意的深刻眉眼让田小釉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他,工作上废寝忘我的专注,朋友间的爽朗随性,对亲人的呵护关爱,谈判桌上的犀利,攀岩时的坚韧……   她心下柔软,感动着抹去湿润的眼角,“你每次回来都兴师动众,这次更夸张。”他出差,她总是被差遣着接机,大晚上的也不例外。   “你从不对我花心思,我只好对你动心思了。”   田小釉看了一眼四周窜起的脑袋,“劳民伤财。”   展非扬眉,右掌半握,赐了她一脑瓜喯儿,“你还有一点女性思维吗?我在跟你表白,你别左右言他。”   她仰头,迎上他期许的目光,咬牙道:“别说了展非,我不能接受。”   展非懵了一阵才灵醒过来,她的“不能”敛走了他所有的情绪和胸怀。他希望是他听错,可是她的眼神告诉了他,这是她的“答案”,是他们的“结果”。   一室昏暗,展非仰面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四周仍是冰冷的风和刺眼的光,耳边一直回荡着她的拒绝和抱歉。   第二天展非没来上班,田小釉不经意地问向顶头上司,被告知老板出差。   出差在外的老板却在下班时出现在她每天必经的地铁口。   等候的人群,拥挤的车厢,几站路后田小釉随展非下了地铁。出站口是一家大型的购物商城,商城的负二层是一家链锁会员超市。田小釉随舅妈来过几次,里面的商品除了购物袋其它全是进口,除了价钱有点贵的其它都是特别贵的。   田小釉以为展非要购物,却见他笔直走进了员工通道。数排偌大的仓库货架后是一个类似安检门的地方,展非向坐在桌后的大叔点了点头,田小釉随他进了门。门内一侧是休息区和餐厅,另一侧是办公区。   办公区的一间小房间里,排气扇代替了窗户,电灯代替了阳光。原本坐在电脑前的年轻小伙见到他时立刻起了身子,拘谨的招呼后小伙收拾了一下桌面便离开了房间。   “我以前在这里工作。”展非打破这一路下来的沉默。   田小釉看了眼墙上的《员工纪律》和桌上几本带“J□□A”字样的书,“以前是什么时候?”   “上大学的时候,兼职。”学计算机的他总是带着纸笔,那时,计算机语言是他生活里的一切。他所有青春时光都给了它,往返学校的路上、无聊的学堂上、等餐等开会的微小时间里,在不太充足的睡眠下,他利用学校和工作用的电脑开发了一款针对公司内部的数据处理系统的软件,并意外得到了华耀的赏识。   华阳是这家卖场老板的中文名。在华阳的举荐和帮助下,展非去了伯克利。后来回国创业,几经周折,华阳亦师亦友也帮了他不少。拐道弯来说,他们之间还有另一层关系,在伯克利时,展非和华阳的小女儿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的恋爱关系,两人和平分手,至今如友。   而今,华阳每年都会安排一场励志型讲座,每次展非是第一个上台,所以这里的员工对他非常熟悉。   翻阅小书架上的公司刊物时,每本或多或少都有展非的痕迹,田小釉仔细地看了一篇有关他的演讲,“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激昂的时候。”   展非走过来,看了眼书页,终于开了话匣子。田小釉松了口气,她实在不习惯这样陌生的展非:恍惚,颓然,没有一丝以往的精气神。   田小釉随展非走出安全通道,出来直接是地下车库。   “那间小办公室承载了我最初的梦想和渴望,在那里我遇见了未来,所以每次失意,它总能让我重获当初的信心和勇气。”明亮的双眼透着专属他的神采,“我曾经是名执着追梦的普通人,现在也一样。”他倾身,扣上她的安全带。   冬日的早晨,阳光驱走湿气,窗格子被映得温暖柔软。田小釉出门时,舅妈看了眼她的短昵外套说今天有雪。   “知道的舅妈,我今天不骑车。”   “我是让你换一件厚外套。”   田小釉说上班要迟到了,急匆匆地出了门。   午休过后,晴天娃娃突然垂了脸,不一会就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正值下班时间,田小釉在人群较少的侧门处等人,隔壁间的女同事今天要去婆家,有车的她与田小釉同路,于是让她等在这里。   “怎么是你?”坐上展非的车,田小釉还张望着后边。   “我比较顺路。”展非指了指座旁的热饮。   田小釉举起纸杯,“谢谢款待。”   展非一笑,心情似乎很好。   喝了口热咖啡,骨子里都暖和了起来,“我这样是不是不好。”   “什么不好?”   “一边毫无情面的拒绝,一边又坦然接受你的好。”   “我纯属自愿,你有接受和不拒绝的权力。”   “两者有差吗?”她瞪眼。   缓缓打着方向盘,展非语有笑意:“等你习惯了我的好,就不会拒绝了。”   田小釉心下感动,语气忐忑了几分,“如果还是拒绝呢?连你的好也一并拒绝了呢?”   “田小釉,见你也挺会聊天的,怎么每次跟我就非得这么呛”   “因为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就呛了水。”   “接着贫。”   车到小院门口,展非欲摘下围巾给她。   “不用,我几步路就到家。”她甩手下了车。   “你还客气上了。”展非拦下她,将围巾强势地在她脖子上绕了两圈。   “谢谢,明天还你。”   “明早我来接你。”也不等她说话便进了车。   看着渐远的车子,田小釉心里五味杂陈,转身时有通电话进来。   她看了眼号码,怔住。滑开,附耳。   “别进去。”   田小釉一怔,似是明白地转身,只见身着深黑长大衣的顾璟举着手机立在马路对面的车旁。   她小跑了过去,在离他一臂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他上前,将喘着热气的她拥在怀里。   雪花漂浮,落在了她的发间,他问:“上车还是再抱一会?”   “抱一会。”   顾璟嘴角弯起,双臂越加用力。   车里暖气十足,田小釉热得解了围巾,想着没地方放置,便把围巾垂在脖子上。   顾璟看了眼英伦风的格子围巾,缄默不语。   车子滑入某商场的地下车库,顾璟直接按了三层。再乘电梯时,田小釉已经换了一身衣饰。中长款的橙色呢大衣,双蓝细格的羊绒围巾,除此之外,提袋里还有一件外套一双鞋和四五条围巾。之前的那条被顾璟塞到了某个提袋的角落里。   顾璟说回家,田小釉以为是他的公寓。   “我小时候的家。”他解释。   沿途风景陌生,拐入一个岔道后,两边只剩下深长的树木,昏黄的路灯竟不见其它车辆和行人,又行了十数分钟便看见一处枝叶茂密的院子。   梨壤别院,这是顾璟父亲取的名字。   月上枝头,四周不见一丝雪色。灯下的庭院神秘而柔和,中式的屋檐和长廊下,通明的大窗子里透着欧式的内饰。顺着小巧的石板路蜿蜒向上之后才到门庭,转身回望能看到月光下银色的湖面和小吊桥。   视野宽阔的室内布置得温馨复古,娱乐健身、花房小趣应有尽有,看得出来,屋主生活的雅致。挑高的客厅两面环水,一侧的背景墙上有张巨幅照片。很温馨的全家照,学生气的顾炜和青涩的顾璟分别站在老人的左右侧,坐姿挺拔的老人身后站着俊伟的男子和笑容优雅的女子。右下角有拍摄日期,竟是九年多以前的照片。   这才是顾璟的家,田小釉没想到自己会踏足这里,她看着他曾经生活的世界,一角一落,一灯一饰。   “可以随意参观吗?”   “晚餐过后。”他看着天鹅颈般曲线的铜灯,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地方,他却极少回来。   精细可口的饭菜是管家杜姨的手艺,见到他们时,杜姨是满脸的热情高兴。之后他带她参观房子,最后进了某人的房间。   顾璟的房间是内复式的,楼下是视听室、酒水间,楼上是卧室、书房,视听室的落地窗外是一片幽暗的夜,湖水泛着月光临窗而动,不宽的湖面分支众多,盘旋绵延在茂林之间。   冬夜寒凉,他们站在紧闭的落地窗前看着夜空。   “这里的月亮是不是比C市的大?”   很平常的话,却让顾璟有一瞬恍惚,因为母亲第一次看到这片夜空时也是这么说的。 ☆、32章   32.以爱为名以婚姻为前提的恋爱关系。   这里原本是林中的一片小丘陵,顾璟的父亲本来是要在这里投资度假村的,但顾夫人喜欢这里,所以顾父费了好大功夫才建了这座房子,连几公里的路都是自己开凿的。   后园有株非常高大、枝干也非常美丽匀称的紫叶水青冈,如大伞般的青冈树下是一方人工开凿的池塘,池塘里植了荷花,荷花下有锦鲤。这方池塘,总是倒映着一家人聊天的身影。当初喂养的锦鲤大多还在,只是已不见他们。   他说,他们把房子、池塘、树一切都留给他们兄弟,却自私的把最重要的自己带走。   田小釉看着他,盈目望进他雾气的眼底,她仰首,踮脚,轻轻吻上那倔强隐忍的下额。   胸口如丝般细密的疼痛在她的温软下骤然消散,那浓密睫毛上的莹亮水光让他内心大恸。湿热的唇滑向他颈上的脉搏,一路流连到浅显笔直的锁骨,她拥着他,给予着力量。   拥紧熟悉温软,顾璟吻上那双噙泪的眼。   身子密实,双唇紧贴,她顺从回应,手臂缠上他的颈肩。   半遮的衣裳还挂在身上,身下却已侈靡一片,他从未这般没有耐心,横冲直撞地如同一头蛮牛。   他靠着玻璃窗,一手箍着她的肩膀,一手抓着她的臀肉将她压向自己。   玻璃面似有震动,田小釉有些分神,“不——安全——”声音断续。   “不会。”嗓声低哑。   挂在他肩上的手在他胸口处锤打、拧扯,这些反倒增长了他的气陷。田小釉乱极,下身倏地一紧。这才,反抗有效。   可他只停了她一个抬眼的时间,猛烈接踵而至。   “再来。”他爱死了那种桎梏,可是她几乎只在床上才会这般热情,谁说这事非床上不可?“你个小封建,迂腐得无可救药。”说着,便托起她往二楼走,托着她臂部的手掌一个用力,只听她哼唧了一声,那水嫩之间已燃起了了雄雄火焰。   三两步进了卧室,身子被直接压进床被,凌乱的衣衫还未退尽,月儿便在高空晃荡起来。   出了一身汗,顾璟调了室温又进浴室放水。   田小釉坐在浴缸里抚着自己散乱的头发,她的发圈呢?有些倦困便不想折腾着洗头吹发,于是起身拿了旁边柜子上的毛巾。   一起一落的雪白挂着水珠氤氲得更加鲜嫩迷人,仅仅一眼,顾璟又热了身子。   包好头发,田小釉转眼瞧见某人的耀武扬威后,她几乎反射性地转头。顾璟侧坐在缸沿上,见她逐渐泛红的侧脸时,心中涟漪泛起,更是打定主意欺负到底……   在她死死地咬住他肩膀的时候,在她哑着嗓子骂他“小气鬼“的时候,顾璟终于结束浴缸大战。   “以后换大一点的。“他心满意足地抱起昏沉的她走出浴室。   田小釉觉得自己才小眯了一会,身子又被某人的唇舌弄得酥麻不已。   绵密的吻痴缠难舍,顾璟看着她细微的表情一点一点地直教她心甘情愿地跟随。趴在枕头上,田小釉咬着指肉,迷离的眼看着窗外亮起了一抹浅淡的灰白。   还未抽开身子,她便累极睡去,紧了紧怀里的人,顾璟这才餍足睡下,灰暗里紧密包裹的心终于又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田小釉是被饿醒的,支起身子见自己着了件睡裙。掀被而起,却觉脑袋晕沉,浑身无力。   整洁如斯的屋子里没有顾璟的身影,她找寻自己的衣物却无所获。   衣帽间在卧室和浴室的夹角,进门便是长长的两排楠木柜,一面衣饰,一面鞋品。没想到除了昨天买的衣服外还有几套女装,女装下的抽屈里整齐地放着女性的贴身衣物,微一翻看,都是她穿的尺码。   厨房的锅里有米粥和面食,田小釉刚吃饱,杜姨就提着菜篮子和一盒小蛋糕回来。   \"杜姨。\"   杜姨\"诶\"了一声,笑容亲切地将蛋糕放与她面前的桌上,\"刚在市场看到有小姑娘在买,我想你一定喜欢。\"   \"我很喜欢蛋糕,谢谢杜姨。\"   田小釉离开时是家里的司机杜叔叔开的车,他是杜姨的弟弟。   田小釉在小区的门口下的车。天色阴沉,随时都会落雨的样子。寒冷的天气,小区的绿植却丰茂得不显半分凋零。这个时候回家该怎么跟舅妈解释?都怪他,害她忘记给舅妈打电话了,想起问他要手机的一幕,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动情时性感妖冶的模样。不行不行!怎么想的全是这些?田小釉猛地甩开遐念,脚下突然一顿,她差些忘了最重要的事!   乘了车去稍远一点的地方买了事后药,田小釉在一家奶茶店就着糖水将药片吞下。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的缘故,田小釉更觉疲倦,手机没电,她也不想回公司!   店里暖气充足,沙发柔软,田小釉陷在一角昏昏欲睡,直到店员将她推醒。   起风了,她缩了缩颈子,迅速上了一辆计程车。   回家免不了被舅妈一阵提审,田小釉备好了草稿,说同学聚会,玩的太晚就在朋友家歇着了,手机忘了充电。   舅妈看着她剪裁漂亮的呢衫,问:\"衣服呢?\"   田小釉顿了一秒,\"喝吐了,在同学家。\"   \"喝这么多?身子遭罪。\"   见舅妈盯着自己的脸看,田小釉心虚着想逃跑。   \"眼睛有些肿,待会儿喝碗汤再去休息。\"   田小釉连连点头。   家里没有门禁,但不能夜不归宿,有什么事跟家里招呼一声,这是舅妈早就叮嘱过的。   \"衣服让饶姨送洗衣店,叠好再还给同学。\"   \"知道了舅妈。\"   回房间给手机充电,果然全是来电提醒。舅妈的,徐柳的,公司同事的,最多的还是展非。   想起他说早上接她上班,田小釉心里一阵愧疚,刚想拨过去,他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在哪?\"他问。   以为耽误了公事,田小釉立刻道:\"抱歉展非,早上放你鸽子。我现在在家里,我马上给阿mei请假邮件。\"   \"不舒服吗?\"   \"没有。\"   展非想听田小釉解释,田小釉却说不出刚刚对舅妈说的那些话,于是彼此一阵沉默。   话到嘴边绕了个圈,吞咽不下去,还是道了出来:“早上我给你打过电话。”   快八点的时候,展非等在了院门外,追了通电话过去没人接,于是飞了条短信:再不起床黑豆浆就凉了。半晌不见回音,于是又是一通电话,这次接的挺快,\"再不出来就迟到了,就算是老板家属,考勤照旧知道吗?”   “她在休息,不方便听电话。”   展非想着先跟她耍耍嘴皮,于是开了个小玩笑,谁知清冷的男音如冬日的凉水般突然一大盆子的从脑袋淋下,这句话里明显有着警告和占有,展非冷了语气,“你是谁?”   “家属。”   语音终止。   展非再拨过去时便是长久的嘟声,直到机械女声提示无人接听。一整个上午他都心神不宁,之后拨了许多次电话,从无人接听到关机。   \"他是我一直喜欢的人。\"田小釉解释。   “一直?”展非捏着手机,两个字在唇间咀嚼。   “从遇见他就不曾变过。”   “那么喜欢,为什么你还是一个人?”   田小釉一笑,“还记得那晚在游泳池,你救我的那次吗?”   第一次,她那样细说他们相遇相识的感情,她的主动,她的小心翼翼,她的甜蜜,她的害怕,曾经的快乐和悲伤一一吐诉,她只说他和她的故事,不提他人,以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轻缓的语调似不关己,展非却听得胆战心惊,为她的义无反顾心疼,却又忍不住责骂:“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痴傻呆蠢。”   “以为拥有过就不会遗憾,哪知贪念一起,想要的就越来越多。”   “为什么还要陷入这样的境地。”   他看不到她摆头,两人一阵沉默。   \"小釉。\"   \"嗯?\"   “好好休息,明天准时上班。”   挂下电话,田小釉却了无睡意。   ——起床给我电话。   白色的纸页,黑色的行草,是顾璟留下的字条。田小釉端详了几遍,遂将它收起。   她拨通电话。   \"喂。\"那头声音简短有力。   \"在忙吗?\"   \"稍等。\"似是纸页翻动的声音,只听他说\"改好拿给我\"后又是一阵窸窣声。   \"回去了?\"   \"嗯。\"   \"什么时候搬过来?\"   田小釉微顿,\"不搬。\"   他停下脚步,\"昨晚说好的,或许是今天凌晨说的。\"   明明话语暧昧,却被他说的一本正经。   \"我要上班。\"   \"我赞同你的独立。\"   \"家里热闹,我不喜欢一个人。\"他一个月去公寓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晚上去你家。\"   \"啊?\"话题转得太快,她一时愣住。   \"你舅舅喝酒抽烟吗?\"   田小釉半晌才道:\"你来干嘛?\"   舅妈下午去了美容院做护理,听小釉说晚上有朋友来家里时,她立马让美容师把刚包好的加热套装给撤了。   \"是上次在医院里的那个男孩子吗?\"   \"他喜欢吃什么?\"   \"给你姐打电话,让徐泽也过来。\"   后来舅妈回家,田小釉疑惑,\"我只是说朋友,您怎么知道是个男的?\"   舅妈眼角一抬:就你那扭捏拧巴的语气。   田小釉给徐柳电话时她正忙着,没说两句就便挂了线,下班一回家就逮着她追问情史。   \"徐泽呢?\"舅妈从厨房探过身子。   \"在加班,说一会过来。\"徐柳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我认识?\"   田小釉点点头。   \"都登门了还害羞,到底谁啊?麻溜地说!别跟挤牙膏似的问一句答一句。\"   门铃声响,徐柳第一个起身。   视讯里的人西装革履,看清他相貌时徐柳惊讶非常,她指着画面里的人看向田小釉,意思是:你说的人是他?   见田小釉点头,徐柳瞪了她一眼,眼里再次传出信息:好家伙,藏得够深!晚上乖乖招供。   田小釉垂首服软。   顾璟提了些见面礼,舅妈免不了客气一番。   \"应该的,以后还要叨扰您。\"   舅舅和徐泽已在路上,舅妈聊了几句回厨房忙去了,徐柳端来热茶和点心。   \"红茶。\"   \"谢谢。\"   坐在田小釉的旁边,徐柳问顾璟:\"我很疑惑你和我妹的关系,她从未提过你。\"   顾璟搁下瓷杯,语调轻缓却掷地有声,\"她未提及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不曾想过我们的未来。\"   他说:我们现在是恋人,以爱为名以婚姻为前提的恋爱关系。 ☆、33章   33.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徐柳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她看向田小釉,只见丫头眼眶通红,双目情深地回望着他。   在徐柳的认知里,这样的男子理性而自我,最怕的就是以爱为名的束缚,所以他们通常感情丰富内心空乏善于花心,而他,那样笃定地说出婚姻二字。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徐柳更加直接,\"宋秀伊呢?\"   \"普通朋友。\"顾璟看着田小釉说:\"若不是你的那次签名,我根本不会认识她。\"   田小釉眼珠乌溜一转:\"日本的那一次?\"   \"嗯。\"   徐柳眸光一亮,\"你宿舍的那张亲笔海报?\"   田小釉点点头。   徐柳一个斜眼扫过去:丫的,□□居然这么久。   舅妈喊徐柳去买鱼露,徐柳走后,田小釉拉着顾璟起身。   闺房里,田小釉直接扑到某人怀里。某人正打量着她的小窝,不甚在意,一个趔趄,差点撞翻椅子。   \"没撞着吧?\"   \"你说呢?\"顺势拥她入怀。   她仰着头,双目晶莹的看着他,\"我喜欢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林数理教的。\"有丝不易察觉的腼腆。   \"害我这么感动,原来是借鉴啊!\"   顾璟词穷,其实他之前是有些紧张的,还好林数理经验足,知道他们的问题点。   \"这些话我不是拿来哄骗你们,我说了就会做到。\"   “我相信你。”   饶是早就练得一身处变不惊的徐泽,在见到顾璟时也是怔了表情。以为她跟袁方认识,没想到是顾璟,小丫头的圈子倒是不乏金匮。想到初次认识时顾璟的主动,徐泽明白过来。   \"晚上的酒提前了?\"徐泽一笑。约了顾璟晚上喝酒的,没想到在这碰上。   俩人以茶代酒。   想着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聊,没曾想他们认识,舅妈看着面前的四个孩子,心中欢喜。   吃饭时,舅妈对两位\"新人\"关心备至,特别是第一次\"进门\"的顾璟。   \"舅妈客气了。\"顾璟接过舅妈递过的汤碗。   他同田小釉一样喊舅妈,完全一副熟稔的语气。每次称呼,舅妈就会眉开眼笑,而田小釉在一旁配合着红脸。   \"一家人随意一些。\"舅舅又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拉图,\"今天都不许开车,醉了就在这里歇着。\"   舅妈高兴,由着他破例。   好酒醉心。三个男人都是好酒会喝的人,醉是难得。   舅舅除了生意上的事,最喜欢谈论行兵骑马打仗谋略的历史话题。他们聊蒙古史,从铁木真的艰难成长到复仇之战,从继承汗位到成为一代枭雄的胆略、才智、暴虐和残酷,金帐汗国的建立与解体,还有游牧民族肆无忌惮的劫虐本性,对儒教文明的排斥,以及精湛娴熟的强悍马术。   徐泽与顾璟对这段历史都甚为熟悉,提及战马时,舅舅特别来劲,于是顾璟也顺着这个话题聊着。从混血到纯血,从军马到汗血宝马,说到去内蒙古驯野生马的时候,舅舅眼中光芒闪烁,问其野马如何训得,可有机会训否。   \"旋转木马都骑不了,还训野马。\"舅妈直言打击。徐柳很小的时候和徐爸同乘过旋转木马,那次以后,徐爸看到它就绕路。   \"我那不是晕嘛!\"   皆笑。   舅妈绕开话题,问起了顾璟的个人问题和家庭情况。   得知他双亲不在,舅妈更是心疼眼前这个孩子,和徐柳差不多的年纪,却是这般成熟稳重,\"家里的其他长辈呢?\"   \"我爸是独子,两个舅爹在青海和新加坡,还有一个在本地。奶奶的兄弟姐妹都在台湾,并不往来。我妈是单亲家庭,现在家里除了杜姨和杜叔,没有其他长辈。杜叔是杜姨的弟弟,杜姨年轻时与我妈是同事,在我家做了三十年的管家,她很喜欢小釉。\"   顾璟有问必答,田小釉还从没听他说过那么多的话。   对顾璟了解得越深,舅妈疑心渐起:不会是骗子吧!外貌、能力、家世、学历,他太优秀太年轻了,心里又在下一刻否决,修养、气场、眼神却是骗不了人。舅舅观得透彻,看徐泽与之互动的细节就知道他的能力。   夫妻俩眼神交接,有了同样的疑问:他们怎么认识的?生活圈子完全没有交叉点。   \"我是参加试吃比赛,在他朋友新开张的店里遇上的。\"   徐柳感兴趣的话题来了,她追问:“然后呢?”   田小釉避开顾璟的视线,\"然后我就追他了。\"   惊之笑之侃之泰之皆有,徐柳就是调侃的那一个:\"看不出来啊!\"   一转头,顾璟居然也噙着笑。   晚饭结束得晚,舅妈让饶姨先回家,这会儿洗碗的活就落到两姐妹的头上。   以为徐柳会问她怎么追的顾璟,没想到她的话题是展非。   \"早上展非过来,说是送你上班,你没在我们就聊了会儿。他有些颓废,不似以往的神采,问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我那时不知道当然说没有,不然我也不会去撮合你们。\"徐柳的开场白很直接,\"展非很爱你,他看你的眼神就像你看顾璟一样眷恋深情,只是他比你会隐藏。看到你在他身边成长,和他在一起的欢声笑语,我和徐泽还打赌你们今年肯定会在一起。\"   田小釉沉默。是啊!前几天他们几乎就要成为男女朋友了。   \"现在我才算明白你几番推脱拒绝他的原因了。\"   水声\"哗哗\",田小釉将清洗干净的碗碟放入消毒柜,徐柳看了她一眼,\"你之前和他谈了多久?\"   动作一顿,\"大半年。\"   \"是他提出的分手?\"   \"嗯。\"   \"考虑清楚了?\"   田小釉坚定地点点头。   夜深月朦,姐妹俩送他们到小院门口。   车旁,连打了两个哈欠的女孩揉了揉湿润的眼角。   顾璟将她的下巴从厚实的围巾里解救出来,下一刻便覆上那翘起的嫣色,唇舌间带着红茶的浓厚鲜醇和微醺的酒香,顾璟适时制止了彼此的沉沦,\"回去休息。\"   田小釉乖巧地点头。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至在小区的路上,快到门岗时,顾璟在后面开启左转向灯,徐泽明了。   并驾齐驱时,车窗同时摇下,\"喝一杯?\"   \"好。\"   早有睡意的田小釉躺进被窝后又睡不着了,她翻看着手机,给顾璟传信儿。   到家没?   信息回得很快:快了,你先睡。   道了声晚安,田小釉搁下手机,迅速坠入了梦乡。   梦里,在一片阳光灿烂的麦田里,顾璟捧着一束绿油油的麦苗向她求婚了。旁边有只毛色雪白的兔子,白兔如少女一样姿态优雅地蹲坐着,脖子上挂着一对金晃晃的戒指。他摘下戒指,轻轻托起了她的手……   忙碌了一上午,田小釉总算在午餐时间松懈下来,回想起梦里美丽的瞬间,忍不住窃笑。   \"对着一碗萝卜也能笑出来。\"   田小釉抬眼,是秘书办的美女阿萩。   微微一笑,\"金枪鱼?\"阿萩的工作餐永远是各种口味的三明治。   \"对啊。\"阿萩凑过脑袋,一改工作时的冷艳,\"你跟大人怎么两种形态?\"   大人就是Boss。   田小釉疑惑,\"什么两种形态?\"   \"没见他今天冷气开放吗?冻死人了。而你呢?春风拂面。\"   \"他是他我是我。\"田小釉一本正经,\"你们别再开玩笑了,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阿萩盯着她的脸,露出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   下午,乌云遮日,风起尘扬,阿萩和小釉因等一份报告,晚了半个多小时下班。   出一楼电梯间,走十数米后是一排通道闸机,刷卡出来,右边是展示区、等候区,左拐是接待大厅、服务台,再过去一些是客户和高层通道。   阿萩与前台同事打招呼,前台美女刚要八卦有位超级帅的男人在等田小釉时,展非和Pauling还有一个助理翻译正进大厅。   展非原本的脚步是向右的,看见t田小釉时拐了方向,助理翻译随之走了几步,见本在自己前边的Pauling落在自己身后,便也停了脚步。   \"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展非停在她面前。   \"不了,我有伞。\"见展非不说话,她又道:\"我回去了。\"   从他身边经过时,手里的伞被夺走。\"我送你。\"他坚持。   掌心被扯动的刹那,田小釉看到了顾璟,于是,她的世界只剩下他。   她快步的走近,语气诧异惊喜:\"你怎么来了?\"   顾璟拥着她转身时,她还仰着头与他说话,\"等很久了?也不给我电话。\"   他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面前不算陌生的男子:\"你好,顾璟。\"   \"展非。\"收回深深谛视的眼神,展非扬手回握。   顾璟开场:\"小釉让你费心照顾了。\"   展非温和自然道:\"哪里,我也是做我喜欢做的事。昨天小釉还跟我聊起你,没想到今天就见面了。\"   \"她难得有交心的朋友。\"   当大厅不再暗潮汹涌恢复平静的时候,阿萩想起大人刚才的失态。   雨帘下,他们撑伞离开,大人转身走到拦住他的闸机口时惊觉自己错了方向,他紧抿着嘴,快步转回。   阿萩半晌才消化这个事实,怪不得小釉说她已有家室,这么说他们最具魅力的终极Boss被甩了!阿萩对田小釉先前的路转粉瞬间来了个大逆转,居然让她仰望的人伤心难过!必须粉转黑。   \"大人这是输了吗?\"前台有些捉摸不定地问。   预留两个小时的晚饭时间已过大半,顾璟载田小釉在锦和附近吃饭。晚饭时,田小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顾璟先起的话。   \"有没有想过在兆宇的职业前景?\"   她想了想,\"没有。\"   \"酒店管理呢?打算放弃?\"   \"也不是说放弃,这个平台教了我很多东西,每天都有收获,每一天的自己都充满了能量。前景我没有想过,也不曾想第一份工作会做这么久,对现在的我来说,历练自己和储备经验、丰富知识是最重要的。   听她这么说,顾璟打消了让她离开的自私念头,\"你开心就好。\"   田小釉点点头:\"有时候会忙得焦头烂额,但是每天过得充实而踏实,很有成就感。\"   充实?踏实?成就感?顾璟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本想晚饭后让司机载她回去,现在他另有打算。 ☆、34章   天色已黑,周围的建筑群亮起了许许多多的小窗。田小釉喜欢这种明亮,念书的时候,工作的时候,回家的时候,总有一盏为她等候。   耸立在诸多塔楼里的锦和大厦并不算高,它由两栋塔楼和附属群楼组成。车子进入地下车库的独立车位,旁边就是直达15楼办公室的电梯。   办公室简洁宽敞,落地窗的斜侧面有个更衣间,更衣间的后面是卧房和浴室,顾璟在外面开会,田小釉在里间休息。隔着门,田小釉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想起自己把提包落在了外面了,能打发时间的手机和一些英语资料都在里面。无所事事的她在卧室里细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两本她能识阅的书后便坐在单人沙发上翻看起来。   会议桌上,视频里的西装男子抿着唇,眼神露有一丝惧意,坐在桌前的数位高层亦垂眉屏息不敢多言,安静的空间只剩下传真机里送出来的纸页声。接过助理整理好的资料,顾璟快速翻看着,只听\"哗啦\"一声,众人抬眼,资料被他丢到左边一年长女子的面前。   \"收拾行李——\"如清泉流淌的音乐声打断了他冷厉的话语。   几颗高高吊起的心被乐声挽救得松了口气,下一刻又提回嗓子眼,这位年轻的总裁最不喜开会时被电话打断。只见他走向办公椅,拿出了一款有花色外壳的手机,然后直接进了休息室。大家面面相觑,第一反应是不知所以,而后是不敢相信。   见她和衣躺在床上,顾璟接起电话。   \"舅妈,我是顾璟。\"   \"她去洗手间了。\"   \"您放心,我晚些送她回去。\"   田小釉睡得浅,顾璟说第一句话时她就醒了。   \"骗子。\"仰躺换成侧躺。   \"你想让我说你在睡觉?\"他坐在床沿,手掌撑在她的腰侧。   小釉迷迷糊糊的时候最腻歪,她圈住他的脖子,\"还不是因为等你才睡着的。\"   他亲了亲她嘟起的嘴唇。   \"忙完了?\"   \"快了,衣服脱了再睡会儿。\"咬了几口这才起身。   田小釉回到会议桌,气氛又紧绷起来,\"收拾行李,祝庭和陈垣克明天一早跟我去趟广市。散会。\"   众人如临大赦,鱼贯而出。   顾璟进来时田小釉正刷着微博,她在看一段搞笑视频。   凑过去一看,是一个婴孩学着自家宠物吃饭走路的短片,场面欢乐而温馨。   \"太可爱了。\"   \"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养。\"   \"好啊!\"田小釉欢喜得如同孩童,\"养哈士奇,它最逗了,金毛也不错,聪敏温顺。\"   \"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原本兴致盎然的表情蓦地不见,田小釉发怔地看着他。   \"不喜欢?\"为何她的眼里充满了悲伤?   田小釉摇摇头,声音微颤:“你说孩子?”   “对,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声音哽咽地重复着。   擦拭着她湿润的眼角,顾璟声音温润,\"当然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家有哈士奇,金毛,还有可爱活泼的孩子。\"每一想起那宛如一家三口的温情画面,顾璟就觉得有道无形的紧箍咒桎梏着他,压抑得他喘不上气。他懊悔害怕,那种失落的感觉如胸口破了道口子,烈风穿过般的疼痛。   她扑进他的怀抱,紧紧偎依在他的胸口,\"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不是喜欢,是爱。\"   背脊一僵,她拉开距离,凝进他深情的眼眸。   \"我爱你,小釉。\"黑色的眼眸仿若载满了星辰。   她喃喃着,\"是你疯了还是我在做梦?\"   他吻她,揉着咬着,她热切回应,哼着抚着。   这一次,她的缠腻让他乱了神,他刚将她身体打开,柔软的腿便如蛇般地缠上了他的腰身。雪白的胸口傲然挺立,冲进去时那颤动的柔软被他紧紧压进胸膛。   他的声音低哑而性感,\"是梦吗?\"她的惊叫声令他愉悦,细磨着她微微汗湿的鬓发,他呢喃浅语:\"你就是我的梦。\"   “顾璟,“声音里有丝娇媚的求饶,\"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顾璟将她捞起,一番急抽猛送地她便软了身子。还没缓过劲又被凌空抱起,酸胀的地方被灼热的坚硬碰撞研磨得更加水嫩紧致。   一声闷响,房间里唯一亮起的床头灯被扫向地毯。低柔的灯光下,一方小柜上,她背抵着墙,双腿屈起架于柜面,两手似推又送地搓揉着埋在她腿间的短发。难耐地想要逃开,冰冷的墙体却无半点退路,想收紧双膝,却被他强有力的双掌制压得动弹不得,她□□颤栗求饶哭诉,却换来他更深地舔舐啃咬……   回去的车上,田小釉别头不搭理他。   \"下次让你亲回来?\"   田小釉燥的厉害,不免有些气急,\"你怎么这样,每次都这样,说好不这样的。\"   他忍笑,\"这样是怎样?\"   平缓的语调似是无害,却更让人气愤他的故意。   不知何时起,逗弄她成了他最为快乐的事。\"不喜欢?\"疑问句。   脸一红,默不吭声。   \"太喜欢。\"肯定句。   到院门口时,顾璟刚松开刹车板,田小釉就已经推门而出了。深黑的夜,斑驳的树影,潮湿的空气,清冽的风,灯下泛着水光的路面,顾璟下车时只看到万物世界里一抹浅色的背影。回车上坐了几分钟,他拨过电话:\"到家了?\"   \"嗯。\"   \"跑这么快,是不是忘东西了?\"顾璟瞥见一旁淡色的雨伞。   \"不亲。\"   顾璟瞬间会意,扬唇缓缓道:\"小釉,我说的是雨伞。\"   田小釉羞愧得立刻掐了线。   车行半路,她才回过电话,\"你什么时候还伞?\"语气霸道。   顾璟一笑,\"周末我要出门,大概去四五天。\"   \"明天就走吗?\"   他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今天。\"   \"你还要回公司?\"意识到他的忙碌。   \"嗯。\"   叮嘱他早些休息,田小釉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下电话。   扔下手机,顾璟轻快地踩了油门。   清晨,临海机场候机室。   睡了不足三个小时的顾璟坐在沙发上小憩,手机响了两声提示他才拿起。是两张图片,一张是休闲裤下灰黑的运动鞋,一张是捂着脸的全身照。退出画面,桌面上有她的直接拨号。   电话很快被接起。   \"要出去吗?\"清冷的面庞染上一丝暧色。   \"嗯。我们准备去爬山。\"一大早被徐柳挖起来的。   \"你那身子是要多加锻炼。\"   田小釉语噎,直接略过,\"你在机场吗?\"   \"嗯,快登机了。\"   \"早饭吃了吗?在飞机上好好休息。\"   两人低语,说了一堆闲话,直到那边催她备好东西准备上车,这边的内场工作人员提醒他登机。   再次通话是在第二天的下午,田小釉正吃着酱香蹄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顾璟等她吃完才问,\"好吃吗?\"   \"第一个好吃,这一个还行。\"   \"吃了几个?\"   \"三个。“   听到那边一笑,田小釉辩解:\"我这两天在山上没少运动,早起还要听禅修心,下午念佛静坐,手机基本隔离,最让我忍不了的是吃斋饭。\"一两次还可以,连着吃第三顿的青菜白面时,田小釉已全无胃口。空着肚子捱到下午又步行下山再乘车回家,所以一回来就奔着肉走了。   又是一天早晨,田小釉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愿爬起,闹钟才按掉电话又欢畅不止。   “喂。”脑袋陷入绒被,声音闷得让人听不真切。   “晚上七点半之前到临海机场。”   “嗯。”她随口一应,关了手机。   中午在公司餐厅吃饭时,电视机里一如既往的播着时事新闻,说到某直辖市预建海上最大机场时,田小釉这才想起早上的一通电话。   他要回来了!   趁着午休还有些时间,田小釉去理发店洗了头发,工作中一直被束起的卷发此刻在风筒下活泼明亮的披散着。下午茶的时候,她又借了些化妆品在洗手间里补妆,经过茶水室时碰到展非。   他看着她,“有约会?”   “嗯。”田小釉避开视线。   错身的时候,展非轻握她的手腕。转头,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半晌,展非松开手,“去工作吧!”   离下班不到两个小时,秘书室里依旧身影忙碌,田小釉整理的是明天下午的两场会议资料,时间充裕,让她难免有些分神。不知道是第几次抬头后,龟速的时针终于摆在了五和六的正中。   或许是一首歌的时间,或许是出地铁站时的一个跨步,城市迅速被无数灯虹笼罩。每一片光亮下是每个人的不同人生。   时间:晚上七点二十七;地点:临海机场;人物:田小釉and路人甲若干。   出站的人群中,一绝对亮眼的独身美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黑色的紧身裤衬得两条腿笔直修长,宽松的炫彩针织衫,浅色短毛外套,比齐耳发还短半寸的利落发丝,墨镜下的半张轮廓精致纤小。田小釉的目光一路追随,没注意到某人逼近的步伐。   “田小釉,下次这样专注的目光就不要留给别人了。”熟悉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清冷的眸子被墨镜遮住光华,卓然的面孔透着神秘却愈显轮廓,她看着他,目光惊艳,渐乱,又醒悟般逃开。   顾璟眼里含笑,面上依旧沉着,他一手拥过田小釉一手拖过箱子往外走。   突然,侧前方一阵骚动,田小釉被人撞了一下肩膀,那人说了句对不起便急忙跑开。田小釉还没回过神便被身旁的人按入胸膛,紧接着他的墨镜落到她的鼻梁之上,嘈杂声扑面而来,双腿紧随他急促地迈开,腰间的手臂更添一份力道。   好在那些人并没有锲而不舍地追赶。   计程车滑离机场后,田小釉才摘下墨镜,“真的是宋秀伊!”她并没有看到她,只是匆匆而过时耳边响起他人激动的惊呼声。这么多的媒体和粉丝,肯定是她无疑了。   “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耳旁响起的声音竟有一丝抱怨。   田小釉看着他,那样清冷淡然的面庞刚刚是在撒娇吗?或许是她的错觉。   “没睡觉吗?”她有时也会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回家。   “睡不好。”他突然靠着她的肩膀,“每天都是马不停蹄的行程开不完的会,时差颠来倒去也浑然不觉,虽然做了最完美的准备,但竞争对手亦是同样优秀努力,直到白纸黑字签了合同才缓口气。”从来都是冷静自信的顾璟,第一次剖下自己冷硬的外壳。   田小釉明白,站在峰顶上的人不一定高枕无忧,他们肩负的担子比向上爬的人要重得多。   晚餐的黄金时间已过,店内的客人并不多。冬日的夜晚,橘黄的窗子里,热食腾起袅袅烟气,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正等着它们祭奠。   “你还是这么能吃?”   田小釉闻言抬头,只见顾璟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眼里凝聚着笑意。 ☆、35章   35.只是太想你。   计程车停在小院的路肩,顾璟下车随心田小釉走进小院。   “我到了,你回去吧!”外墙下的石板路上,田小釉站定身子。   “嗯。”他懂她的关心,欺身将她拥入怀中。   唇上的压迫由轻到重由浓到浅,迷离淡薄的月光下,他终于松开她。   几步的距离,顾璟的声音在她身后缓缓响起:“我回来并不是公司有急事。”   我只是太想你。寥寥数字,田小釉欢喜着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周末,没有闹铃声的清晨田小釉自然起得晚。   一个人的早餐简便却不失营养,一大盒牛奶,刚烤的面包片,水煮蛋。田小釉坐在桌前吃早饭,舅妈在旁边的客厅里看电视。舅妈家一直有条“用餐不能看电视”的规矩,所以此刻电视机里正播着宋秀伊的娱乐新闻时,她想看也要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才可离桌。   “要说今天的头条新闻,一定非超人气亚洲女星宋秀伊莫属了。”女主持A说。   田小釉竖起了耳朵。   “没错,宋秀伊自出道以来,一举一动都备受媒体和粉丝的关注,自四年前宋美人与同门师兄分手之后,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感情归属却一直空白。”女主持B道。   田小釉停止了咀嚼。   “上个月拍到她和某上市公司的高层在酒店用餐,小女人的甜蜜神情溢于言表,一时间媒体沸腾粉丝激动,直到昨日,这段异国恋情终于掀开了一角。”   田小釉一激动,拿着吃了一半的鸡蛋奔向了客厅,舅妈看得专注,亦忘了阻止。   “昨晚七点半C市临海机场,疑似宋秀伊的神秘高层男友现身……”   镜头下,偌大的机场大厅人来人往,镜头聚焦的地方是一身灰衣的宋秀伊,孤身一人的她身边并不见常伴左右的助理和保镖。她带着护耳的粗线帽子,背上有只小包,鼻梁上架着粗厚的黑框眼镜,不起眼的装扮的确很难认出身份。数分钟的画面里她一直低头摆弄着手机,偶尔会抬首看着出口。   什么人值得她这样奋不顾身的等待?直到顾璟出现在镜头下,然后,她走向他。   两人交流不过半分钟就见顾璟转身离开,宋秀伊原地站了一会便跟了上去,急忙间撞上了路人的行李箱,于是她被认出,围困,直到工作人员赶来维持秩序。   视频里,顾璟从出现到离开的片段重复了三次,从最开始的墨镜脸到最后的匆匆背影。还好镜头里的田小釉被顾璟完全挡住,只是两人转身时露出了一点侧颜。   视频过后新闻里又贴出了顾璟的几张照片,墨镜照居多:微垂的侧脸,轮廓清晰卓然,清冷的气息,笔挺的身姿。墨镜摘给田小釉后,顾璟的行李箱被人群撞动,他回眸时的样子立刻被镜头捕捉了好几张。水墨般的眼眉,冷峻的表情,惹得主持人连连感叹此颜生在商圈甚是可惜。   自家外甥女性情讨喜,模样周正,遇到优异的男子,舅妈心里是喜忧参半的,看着一身居家装扮正艰难哽噎地吞着鸡蛋黄的田小釉,又对比人家漂亮优异的大明星,舅妈心中诸多犹惑。   “那是你?”舅妈问。   “是啊!”连舅妈都认不清,其他人就甭提了。   “他们的关系你知道?”   “知道。工作关系,吃过几次饭,没有单独约过。”这是某人主动坦白的,她是绝对相信的。   舅妈点点头,“是个分寸的孩子,知道护着你。”   田小釉又看了眼屏幕,“就是太没安全感了。”   “遇事要多沟通,千万别嘴急脑快的,你们的路才刚开始,别给自己太多束缚和压力。”舅妈说她和舅舅认识了整整三十年,都是一点一滴慢慢磨合着走过来的。   “历练和考验是感情升华的必须品,是爱情的调味料,生活又不是按剧本走,有惊喜就会有惊吓,命运给予我会珍惜,再坏也会勇敢面对。”爱情不一定千锤百炼才能恒久,心态才是。   正当舅妈觉得孩子变得稳重成熟的时候,她哈哈一笑,画风突转,“我一直觉得命运待我不薄。”   舅妈笑言,“你呀!打小就乐天派,没那个操心命。”   是啊,她从小便有疼爱她的长辈,身边不乏关爱她的朋友,灿烂年华遇到钟爱她的情人,她怎能不乐天,怎能不感激上苍。   剪辑的视频和照片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当时的顾璟还在离开机场的路上。民众和网络的力量快速而强大,顾璟阻绝不及,任人鱼肉。   顾璟身份曝光后,众人更加好奇他怀里未露半分真容的女子。   这天。梨壤宅院。   “我上头条了,你看热搜,是不是第一?”田小釉仰躺在沙发上听电话。   顾璟在书房正看着酒店新型智能语音系统设备的隐秘与安全,从门缝飘来的声音让他不觉莞尔。放下工作,他靠着椅背听外面嘻闹的声音。   “我没学过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主持,不会演戏,你说我进娱乐圈的话能红吗?”   \"微博粉再少,我也不能人肉自己啊!\"   \"他呀!现在是彻彻底底的网红。\"   顾璟一笑,端起田小釉榨的胡萝卜汁喝了一小口,这是田小釉在养生馆里学的,同样的食材和制作方法,味道称不上好坏,若要每天喝上这么一杯,他还得逐渐适应。手腕一动,杯口倾斜,迅速见了底。   对于热贴上的众说纷纭胡乱猜测,田小釉有种莫名的兴奋感,激动之余免不了有些得瑟,晶晶便是最佳胡侃对象。   自工作以来,田小釉觉得学生时期的朋友最是纯粹难得,她分外怀念以前笑闹的日子,偶尔情绪时,她们会一整天不搭理对方,比现在人前画皮人后面具要轻松舒心得多。   又一次陷入顾璟的怀抱后,来不及和林政语说起,她便敏锐地嗅出她身上的恋爱味道。虽说同是两人的好友,林政语也没说什么,只是骂了她一句“傻妞”。   对于小百姓一枚的“傻妞”来说,“抄家底”就像自己赤条裸体的隔着薄纱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感觉,若像顾璟那样扒出她以前的毕业照可就惨了。   田小釉小学时常跟在哥哥屁股后面打转,皮肤一晒就黑,毕业那天她站在一排女生中间跟个矿工似的;中学时因胸部过于明显的原因她一直穿宽松厚实的衣服,C城五十年来最热的一年恰好她毕业,于是捂出了一身痱子,额头颈部都有,当时的她每天一身的药膏味,黏糊糊的覆在皮肤上还以为是皮肤病。对于毕业照,那是田小釉犹为后悔的痛,同学聚会时还被人拿来当话题侃。   再看顾璟,绿地蓝天下,衣装统一,青涩的面孔中有她最熟悉的漠然表情,他的周身似是散发着光圈,不论何时总是最为夺目。   顾璟进厨房涮杯子的时候,田小釉跟了过去。   “早上的记者招待会你看了吗?宋秀伊的。”娇丽的容颜站在无数的闪光灯和话筒前,诚挚认真地澄清顾璟是她非常欣赏的异性,绝非男友。   被问及机场的接机事件,宋秀伊坦言笑道:他将她保护得太好,所以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本想以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追他,却被直接拒绝了。   “嗯。”其实宋秀伊的那些官方发言,助理之前就给他发过邮件。   “不少网友都说你们很配,还问为什么不在一起?”   顾璟看了她一眼,“招待会你也看了,她与锦和是合作关系,与我至多只能算同事。”   “大家可不是这么说。”   “月洛的形象代言知道我为什么选宋秀伊吗?”   “形象好啊,又有名气。”反射性地回答,又不自觉的低了声音。   “是因为你。”   她看着他。   “她是你的偶像,我投放广告安排现场活动,你却一次也没有出现。”   兆宇的办公大楼。   田小釉刚从采购部回来就被叫进总裁办公室。   轻扣了两声,田小釉推门而入,刚一站定,就被一声闷响吓到。   展非直起身,手掌拍住桌上的一纸信封,然后拿起它,用力地将它撕成四瓣后甩在了桌上。   “这么不想看到我?还是怕他误会?”   田小釉一头雾水。   “没有我的允许,想走,不可能。”   面对他的强硬,田小釉气势微弱,“展总,那不是我的辞职信。”   展非一怔,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秘书部有个女助理要结婚移民。   他抓了下头发,“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灯光迷幻,舞姿柔美,亭亭而过的女子发丝飞扬。节奏动感的酒吧里,几个男人争论着两个领舞的姑娘哪个更艳媚,有人撞了撞展非,问他意见。展非看也不看,又闷了一杯酒。   “招我们来是看你喝闷酒的?哎…别喝,喝醉我可不买单。”他这个老同学还真是难做!   前些时,展非给投身教育事业的老同学打电话,说是手里有个剧本,想搬上舞台。当时老同学自撰了一部剧,与一拨学生已经忙碌的排演了半个多月,展非的临门一脚让他为难。后来念在他无比诚恳的请求及积极主动赞助话剧组的前提下,老同学点了头。   说是剧本,其实就是个展非与田小釉相遇相识的故事,人物角色剧本台词才刚敲定下来,展非一通电话说不演了。老同学想着,难道是追上手了?如今一见,凤凰□□怕是疯了黄了。   展非醉了,迷蒙中看到田小釉在他眼前,一个使劲,他像个孩子似地圈住她的双腿,脑袋在她小腹上蹭了蹭,然后闭着眼睛就不撒手了。   老同学还真没见过展非这副痴缠模样,看这小姑娘肉肉粉粉的也并无特别,倒是一双眼睛清湛明亮。拿了展非的卡结账后,二人合力将展非拖出酒吧丢到后座,老同学喝了酒,将钥匙递给田小釉时说了些“照顾好他”之类的话便走了。   见他闪得飞快的身影,田小釉无耐:这是故意把他扔给她啊!   早知道他有同伴,她就不来了。   田小釉出现之前,乔月和朋友已经坐了好一会儿,朋友说那边有个男人很酷。   “举杯利落,自饮自酌,他的心情一定很糟。”朋友观察道。   乔月转过视线时,男人正垂首往杯里倒酒。两桌邻近,看得也算仔细,男子衣饰讲究,相貌俊朗,特别是喝酒的姿态,几分随性几分潇洒几分颓意,身边不见女伴,怪不得惹下一地芳心。   朋友举杯而返,说他毫无风度,不知情趣。   “谁说没有,只是风度情趣不在你这儿。”另一位友人示意地扬了扬下巴。   回身一瞧,只见原本冷酷的男人此时像个撒娇的孩童般抱着一个女孩不撒手。女孩看着挺小,细眼一瞧,竟觉眼熟。   竟是田小釉!心思百转间,她已扶起半醉的男人往出口挪去。   往事浮上心头,乔月情绪复杂,因为顾璟的动情,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让田小釉离开。之后,孩子出生,婚姻结束,顾璟的关心…那些时日,乔月觉得空气里都是雨后阳光下清新自由的味道。可渐渐,她发觉他的不同,他经常晃神,心不在焉,有时还会扬起一丝唇角。视线相对时,他的眼眸平静无痕,再不见一丝涟漪。 ☆、36章   36.那就吃肉。   人真的是奇怪的生物,当听说顾璟和宋秀伊在一起时,乔月是祝福和羡慕的。得知田小釉才是那个她时,乔月有种说不出的不甘。   看着手机里展非抱着田小釉的亲密照片,乔月愈加心意难平。她坐了很久,决定把照片传给宋秀伊。   乔月和宋秀伊见过一面,那是乔星联考后的几天,顾璟兑现承诺,答应教乔星骑射。晚餐时遇见宋秀伊,当时她以为是巧合。   那天把乔星激动坏了。另她印象最深的还是宋秀伊的性情,活泼自然,风趣优雅。   女儿的哭闹终止了她的回忆,乔月起身进房从姨婆手里抱过扁嘴的小家伙。抖着怀里的小人直至她入睡,刚将她放回小床,乔星拿着她的手机站在了门口。   客厅里。   “姐,你哪来的照片?”   “你别管那么多。”   “为什么要传给宋秀伊?他们的事我们不掺合了好吗?学姐好不容易跟璟哥哥在一起。\"   “好不容易?她这是脚踏两只船!\"乔月眼神凌厉。   “学姐什么样的人璟哥哥难道不清楚?”乔星握住乔月的手,“姐,你就放下他吧!”   “你不是说宋秀伊当嫂子很好吗?怎么现在一心向着田小釉了!”   乔星看着乔月,语速缓慢道:“当年学姐怀孕的事你知道吗?”   “怀孕?你是说田小釉?”   乔星松口气,他一直不敢问她,怕她早已知道田小釉怀孕的事,他不愿相信姐姐会这般狠辣。   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乔月急了:“孩子呢?顾璟是为了孩子才和她在一起的吗?”   “甯甯出生时,她也在那家医院。”   乔月神情一顿,睁着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原来作战般笔挺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   因为她,田小釉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做为一个母亲,做为一个差点失去骨肉的母亲,乔月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痛。   宋秀伊第一次单独和顾璟坐在一起,地点是他的办公室。   “要回去了?”   “嗯。参加一个颁奖典礼,然后就要巡演了。”   “预祝成功。”   “谢谢。临别前送你一个小礼物。”宋秀伊翻出手机图片,“前天晚上,乔月给我的。”   顾璟看了一眼,“删了吧!”   \"OK。\"   沙发转角的小书架上,一眼过去全是时政财经类的刊物,宋秀伊不免有些好奇:“听过我的歌吗?”   “田小釉经常哼唱。”   宋秀伊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起身时,宋秀伊问他:“明年会续约吗?”   “不一定不会。”   “负负得正,那就是‘一定会’了。\"宋秀伊的中文已炉火纯青,她伸出了手,笑容浅浅地看不透情绪:“很高兴认识你。”   乔月在锦和的接待室里坐了小半个钟了。说是接待室,其实就是大厅前台侧边的一处咖啡座,中间隔了两面玻璃。   又拨了遍顾璟的私用电话,依旧提示着无人接听。   见前台的工作人员换班了,乔月看了看时间,这才又问了一句。对方说总裁在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然后给她换了一杯茶。   坐下不久,乔月听到前台清甜的问候声。一抬眸,竟是田小釉。只见她微微一笑,道了声“下午好”便直接朝里走。   “小釉。”她喊住她。   看到乔月,田小釉一怔,这是她们许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公司内部的会议顾璟一般都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进行,想到田小釉一会过来,他便把会议挪到外头的会议室。   散会后的顾璟回到了办公室,见桌上的两个食盒没动,便进休息室查看,果真不在,随即拿起桌上的听筒,“她没来吗?”   “没有。”这幢楼里的人谁不认识老板的女朋友?她每次来,秘书都会提前准备些小食糕点之类,今天放鸽子倒是头一次。   电话接到前台,“田小釉来过吗?”   “来过,和一位女士出去了。”   顾璟翻看着手机,看到是乔月的电话后,他立即下了楼。   公司附近的咖啡馆不多,最近的一家在斜对面的拐角。顾璟找到田小釉的时候,她正擦拭着眼睛。   “怎么了?”在她身旁坐下时才发现她红肿的双眼。   顾璟看向乔月。   乔月刚要说话,田小釉抢先了一步,“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顾璟扶起她。   回了公寓,顾璟查了网页后立刻煮了两个鸡蛋帮她敷眼睛,转身拿块毛巾的功夫,她竟把它们给吃了。欲再煮鸡蛋时被她制止,“食物就是能量,能给我杯水吗?”   “谢谢。”终于咽了下去。   “好了?”   “嗯。”   “不伤心了?”   “嗯。”   “为什么哭?”   “聊起以前的事,有些伤感。”   他拥过她,“以前是我不对,不懂爱情,不会珍惜。”   田小釉心悦一笑,“所以你现在要好好珍惜。”   “不能再弄丢了,不然拴个绳子?”   “你才是小狗。”   “我是说生个属狗的宝宝。”   “不生。”   “我说了算。”   “才不算。”   “谁说的算?”他将她饱坐在大腿上。   “谁的肚子谁说的算。”   双手被困于脑后时,田小釉终于求饶。   “晚了。”鼻息在颈中流连。   “我还没吃饭。”   “想吃什么?”手掌轻车熟路地沿着后背伸进裤缝。   “吃肉。”   顾璟闻声一笑,眼眸更深,“那就吃肉。”   送田小釉回小院后,顾璟约了乔月。似是知道他要找自己,乔月直接道出地址。   乔星也在,见到顾璟的一刹那,他愈显不安。   乔月躬身向顾璟道歉,然后直奔主题的说自己早产那天她是故意让田小釉做的和事佬,也是故意惹怒柯辰弢,那时候她最坏的打算就是让自己小产,让他们分开,但她真的不知道田小釉是有身子的。   乔星细致全面的描述着当时他见到田小釉时的情景,其间,顾璟未看他一眼,他似蜡像般安静地、不动分毫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这段彼此间的回忆,顾璟由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是我推了她。   深夜,顾璟找到陈礼歆,之后又去了医院。折腾了大半夜后他一个人呆愣的坐在车里,脑海里反复的映着一些画面:地毯上的血迹,睡梦中的哭喊,瘦弱的身子,毫无生息的眼神……热潮从心头频频上涌,在被一口猛烟呛住后夺眶而出,他单手扶额遮眼,手掌下的湿润竟越来越多。原来他们曾经拥有一个孩子,叫“小豆芽”。   副驾上散乱着几张薄纸,那是刚从医院调出的病历,白纸刺眼,黑字冰凉。   车子的窗子大开,薄薄的烟雾起了又停,窗外的树枝摇摆了一夜,天迹一点点地亮了。   冬日,田小釉的小毛驴在车库里冬眠,一向睡不饱的她每天赶着徐柳的车去地铁站。此时的田小釉正搅拌着碗里的热粥,收到顾璟的信息时心喜着差点烫了手,他还是第一次主动给她发消息呢!   见舅妈给舅舅备了参茶,田小釉也有模有样的装了一保温杯子。   在看到车窗里的人影时,她愉快地挥舞着带着手套的肥厚手掌。   “没开暖气?”摘下手套才觉空气冰冷,询问地看向顾璟时田小釉才觉不对,“精神这么差?熬夜了?生病了?”触上他的手掌,田小釉被它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她缩回手立刻拿出保温杯。   盖子拧开,热气袅袅,“这是参茶,你先暖暖。”   他看着她跳脱地在车外同他招呼,看她大动静地坐了进来,看她关切的眸子和用力拧开杯子的手指,他看着她,接过温暖的杯子。   离开杯口的嘴唇湿润,他说:“这周末去你家。”   “好啊。”她应得飞快,“会不会有点苦?”她记得包里有甜食。   “乘最早的飞机从淮昌回去?”   “淮昌?”淮昌是省会,离田小釉的老家J城不到一百公里。   时间太短,会不会急促了顾璟很少这样忐忑犹豫,“不然下个月元旦?”   突如其来的强力炸弹震得田小釉有些懵傻了,“去我家?干嘛?”   握住她手掌的时候才发现她手里的糖果,火红的包装纸炙热了他的胸膛,手掌裹住她的小拳,他俯身亲吻她的指骨。   田小釉忘记自己已经迟到了,她神思飘渺地下了车。   坐进办公椅,糖果在手心褶出了印子,嘴里泛着淡淡的参茶味,耳旁重复着他说的那句话:见家长,求名分。   顾璟说要去拜见田小釉的父母时,林政语吓了一跳。   “怀孕了?”   “没有。”   见他表情微恙,林政语往前一凑,“多大了?”   “真没有。”   “好吧。”林政语想了想,“明年是农历丁酉年。恩,鸡宝宝不错。”   原本一副聆听模样的顾璟颇为无奈,“等孩子他爹被他外公外婆认可后再说吧!”   何时听过顾璟这般语气,林政语乐了,\"你是在担心自己被拒绝吗?\"   \"我更想得到他们的喜爱。\"   喜爱?林政语哈哈大笑。   顾璟神色微赧,\"我的意图很明显了,所以你的意见呢?\"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很认真地给起了建议。   聊到最后,林政语问他:“什么时候去J城?”   “元月一号。”   林政语点点头,见他又看了眼手机,问道:“小釉呢?”   “她在加班,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说着便起了身。 ☆、37章   37.除了你,没有什么是我梦寐以求的。   灯影灼灼的商业区将黑夜点亮,兆宇大楼的玻璃幕墙里人影闪动,窗子里是马戏团,窗子外是动物园。文明的社会、信息的时代将我们的野性覆没,有的只是身份和标签。   坐在沙发一隅的男子拿着手机已岿然不动地看了半个多小时,专注的模样好似老僧入定。对角有位西装男士一直埋头打着游戏,每有声响时他会抬头张望一番。   又过了一会儿,男子终于有了动作,他似乎听得懂她的脚步声,还未走近他已目光柔和的看向她。   “等久了吧!”田小釉勾住他的手臂。   他看了眼时间,“不太久。”   西装男士这才看清男子的相貌,很眼熟,最近一定见过,等他恍然时已不见二人身影。   车上,田小釉说不吃宵夜,结果陪他吃的时候,她反而吃得多一些。   摸着滚圆的肚子,田小釉打了个饱嗝,惹来某人的视线时不免有些脸红。   顾璟揽过她的腰身,心情愉悦地吻上她的唇角。   离开时碰到一群年轻人,他们毫不隐藏的探究视线另田小釉有些不适。   车上,她问他:\"我是不是要配副墨镜?\"   他看着光影下淡妆抹面的舒适容颜,\"有名气不好?你不是吐槽微博里的粉丝少?\"顾璟的语句用词已被田小釉感染。   \"你偷听我讲电话。\"   \"听了,没偷。\"顾先生耿直道。   \"名气是双刃剑,我舍不得自由。\"田小釉翻开手机,她的粉丝虽然不多,但也快上千了。因为展非的小号是她的特别关注,所以他的信息是直接推送出来的。   顾璟瞟了两眼。   滑动页面,田小釉问他看不看话剧。   刚好在信号灯前停下,他看着宣传页问她:\"公司宣传?\"   \"不是,是展非朋友的作品。\"   他看了眼演出时间,\"周五我有行程,可能赶不回来。\"   又是周末出差,田小釉内心小小腹诽了一下。   \"喜欢话剧?\"   \"还不错!我喜欢演员在台上的那种淋漓尽致的表现力和浑然忘我的投入感。\"   \"他们的身份职业呢?喜欢吗?\"   若是职业的话田小釉果断摆头,\"聚光灯下的生活不全是璀璨,明星梦也只是在看到别人耀眼的时候才会有些念头。我这个人从小就没有什么高大远大的理想。\"她微一思索,\"好像除了你,没有什么是我梦寐以求的。\"   \"好像?\"语调轻扬。   突然凑近的脸庞带着一丝威胁,田小釉立刻道:\"没有好像。\"   \"所以呢?\"   刚才明明很自然的一句话,现在却羞怯了,在他的深眸下,她缓缓着:\"除了你,没有什么是我梦寐以求的。\"   车子匀速行驶,田小釉瞥见镜中醒目的红唇时迅速移了视线。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国家运动员,除了我姥爷,家人都很支持我。\"   \"游泳吗?\"   顾璟诧异,\"你怎么知道?\"   田小釉嘻嘻一笑,\"在黎壤,我有看到你的奖牌。\"   \"什么时候?\"   \"你不在的时候啊!杜姨还讲了一些你少年老成的小时侯,只是她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坚持梦想。\"   \"天赋太高,数学老师不让。\"   田小釉露出臭屁的表情。   顾璟一笑,\"是真的,为了激起我的兴致,老师每天都会布置额外的课题,越难我越较劲,然后就迷上了。\"   \"那要是再碰到更较劲的呢?你会放弃数学?\"   \"有的事情需要尝试才能明白,比如梦想;有的只需要盖章认定,比如你。\"   重逢之后,顾璟画风突变,他的眼神暖如冬阳,时常带着宠溺。不在一起的时候他每天都有电话,关心你的日常和工作;独处时总有腻歪行为,有次擦枪走火却又不能任意时,他扣紧她的衣襟,喘息而叹息道: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啊!   今天的他越发的柔情,田小釉的小心脏快承受不住了,她唇角弯弯地吻向他的脸颊,\"那我也盖章认定。\"   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甜蜜味道。   \"周末的话剧呢?同徐柳一起?\"   \"政语吧!徐柳有票。\"   \"展非和徐柳认识?\"   \"恩,挺熟。\"   \"你和展非呢?\"   田小釉想了想,\"我嫂子和展非的姐姐展玥是同学,我的工作就是我嫂子帮忙联系的。\"   顾璟明了。   快到小区的时候,顾璟说明早接她上班。   田小釉摇摇头,\"你这么忙就别早起了。\"   \"中午一起吃饭?\"   \"好啊!我们公司附近有家餐厅不错。\"随即改口,\"不行,中午人多,我们还是隐秘一些比较好。\"   \"别担心,明天的焦点不会是我们。\"   这方面,田小釉领悟得飞快,\"是不是有更劲爆的消息?\"   \"明早你就知道了。\"   这几日的娱乐焦点无一不是关于宋秀伊的,一想到她在记者会上的直言表白,田小釉难忍酸意,\"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你。\"   \"全世界也都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田小釉调皮道:\"全世界是谁?\"   两人十指相扣,顾璟在她手背上轻咬了一口。   几个小时之后,内地最炙手可热的影坛小生与富家千金订婚的消息不胫而走,而富家千金竟有另一重身份:某国外购物网站的店主。几百万粉的专营店卖的是什么呢?答案是这颗蓝色星球上的几乎所有的情趣用品。娱乐圈如被空降了一枚导弹——炸翻了天。   不到一个小时,这家网站的浏览量翻了往日的数倍,网上有大神专门设贴,截图加文字的将那些千奇百怪的产品信息译成中文。在孕育了几千年的文字下,那动人的令人澎湃的词语几乎让人情绪翻涌、脉搏提速。   这条新闻彻底刷爆了朋友圈。   中午吃饭时田小釉好奇极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朋友告知。\"   \"跟我们无关的巧合?\"   顾璟凑近:\"不算巧合,只是提前了几天公布。\"   \"公布?\"不是被扒么!   \"公开自愿的宣布。\"   \"这样不好吧!现在的朋友圈、论坛粉很多都是未成年的学生。\"   \"那家网站一早就瘫痪了,至于网上的众说纷纭,纯属炒作。放心,有人善后处理。\"   \"为什么公开?\"   \"小两口成立了新公司,进军影业自然要博噱头。\"   \"我还是觉得影响不好。\"   \"原来我的女孩心系天下。\"得到她的笑容后,他不怀好意起来:\"你这个成年人不是更应该好奇吗?\"   田小釉呆了半会才恍然,小脸一红,舌头有点打结,\"我才不好奇,你干嘛好奇我好不好奇?\"   某人喝了一口清水,坦然道:\"我好奇。\" ☆、38章   38.我爱你不是你给了我特权,我爱你不是我给了你困扰,我爱你,仅此而已。   省歌剧院,这个具有城市地标性的建筑田小釉还是第一次走进它。宽敞的走道上,24根拱门石柱上是栩栩如生的人物雕塑,右侧墙面上的小篆是每个人物雕塑的背景故事。时间并不宽裕,田小釉走马观花的前行。   入大厅,绕台阶,长廊、木门、软帘,映入视线的是洁简独立的演播厅。视野颇佳的位置上,田小釉和林政语还未坐下,展非便拿了几支水过来。   \"展非。\"   \"林政语。\"   两人握手相识。   \"展悦呢?\"昨天聊天时说好过来的。   展非屈身将她身后的座位放下,扶住。   \"谢谢。\"   他在她左侧坐下,\"夫妻闹气,她带安安回J城了。\"此时,一对陌生男女坐在了他们正前排的位置上,\"徐柳呢?\"   \"未来婆婆突然到访,接驾去了。\"   展非一笑。手机有电话进来,他看了眼显示屏,\"我接个电话。\"   “嗯。”转头,田小釉对上林政语的笑眸。   \"你那是什么眼神?央十的《探索与发现》?\"   林政语一笑,\"这么明显?\"   \"□□裸的明显。\"   这部话剧有个很有趣的名字《拾到一个柚子》,参演的演员都是市电影学院里的学生,加之是现代爱情故事,所以四周多是青春张扬的面孔。   \"会不会觉得我很突兀?\"   田小釉明白林政语的意思,\"怎会?我读研你升博,气场很配。\"瞅到她手里的细钻包,\"除了你手里的奢物。\"   \"你以为现在的小孩都像你一样?看你后排往右的三个女生,各个限量款好吗?\"   田小釉侧头一瞧,那三只正巧也看了过来。   迅速收回视线,\"相貌气质不错。   两人小聊了会时尚。   直到舞台上华美璀璨的灯光亮起,四周才安静下来。   清晰悦耳的滑水声由远至近的响起,漆黑的夜幕下只有路灯映着几缕光茫,展开的蓝色透明水纹布面中,浅衣女孩吊着威亚随着随着“水声”和“波纹\"\"游\"上了舞台。只见她神色焦灼,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女孩一会扎入“水”中,一会又浮上“水”面向四周观望,口里不时喊着“阿漠阿漠”。渐渐,体力不支的她缓了速度。   年轻的面庞从最初的慌乱害怕到最后变得坚毅决然,那一幕幕的起伏让人为之震恸更为之忧心,数百双眼睛都凝神盼望着下一秒她便能寻见她的“阿漠”。“阿漠”没有出现,她却因体力不支归岸不及而溺水。   明知是一出戏,田小釉紧绷的心因突然而来的营救者松懈下来。水纹布面被撤走,场景更替成树影下的岸边。男孩救下晕迷的女孩,他为她按压胸口,做人工呼吸,直到女孩醒来他才疲累地坐在地上。   当田小釉看到女孩语无伦次的说“你还救了谁?见过其他人吗?你还救过别人吗?”的时候,在看到女孩光着脚哭着跑开的时候,她才觉得剧本与自己的经历很像。   她看向展非时,展非刚好迎上视线。   “不会是——”话音一顿时他接了上去,“是不是情景再现。”   男孩的英勇没有换来女孩的感激和道谢,而兜里被浸坏的手机让他忍不住说了个“靠”字。   台下一阵笑声。   “手机真的坏了?”她小声着。   “废话。”   舞台的背影画面一转,男孩与女孩一年后相遇在男孩妹妹的婚礼上……   帷幕落下时,观众纷纷起身扬起了掌声。   田小釉情绪翻涌的看着前排林立的身影,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他竟记得这样清楚,避开他炙热的视线,她眼里满是泪水。   这个剧是临时起意,展非没想到老同学竟将每一处微小的情节处理得这么细腻深情。   散场时,前面的同学讨论剧情。   \"这个剧又甜又虐的,主题是什么?\"   \"霸道总裁的灰姑娘,或者老婆升职记?\"   几个女生笑开了花。   \"那个女生好幸福!\"   \"对啊!男主的人设这么好,为什么没在一起?问问阿彤有没有续集?\"   ……   沿着宽敞的走道,散场的人群慢慢走出这座庞然大物的建筑。僻静的一角,展非关掉电话说剧组聚餐,问她们要不要一起。   脑海混乱的田小釉立在林政语的身侧说不用。   \"我送你们回去。\"   \"我们有开车。\"政语笑着回道。   展非轻扯嘴角,\"路上小心。\"   看着她们消失的背影,展非靠墙而立,禁烟标示下,他不停地划拉着手里的火器。   车上,林政语闲聊着,\"很走心的话剧,演员也格外用心。\"   \"嗯。\"似有鼻音。   \"不想聊聊吗?\"   田小釉从窗外的车水马龙里拉回视线。   \"如果有人为我这般用心,我也会感动得流泪。\"   田小釉吸了吸鼻子,\"他这样我更觉得亏欠。”   \"无法回应,我明白。你面前的抽屉里有纸巾。\"   田小釉将纸巾盒抱在怀里,\"我喜欢他是我的朋友我的上司,我这样的喜欢会不会很自私?\"   \"你的态度没有错,是他想要的你给不了。他明白你对他的信任、崇拜、关心、温柔甚至是依赖,这些都不是爱,你的爱已经根深蒂固的在那一句句\'阿漠\'里了,所以第一个场景就注定了结局。\"   \"我爱顾璟,若换作是展非,我也会救他。\"   \"你这样说,你家那位会吃醋的。\"   \"他才不会。\"   \"真为你们感到开心,说实在的,顾璟还真是幸运。\"见到这样奋不顾身的田小釉,从来都觉得爱情是虚无是现实的林政语有了很大感触。   \"认识你们,我才是最幸运的。\"   \"好吧!\"林政语一笑,\"我很好奇顾璟看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有些是他们瞎编造的,我们没有那么亲密,除了他救我落水的那次。\"   “他展示得那么细腻,我想所有情节都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添加了许多台词,毕竟心理层面上的话还是要表达出来。”   田小釉睁眼,“你是说他真的…亲过我?”   怀着\"这不是真的\"的想法,田小釉当晚给他打了电话。   展非喝了不少酒,声音大而欢快:“当然,张守阳问我蛋糕好不好吃这句话都是有版权的。”   \"可是,也不用搬上台啊!”   “我看过他们排练,我当时想着你看了这段时会羞涩会感动,然后扑进我怀里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展非,遇见你我真的很感恩,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动很窝心,从没想过学生时代的少女梦会有实现的一天。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好,喜欢你的优秀,喜欢你包容我的一切。如果我不曾触碰爱情,那么多的喜欢也许渐渐会变成爱。”   话筒静了数秒,接着一道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爱你不是你给了我特权,我爱你不是我给了你困扰,我爱你,仅此而已。\"   公司的某条业务线牵扯到当地的法律,顾璟回来时已是第二个周末。   田小釉大早起来与数日未见的男友一起早餐。早餐后两人都要加班,于是各自忙碌。   晚餐的位子已经订好,在中心大厦的顶楼餐厅,夜幕下的万家灯火煞是好看,窗子上隽逸卓然的某人更让人别不开眼。   从虚影转为实景,田小釉发现桌布上多了一件小物。两片圆形玻璃面像眼睛似的镶在椭圆状的小盒子上,里头浅蓝色的圆形饰物像极了眼珠子,小巧的盒子娇俏得紧,田小釉一眼就喜欢上了。   盒子里是一对耳钉,水当当的蓝面镶着细细的金边,微鼓起的蓝面里有一圈蚊香状的黑线。   \"那是我的头发。\"   田小釉诧异,新奇,她细细的看着,\"手工艺品,你做的?\"   \"我烧的玻璃面。\"   指腹轻抹着蓝面,\"你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   \"也没那么忙,只是事情有些棘手,与其焦灼的等待不如做些宽心的事。\"   田小釉满心的甜蜜感动,却无语言表。   \"我可以戴上吗?\"   她清清楚楚的欢喜另顾璟满足愉悦,这种感觉有瘾。   \"我来。\"他起身。   发丝别于耳后,顾璟手法生硬地将耳针穿过小洞。   \"谢谢你的用心,我好喜欢它们。\"四目相对,她轻触他的唇。   晚上,田小釉给舅妈打了电话后光明正大的留宿在外了。   舅妈的叮嘱另田小釉吐了吐舌头。   \"怎么了?\"   她趴回床上,\"舅妈让我注意休息。\"每个月的特殊期舅妈和顾璟都记得比自己清楚。   \"那就早点休息。\"   见他真的在看书,她侧身,胳膊挂在他的腰间。第五页翻起时,她的手掌像小泥鳅似的溜进了衣底。   田小釉是躺着的,顾璟是坐着的,唇舌齿腔之间,她仰首着缠绕,他俯身着缱绻。手掌滑进衣领,高耸在指尖越发挺立,红嫩柔软的模样恨不能掐出水来。   亲昵戛然而止,他整了整她的睡衣,哑声道:\"睡觉。\"   \"哦。\"看他出了卧室她才闭起眼睛调整睡姿。   顾璟喝了一杯凉水,等他再进卧室时田小釉已然睡熟,留了一盏灯,他转身去了书房。   人生不止,工作不歇,对顾竟来说,他是喜爱工作的,可是此时面前的光亮屏幕令他心有倦怠。破天荒的,工作面前,他开起了小差。   顾璟没用过微博,前些时候才申请的号。除了关注田小釉熟识的那几个人,里头空白一片。   林政语的近几条微博都与话剧有关,置顶的是一条转发的视频链接,他好奇林政语的感性评价。在外人眼里,她总是一副心理导师爱情顾问的知性模样,其实真正的林政语不相信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她说就算有,那也是凤毛麟角罕见至极。   一场话剧推翻了她一直以来的爱情观,顾璟微有诧异地点开链接。关于这场话剧,他曾在电话里问过小釉,当时她回答得随意,没想到是刻意回避。   第一次参加展非的生日宴上,田小釉被他举着蛋糕逼问,“夸夸我,直白点。\"田小釉刚要张口就被拦下,\"诗词歌赋四字成语什么的就免了。”   田小釉眼珠子转悠着,生怕蛋糕砸脸地答得飞快:“你是我们最帅的老板,最有为的青年企业家,攀岩最man的富一代,还有我最最贴心的好朋友。\"   虽然那么大块蛋糕没落到她脸上,但最后的最后还是无一幸免的光荣挂彩。   顾璟看到这段情节时想起田小釉微博里的一张照片:眼神明亮笑容灿烂的蛋糕脸。   他们没有这样的回忆,于是他雷厉风行地将釉姑娘变成了顾夫人。 ☆、尾声   尾声   田小釉被展非第一次告白的晚上,她在微博里搜过\"顾璟\"\"锦和\"\"月洛\"等关于他的字眼,无果后她又上维基上百度上微信,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肖肆林政语乔月他们的微博她总是无意识地寻找他的痕迹。   所以,理所当然的,田小釉以为他不玩微博。所以,她不知道顾先生吃醋了,满缸子的醋。于是见父母,订婚期,领红本,办婚宴,仅仅两个月田小釉已为人妇。   初为人夫的顾璟在蜜月之后只醉心两件事:一件是让田小釉换老板;一件是造人。   因为顾夫人对第一项的不配合,导致顾先生着力于第二项计划。以她喜爱孩子的程度,怀孕等于辞职,于是顾先生格外的用心尽力。   婚前两人做过检查,健康状况非常良好,可是半年过去了,一点音信也无。   田小釉有些担心,问要不要去首都医院检查或是去普陀山拜佛。顾璟笑着安抚:别担心,宝贝是想给我们惊喜。   顾先生不做算命甚为可惜,惊喜很快降临。   田小釉在金秋的季节被告知怀的是异卵双胞胎时喜极而泣。喜怒不形于色的的顾先生在会议上频露笑意,早就吃过喜糖的诸位似是心有灵犀般的想到了同一种可能。果然,老板开始经常性翘班,工作会议几乎被视频取代。在某个季度的奖金翻了四倍的时候,大伙都懵了,第二天才知老板娘顺利产下了一对龙凤胎。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